抽血，X光，心电图，心脏血管CT，就连骨龄白柳也带着她测了测，阿迪雅希丝围着蓝色的小熊放辐射围兜坐在轮椅上昏昏欲睡：“哥哥，不至于吧，虽然，咱家的基因可能确实会限制我的身高。”
白柳：……
他忍住了想敲孩子脑壳的冲动，笑眯眯的赏了她一个脑瓜崩：“我可不想你突破家族基因的下限，年仅24岁荣获158的身高。”
“滴滴滴！”
检测仪因为阿迪雅希丝的情绪变化而发出警报，白柳看着那忽高忽低根本找不到规律的心电图还是选择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你后悔吗？安上那颗心脏。”
“不悔，起码根据体检的报告来看，我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向同龄人的平均值看齐。”阿迪雅希丝观察着自己的双手，从毫无血色的苍白到现如今透着点血色的模样，她甚至能感受到血管里流淌的，温热的，充盈的鲜血。
“哥哥，我现在比以往要健康太多太多了。”
检查报告得下午三点后才能来取，去窗口领了些补血和补钙的药品后白柳就推着妹妹在附近的商场里溜达。
“医生目前推断你是较为严重的心房颤动，”白柳回忆着医生那能夹死苍蝇的眉头：“小小年纪一身病，碰瓷的看见你都得捂住兜走。”
“我可不信你当年和陆驿站从福利院逃跑后身体是健康的，”阿迪雅希丝品尝着手里的小甜点，甜味刺激着大脑，她的语调也轻快了不少：“贫血，营养不良，缺钙，咱俩谁也别说谁。”
“医生还建议你少吃甜食。”白柳虎口夺食，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孩：“你现在得了蛀牙可是会很疼的，一颗牙要换掉的话起码要上万了。”
“上万块，能让你哥哥我的余额变成负数。”
阿迪雅希丝明显是对金钱没什么特殊概念，也得亏是木柯愿意承担她的医药费和一部分衣食住行，炸一听她哥原来这么穷肉眼可见的没精打采起来。
“哥哥，要不你还是给我送回去吧，养我太费钱了。”
逗小孩也需要有个限度，白柳将小蛋糕重新放回她手中：“那倒不至于，换种说法，我其实还算你上司。”
“偶尔给员工提供福利能让对方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我打工。”
＊
吃完午饭后，白柳看时间还早就找了家书店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阿迪雅希丝是个闲不住的，在门口小范围的活动最后和书店门口的流浪大橘建立了跨物种的友谊。
大橘毛色鲜亮，脸大如盘，一看就是没少引诱来往的人给它喂食，小姑娘拿着根草在它面前晃来晃去，大橘伸出猫爪正想去够可下一秒草和人都消失在了它的视线范围内。
“哥哥救我！！”
摩托车的轰鸣声和呼啸的风声刺的她耳膜生疼，对方有备而来，一人有刀威胁着她不要乱动，另一人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甩开了后面呐喊帮忙的人群。
“今儿个运气不错，还真有符合卖家要求的货。”钳着她的黑头盔声音像鸭子一样难听，手还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乱摸：“别说，长得还真挺漂亮的，穿的也行，老三，要不咱俩先爽爽，这么小，又不会怀。”
本以为福利院已是无敌，没想到出社会了还有高手，阿迪雅希丝握紧拳头，抬肘对着黑头盔的喉结就是一击。
“啊！！！”黑头盔没料到她搞了这么一出大的，本就难听的嗓音更加嘶哑，困住她的那只手也放松了力道，阿迪雅希丝也没管从明显超速的摩托车上跳下去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用尽全力推开黑头盔的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路上。
天旋地转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情况，血液漫上咽喉，她呛咳着，大片的红侵占了她白色的衣领，刺耳的警笛声和闪烁的红□□是她最后的意识。
“小语，小语，先别睡，哥哥在，哥哥来了。”白柳将阿迪雅希丝抱在怀中，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姑娘还在咳血，眼泪混着鲜血染红了白柳白衬衫的肩头，他呼吸平稳，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却直直的盯着被警察连拖带拽抓住的两个人贩子身上。
“小哥，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应该直接把他们带走的。”和陆驿站差不多大的男警官指了指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贩子：“但是吧，我们几个值了一宿夜班，头晕眼花的，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拦不住。”
其他几名警察也将脑袋扭到一边，站位也很有意思，挡住了大部分围观群众视线的同时还堵住了这窄巷唯一的出口。
“小语，告诉哥哥，是哪个人带你走的？”
阿迪雅希丝扭过头，染血的面在那两人眼中是那样骇人，她伸出手，指尖直指着那个呼吸困难的黑衣男子：“哥哥，是他。”
“他还想，还想……”
戛然而止却又引人深思，白柳接过热心市民提供的抹布，堵住黑衣男子的嘴后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我妹妹漂亮我承认，基因好，但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哥哥…别打了，脏手。”阿迪雅希丝擦拭掉脸上的鲜血，二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平静面孔可能会成为黑衣男子长时间的梦魇。
＊
轻微擦伤，压迫到内脏导致少量出血，阿迪雅希丝愁眉苦脸，到底什么时候自己的血才能达到饱和的状态？
那个给白柳“提主意”的警官名秦淮安，头发微黄，据他所说是天生的，年纪比他和陆驿站还要大两岁，一听白柳认识陆驿站更是给他抖了不少陆警官的“尴尬瞬间”。
“小陆这人心善，当初便衣出警时碰见一大妈摔倒了他屁颠屁颠上去扶，结果人抱着他大腿大声嚷嚷让他赔钱，也多亏他给警官证塞裤兜了，你都不知道他那手速，欻一下啊。”
“还有还有，你应该知道他要结婚的事了，这几天称呼从［我对象］变成了［我媳妇］，嘿，瞧给这小子美的。”
白柳：……
从陌生人嘴里听熟人的笑话，真挺难绷的。
“不过我还得说说你，这几天镜城不太平，别让孩子离开你的视线范围，我给你说个也是发生在路边的案子啊，曾经有个妈把孩子扔了，那孩子当时才两岁，也是个姑娘，她有个哥哥当时倔的和小牛犊子似的一直找一找。”
“他没能找到，是吗？”
“嗯，我师傅当年接的警，他老人家也没能找到，”秦淮安长叹着气：“不想要就别生啊，生了还不负责，有这么当家长的吗？”
看来吴思贤那小子不是一般的轴。
白柳拿到了阿迪雅希丝的检测报告，看到骨龄处于正常范围内时不知怎的感到奇怪。
白语是个病弱的，十二岁的小女孩。
这个结论，意料之中，可又在意料之外。
每次直视阿迪雅希丝的脸时，他都会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这个女孩，这个和他几乎长着同一张的女孩，她真的长这个样子吗？
“伪人”这种生物之存在于网络游戏和小说中，一层层皮囊下血肉模糊的怪物才是本体，但她的血是正常的，骨骼是正常的，会哭，会笑，能思考，能说话。
她是个正常的姑娘。
也希望，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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