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瞬间僵硬，五条悟只是沉默着更贴近了伏黑惠，不想放手，也永远不可能放手。可下一秒，手背上传来温热水滴的触感，令五条悟着急忙慌的就想松手去看伏黑惠的脸。
伏黑惠的手轻轻搭在了五条悟的手臂上，他知道五条悟想做什么，可他拒绝。
“惠…”手上的力道没比羽毛重多少，五条悟却感觉有千钧重般挣脱不能，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伏黑惠四处乱翘的黑发，和细微颤动的雪白脖颈。
伏黑惠微微低头，他不想让五条悟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想让“五条悟”看见。但垂落的眼睑将更多晶莹的泪珠送到了五条悟的手上，激不起一丝水花的细小水珠，却带着人类最强的手逐渐颤抖。
“阿惠…”‘五条悟’想抬手擦去伏黑惠脸上的泪痕，他有多久没见过阿惠的眼泪了，一时间，什么转世什么灵魂什么是不是的全都顾不上了，就连当年禅院惠自顾自的决定和四百多年的怨恨等待都抛之脑后。阿惠之前，也是这么流泪的吗？但抬起的手还没碰到伏黑惠的脸，就刚好被伏黑惠低头的动作躲过。
“悟先生，五条先生”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磅礴情绪，伏黑惠试图令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下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哽咽，“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去睡大厅胶囊。”
“惠…”
“阿惠…”
砰的一声，并不响，只是正常的关门声，可依旧阻止了二人意欲跟上的动作。屋内的一人一咒灵相看两生厌，同时冲对方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并冷哼一声后，一个走向屋外的樱花树，一个倒向已经铺好的榻榻米，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意愿。
伏黑惠并没有真的走向大厅的胶囊区，而是脚步一转，就向着门口走去。
“喵呜~”
即将跨出门口的伏黑惠听到一声娇俏的猫叫，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两只猫。
大白猫看着因为自己的叫声而停下的伏黑惠，翘着尾巴就蹭上了伏黑惠的脚踝，蹲坐在一旁的小黑猫歪着小脑袋睁着绿色的眼睛静静的看了会儿伏黑惠，然后迅捷的窜上了伏黑惠的肩头，舔了舔伏黑惠的脸，正好是珍珠掉落过的路径。
“咪~”这还是伏黑惠遇见这只小黑猫后，第一次听见它的叫声，细细的，轻轻的，如果不是正好在耳边，估计都难以听见。
两双不同深浅的绿色眼眸对上，小黑猫又舔了舔伏黑惠的脸。出门的脚步被两只可爱的小家伙绊住，繁杂的思绪被打散，一时只剩下甜蜜的烦恼。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出声的是还留在大厅招待区的店长，“您是要出门吗，不介意的话，如果顺路就帮忙照看下这两位吧。”
“就这样放出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专属于店里的猫。”
“诶？”
看着伏黑惠自然的抱住勾着衣服爬上来的白猫，店主欣慰的笑了笑，回答了这位漂亮又善心的年少客人的疑问，“反过来说，这家店属于它们也说不定。”
在普通人的视角下，最近几年的日本天灾**频出，经济条件更是雪上加霜。被裁员优化的店主从老家的奶奶那边翻出了这间房子的钥匙，听已经有些老年痴呆到胡言乱语地步的奶奶说，这是她奶奶的奶奶的奶奶，总之不知道多久前传下来，要珍重保管的庭院的钥匙。
闲着无聊的店主按照与钥匙放在一起的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这座庭院。看得出整座屋子都上了年头，但保存的十分完善，在积了不少灰的地板上，留着两串清晰的猫脚印。好奇心旺盛又乐忠于冒险的年轻店主循着脚印，找到了在庭院深处樱花树下睡着的两只猫咪。
“我后来在房子角落的箱子里翻到了这座屋子的地契，上面的字有些糊了，看不出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但被踩了好几个猫脚印。”回想到最初找到地契的场景，店长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小动物都喜欢来这座屋子休憩，但估计那两只猫在的缘故，还是猫咪们来的更多，我那时候正好失业也没事干，就借着它们和这座屋子开了这间主题浴场。”
眼前的一人两猫都看着店主，差不多同一水平线上的两双绿色眼睛让店主差点误以为是自己花了眼，把一个人看成了两个人，话说，跟这位客人一起的那位，是不是跟那只白猫一样，也有双蓝眼睛来着？一直戴着墨镜看不太清楚呢。
“所以店里的猫猫们都是自由身，我只是借用了猫猫们的场地，帮着打打疫苗提供食物，照看一下罢了。”看出伏黑惠原本想出门却担心把猫咪们也带出去的店主朝伏黑惠肯定的点点头还开朗的笑了一下，“他们愿意跟着客人您的话，不介意就请带上吧。”
于是伏黑惠也跟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带着两只猫，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在安静的大街上，伏黑惠若有所思，他并没有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察觉到任何咒力波动，五条悟也没提过有什么可疑的点，‘五条悟’是个意外，在充满伏黑惠和五条悟咒力的空间里被完美隐藏，但这两只猫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六眼下招摇过市过的。
“所以只是巧合吧。”伏黑惠看着怀里乖巧踩奶的白猫，幽蓝色的眼瞳占据了整个眼眶，是与五条悟完全不同的蓝色眼睛，可还是让伏黑惠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双水蓝色的苍天之瞳。
走之前他并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五条悟，可那双眼睛注视了他九年，他回望了十三年，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
五条悟总是借着眼罩的遮挡装睡来作弄学生，还老是不厌其烦的与自己的学生玩“猜猜我在看哪里”的幼稚游戏，却总是被伏黑惠揭穿小把戏，或在游戏里被迫一脸无奈的拔得头筹。钉崎野蔷薇曾问过伏黑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可哪需要什么秘诀，那个男人的视线，无论是戴着墨镜还是隔着眼罩，都总能把他的灵魂灼穿，烫到他的心底。
摸了摸白猫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黑猫乖巧的小脸，伏黑惠轻声开口，说给风听，说给猫听，说给自己听：“不过都是巧合而已。”
前世两人的相爱是巧合，今生自己的爱恋是巧合，巧合碰上巧合，也不过都是巧合。灵魂只是灵魂，怎么可以因为巧合，来指望每一世，都可以相爱呢。不过是因为一些错觉，一些幻觉，一些联觉，一些不合时宜的巧合，才会让五条悟误以为对他产生的，是爱情。
伏黑惠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湖边，坐在了一处靠湖的长椅上。凝视着黑夜里高高悬挂着的月亮，月光银辉洒落般的铺在沉寂的有些深绿的眼底，比印照着月光的碧绿湖水还要显得波光涟漪。
“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不爱一个人怎么会是错呢，怎么会是五条悟的错呢，怎么能是五条悟对着伏黑惠道歉呢。
盛着月色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折射着银白的光点。费尽心思砌成的高墙被清冷的月光灼烧出了一个洞，明明知道哪怕砌了墙也挡不住某人的肆意进出，特地留了门，只为了自己能在他进出时多加留意，可任性的大人不走寻常路惯了，好好地门不走，偏偏要自己开出一个口子，任由血和泪因为墙体的破坏四处流淌，也非要从自己开的口子进去，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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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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