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酒保藤崎慌忙辩解，“你们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石川安吾提起了那天的收银小票：“你约了酒吧老板在公园见面，你买咖啡的收银小票在你家并没有烧干净，我们向那天的收银员确认过，和你见面的人就是你们老板。”
“是，我的确是那天跟他见面，然后他说要开除我，我很生气，我想着，既然他要开除我，我就毁了他的酒吧，毁了他的一切，明明我那么努力认真地工作，为什么我要被开除。”藤崎慌慌张张地咆哮。
“那天，你明明就是跟他告白的。”石川安吾沉默片刻之后淡淡地说。
“我为什么会跟这样一个克扣我的老板告白？别开玩笑了，他跟我一样都是男人。”
“就是因为他是男人，”石川组织了一下措辞，“你才会跟他告白。”
这时候日比野美月想到了近几年网上流行的某个段子，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这时候她只觉得这句话用在他们的对话里真的是说不出的和谐恰当。
一旁的女服务生赶紧站出来作证：“不是这样的，我和藤崎才是一对。”
“真的吗？”石川安吾冷冷一笑，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无声无息地从他们身上掠过。
于是，先前在藤崎家中翻看的相册又一次浮现在了日比野美月眼前，她想起他与男生们别扭的合照，那时候，她以为这是因为藤崎太受女生欢迎从而导致男生们的孤立，现在想来，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孤立之后的不情不愿，而是他们双方的故意躲闪。
原来如此，原来藤崎的相片之所以都是与女生合照，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受女生欢迎，而是因为，女生们都知道他的取向，把他当作闺蜜。
这么想想，很多地方都说得通了。
“那天之后，你垂头丧气回到了酒吧，我想，一定是因为你老板对你的回复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吧。”石川安吾的陈述仿佛就跟他亲自看到了现场的情况一样。
在日比野美月疑惑的目光中，他补充了一句：“我之前向你们酒吧的其他人了解过，那天你一整天的状态都很恍惚。”
但每月心里更疑惑了，明明两个人一起调查，他什么时候有过机会向其他人调查了解？
“我猜，你精神恍惚大概是因为老板的回应让你不得不重新思考应不应该继续待在酒吧工作是吧？可是，这毕竟是你高中毕业之后一直工作的地方，你怎么忍心舍弃呢。”
藤崎没有否认，他只是低垂着头，浑身颤抖。
“但你还是在第二天向老板提出了辞职，”石川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美月，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也是我向你们其他同事核实过的，他无意中听到了你和你老板的对话。”
美月还是没有直接开口反驳他，他根本从来就没有问过酒吧的其他人好么！
当然，如果他硬要说他是在美月赶来现场之前问过的话，他也真的无话可说。只是，她赶过来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案发现场附近连一个相关人员都没有，他这话，大概也只有骗骗小学生了。
“试问，一个对酒吧这么有感情的人，怀着不忍和无奈的心情递交了辞职信，怎么可能会舍得毁灭这里呢？”
一直没说话的日比野美月也补充道：“无论是你的其他同事还是你的房东，他们提供的证词都表示你是一个友善温和的人，我们实在不能用这样的理由解释你的杀人动机。”
藤崎只是攥紧拳头：“再温柔的小绵羊也有被逼急的时候，就像你们说的，如果这样的我都没有杀人动机的话，那根本就与整件事没有关系的她又怎么会有动机呢？”
“她怎么可能跟整件事没有关系呢，”让石川安吾吃惊的是，说出这话的人居然是他的搭档日比野美月，“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你们老板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吧。”
她的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现场几个人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古怪。
石川安吾是神情复杂地望着她，而站在一起的那对男女却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的表情。
于是美月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断，当然，这些推断可能远远不如石川安吾那奇怪的直觉，但她自问这些也足够惊人。
“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老板家附近，并不是巧合，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正好从他家里出来，那是因为，你想从他家里拿走属于你的东西，这样我们就算查到他家里，也不会怀疑你。”
石川安吾也恢复到了理智的状态：“看来你和老板的交往一直以来都是暗中进行的，恐怕你们酒吧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是，藤崎除外。准确说来，藤崎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的，而且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藤崎小心地挡在女方身前：“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猜，那次在公园，你并不是跟老板告白这么简单，”石川安吾每一次出口的推理都足够惊天动地，“你的老板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心意，可他却默许了你怀揣着这样的一份心意在酒吧工作，这说明他至少不讨厌你，以至于，后来他也被你感动了。”
日比野美月注意到，说到这里的时候，女服务生的身体开始颤抖。
“毕竟，就如周围所有人说的，你是一个温柔、友善而正直的大好青年，”说着他就看了一眼美月，“他被你感动，从而改变取向，这也不是不可能。”
美月冲他点了点头，尽管这个推理听起来很突然，但她并不怀疑他的逻辑。
“我猜测，其实你早就跟你们的老板确立了背地里的恋爱关系。”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所以，你才会成为整间就把唯一一个知道老板跟女服务生交往的人，因为你几乎可以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就是这样没有凭据的推理，却让日比野美月登时就惊出了浑身冷汗，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如何做到推理到如此缜密的地步的？
“当然，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可怕的，所以，身为老板的正牌女友，你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男朋友的异常。”石川的目光看向女服务生，逼得她退无可退。
“我猜测，那天在公园，藤崎你的老板应该是告诉你，他已经跟女朋友提出分手，但被女朋友拒绝了，是这样吧？”
藤崎依旧是一言不发。
“所以，当天你一直闷闷不乐，因为你打算以第三者的身份直接跟老板的正牌女友谈谈，尽管，你知道这样到底还是你伤害了她。”
日比野美月想到一开始的调查笔录，的确，最后留在酒吧的两个人只有他俩，原来她新搭档的推理看似天马行空，但每一环都有理有据。
“最后留在酒吧的的确是你，藤崎，”石川安吾压低了嗓音，“这应该也是她故意安排的，她假装答应妥协，其实却是想利用酒吧电路故障伪装成意外事故将你烧死在里面。只是没想到，你们老板会突然折返回来找你，并且在火灾发生的瞬间让你先出来。”
藤崎和女服务生相视一眼，然后飞快地避开了彼此。
“你无法容忍自己好不容易吊到的金龟婿居然看上了别人，而且，居然还被改变了取向，你认为这是对你的一种羞辱，”石川依旧淡定，“我想这种事不论发生在哪个女孩子身上都会一样愤怒。”
一直没说话的藤崎终于反驳：“就算你说的对，那么我是傻瓜吗？我为什么要认罪？”
“因为你觉得亏欠她！”说话的是日比野美月，她走上前来站到二人中间，“你一直友善待人，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伤害别人，但你却伤害了无辜的人，所以即便你知道她想烧死的是你，你出于愧疚，认为应该弥补她。”
这简直就是最近大热的小说《为了N》的情节！哪有这么伟大而且无缘无故的爱！
一直处在被人保护状态的女服务生忍不住开口：“二位警官，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想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印证你们的推理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们当然可以走，”日比野美月望了一眼石川安吾，“只要这位女士你打开你的提包，就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女服务生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提包。
“怎么？不敢吗？”对此，他们都不意外，“当然，因为证据就在你的包里。你去酒吧老板的家里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一直放在包里，这一路我们都跟着你，你没有机会丢掉它们。”
女服务生浑身颤抖地打开提包，忽然嚎啕大哭着跌坐在地：“为什么小三和渣男可以理直气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难道出柜比异性恋高贵？难道被出轨的人天生活该？”
她说得很有道理，在场的三个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那只跌落在地上的女式手提包里，各式各样的护肤品散了一地，提包的夹层露出了一张合照，阳光下，女人与酒吧老板对着镜头比V手势的开心模样分外刺眼。
这大概也是我的三观吧，不管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是建立在伤害另一个人的基础上。出柜的人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喜欢的人恰好跟自己同一个性别而已，但是，并不是说BL、GL、BG这三种感情形式哪一种就比另一种高贵。明天还有一到两更，就差不多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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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8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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