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了撒？眼前这几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想要把她的小贝带走，带回衡山派，让她当掌门，再也不回来？
“她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当掌门呢？”佟湘玉勉力维持自己礼貌的笑容，但她内心里简直想要敲敲这三个成年男子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坏掉了或者不太清醒，不然怎么会这么异想天开，怎么会想要一个孩子去执掌门派？
“这个不劳佟掌柜费心。想当初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我们小师妹的亲哥哥莫小宝，继任掌门时，年纪比小师妹也大不了多少。”陆一鸣向衡山方向作了个揖，以示尊重。
看来即使莫小宝这个掌门当的不尽人意，他手下类似陆一鸣这样的衡山派弟子还是对他尊敬有加。
佟湘玉有些冷漠地想。
她和莫小宝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不，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当初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她一时冲动，也不会选择嫁给这个花名在外游手好闲的男人。或许那个时候家里给她的感觉太压抑了，她不顾一切拼了命地想要逃离，所以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差点葬送自己的一生。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也许是不甘的，更多的却是面对触手可及的自由和新生活的激动。
她带着厚重嫁妆千里迢迢从汉中到衡山，才嫁过来，还没过门，夫君却已经死于非命，还给她留了一个小姑子。她茫然过，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家？之后却也觉得，这也许不算坏事。
如果没有家，那就自己造一个。家人她也有，除了远在汉中的爹娘弟弟，眼前不就还有一个吗？
陪伴了自己快三年，朝夕相处，从未分开过的莫小贝。
当她看到自己第一眼就喊出了“嫂子”这声呼唤，如此自然又亲昵，还饱含着最后一点绝望中的挣扎，佟湘玉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放手了。即使这孩子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即使无论从情理人伦上来说，她都没有抚养她的义务，但是她接手了，并且不会再放开。
除非她长大，羽翼丰满，足够保护自己，能够飞上蓝天，自由自在振翅翱翔。
否则她的嫂子永远都是她的保护伞，是她栖息的，最温暖的的最坚实的港湾。
佟湘玉感觉自己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沉，几乎不是很礼貌了，甚至带着一分不客气的质问。“但是论武功论胆识论才智，文才武略，腻们三个人无一不比她强，何必不在你们其中择优而选一人当掌门呢？为什么一定要选她呢？”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盯着佟湘玉，就连那个看上去最好说话的祝小芸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静了一会儿，火爆脾气周敦儒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又气氛凝重的沉默。“是这样的，我们之前也想过在我们这些弟子中去选。但是谁也不服谁，一选就打，打完了再选，选完再打。这几年下来，就只剩我们三个人了。”
佟湘玉默然，原来是因为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才选的小贝。因为小贝血统纯正，让她当新一任掌门，即使还有疑虑，但却不得不服气。至少不会再为了掌门之位而争的头破血流。小贝可以成为新的纽带，把剩下来的人重新牢牢地连接在一起，为了重振衡山派，一起努力。
身边的郭芙蓉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以为意道：“那就在你们三个人里选呗，何必非要绑架一个小孩子。”
三个人脸色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了下来，逼近她。
周敦儒磨牙道：“你什么意思？”
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郭芙蓉也被这三人的表情和散发出的气质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讪笑：“我没什么意思。”
陆一鸣狠狠地盯着她：“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郭芙蓉挠了挠脸：“我就随口一说，真没什么其他意思。”
就连看起来脾气最好的祝小芸也声音低郁道：“这位小姐说话请注意一些，事关我们衡山派的名誉。衡山派历史悠久威名显赫，当我们的掌门怎么会没意思呢？就怕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郭芙蓉一愣，瞧这意思，莫非他们之中还有人存有二心不成？
其他人还没回过味来，周敦儒已经沉不住气，大喊了一声，满脸气愤：“祝师弟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在怀疑我还想当掌门？我们师兄弟仨不是已经发过誓要放下成见，下定决心共同辅佐小师妹成为下一任掌门，然后将衡山派发扬光大的吗？”
“我一直在这样做。”祝小芸低低哼了一声：“可惜某人一直都不够专心，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脾气火爆的周敦儒接受不了这样的质疑和侮辱，锵的一声将随身佩剑拔了出来，直言要与他比试，谁输了就要道歉。
祝小芸也抬起剑，丝毫不怕地回视他。
“好了！把剑都收起来！”陆一鸣低斥了一声：“别让人家看我们衡山派的笑话！”
祝小芸很听大师兄的话，顺从地把剑收了起来。周敦儒的剑也垂了下去，但是他盯了祝小芸好一会儿，忽然发出意味不明的呵呵笑声，话是对着陆一鸣说的，但是眼睛却是一直放在祝小芸脸上。
“好的，谨遵大师兄教诲。我和小师弟关系那么好，怎么会随意打架呢，对吧，祝小姐？”
最后三个字彻底惹恼了祝小芸，他二话不说，也未理会大师兄的眼神示意，直接挑起剑一剑刺了过去。这刚好合了周敦儒的心意，也立即持剑迎战。陆一鸣见状，没办法，只能一挑二，在两人中不断周旋，隔开对方凌厉的攻势。
刹那间，三人挪选闪腾，剑光闪动，在后院里打的好不热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佟湘玉抚额，拉着看热闹看的起劲恨不得凑过去一起打一会儿的郭芙蓉和看呆的李大嘴回到前厅，她越发想念此时不知道在何处漂泊的小贝和老白起来。
“小贝啊，额的小贝，腻在哪里呀？”
“喏，你的小贝还给你！”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佟湘玉抬头望过去，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白展堂带着同样灰头土脸的莫小贝回来了！
“这熊孩子还你！要杀要剐随你便吧。”白展堂还在那里气鼓鼓的嘟囔，而喜出望外的佟湘玉已经一把扑过去紧紧地把莫小贝抱在了怀里，东摸西摸看看她哪里有没有磕着碰着、郭芙蓉极有眼力劲儿地忙着接手整理两人的行李包裹，并给看上去口渴极了的老白倒了一杯温水。
“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老白？”
白展堂咕嘟咕嘟猛灌了一杯温水下去后才开口道：“这熊孩子差点把我折腾的命都快没了。想一出是一出，见什么要什么。掌柜的给我的那些盘缠，还没三天就让她花了个精光！”
莫小贝从佟湘玉怀里探出头，不服气地顶嘴：“就我花了，你没花啊？”
白展堂狠狠地指了指她：“你再说？”
莫小贝在嫂子怀里哼哼唧唧不说话了，佟湘玉赶忙顺了顺她的毛。
白展堂声泪俱下地控诉：“四天啊，我就吃了两碗阳春面，连葱花都没敢放。剩下的银两全给她买零食了！”
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的佟湘玉放开了莫小贝，给了郭芙蓉一个眼神让她过来看着些孩子，这时候走到白展堂面前，安抚地拍了拍他。“老白，辛苦了。但腻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啊。”
“不惯着能行吗？”白展堂满脸痛苦。“一不给买就又哭又闹，不肯走，回回都能招一堆人来围观。有两次官差都过来了，问我这孩子是不是我拐来的！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昨天这孩子在六里桥偷别人糖葫芦吃！人家管我要钱，可我哪里有钱给啊，就让别人爆揍了一顿！”他拉住佟湘玉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掌柜的，你得给我做主啊，这样是不是要涨工资呀！”
“好好好，涨涨涨。”佟湘玉随意安慰了他几句，转过身，满脸杀气地看向莫小贝，冷冷呵斥道：“莫小贝！你还学会偷东西了？”
莫小贝一脸倔强：“我就吃了怎么着？”
说完转身就走。
佟湘玉脸色冰冷，冷喝一声：“莫小贝！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莫小贝听到嫂子这样的声音有点犯怵，她知道嫂子是真生气了。但还没等她示弱或者道歉，就从后院腾地冲出来三个男人把她团团围住了，嘴里还迭声喊她小师妹小师妹什么的。她吓坏了，下意识地就想找嫂子，可路被这些陌生人堵的死死的。
而她的嫂子也被挡在外面，进不来，脸上阴沉沉的，眼里像是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没说出来。
她咬住嘴唇，她听不懂这些男人在说什么，也不关心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她只想要她的嫂子。
后来她被带回自己的房间，这些男人也收敛住激动的情绪，细声细语地解释：他们是她的师兄，都是衡山派的人。自从她的哥哥去世后，衡山派群龙无首日渐式微，最终只剩下他们三人。他们这次过来就是希望能让她当下一任掌门，重振衡山派威名。
莫小贝听得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却已经连哄带骗地被戴上了代表掌门权力和威信的碧玉扳指。
“当掌门有什么好玩的？”她转动着扳指，突然被这些年纪长到可以当她长辈的男子用如此狂热直白的眼神盯着，感觉很不习惯。
就好像，她真的是他们的希望一样。
“当掌门可好玩啦！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你说的所有话，我们都会听；你所有的命令，我们都会照做。”
“是么？”莫小贝转了转眼珠，恶作剧心态浮现，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说出了第一道命令。
“那你们去给我买串糖葫芦回来。”
接下来几章会暂时讲讲小姑子，小姑子总该有点成长的啊。
存稿越来越少了，泪目( ?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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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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