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蓉后悔了。
郭芙蓉相当后悔。
她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没有单独房间，还要和掌柜的小姑子莫小贝挤一张床她认了；食物没有以前在家里吃的那么精致也没关系，她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人，但是每天996劳动量那么大，她真的——难以忍受！
每天一大早就要被自称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白大哥白展堂给叫醒，然后开始她一天打扫卫生抹桌扫地跑堂端菜的苦逼打工生涯，有时候干活干的累了连晚饭都没得吃，更别说宵夜啦。
就算她之前搞破坏损坏了店里的东西要打工抵债，也不带这么剥削的呀。
这不，今儿早上又开始了。
“快点起来，我嫂子带着白大哥杀过来啦！”
“不起。”郭芙蓉烦躁地挥手，“有本事让他一指头点死我算了。”
可恶，她刚刚才梦到那个人，还没靠近呢就被吵醒了，谁会高兴啊。
“还学会叫板了。”
郭芙蓉睁开眼。
这是掌柜的声音，软糯中带着嗤笑。
“点她的檀中还是环跳就听您一句话了。点檀中呢，上身酸麻；点环跳呢，下身酸麻。再拿内力一摧，管叫她奇痒难忍痛不欲生啊。”
这是白展堂的声音，并且内容——好毒啊！
从小锦衣玉食过惯大小姐生活的郭芙蓉在又一次好不容易睡着并且没几个时辰后被暴力威胁叫醒，头一次起了罢工的念头。
但是毫无理由的罢工是不行滴，装病最好。
能心安理得地休息，说不定还能得到某人暖心的关怀，何乐而不为呢？
郭芙蓉对此咨询了装病逃课经验丰富的莫小贝，问她装什么病比较好。
莫小贝思考一秒后认真回答：“中风。鼻歪眼斜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那种。”
郭芙蓉：“啊？这也太难了吧。有没有难度低一点的？”
莫小贝耸肩：“那就伤风好了。”
“伤风好，这个好说。”郭芙蓉拍手，然后就在莫小贝你是傻子吧的表情中啪啪啪打自己脸颊。
“哇塞，你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啊？”
“你不懂。”郭芙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保疼的发烫后，轻嘶了口气，把莫小贝的腰带解下来绑在了自己头上。才刚躺下来，白展堂就带着掌柜的闯进来了。
白展堂气势汹汹冲在前面，佟湘玉跟在身后，脚步款款，眼神中带着点探究，又漾着丝趣味。
郭芙蓉把眼睛睁开条缝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呦，这是怎么了？咋还睡着呢？”
莫小贝很懂事地接口道：“小郭姐姐伤风了。”
“小贝啊，姐姐没事。”郭芙蓉悄咪咪给了小贝一个你干的真棒姐姐没白疼你的眼神，然后又转过来看着佟湘玉，嗓音放低，还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掌柜的，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发烧而已。”
佟湘玉端详了她一会儿，晒笑道：“发烧就发烧，还而已？”
“不信你摸啊！”
看她不信的样子，郭芙蓉急了，直接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往自己额头上一搭，直到入手感觉温软她才反应过来。她这还是第一次和掌柜的有这样贴近的肢体接触。
虽说她们俩都是女子，但是郭芙蓉郭大小姐从小就极其讨厌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平常隔着衣服还行，但是如果说要是肢体碰触，她有洁癖，完全受不了，哪怕同为女子都不行。
所以其实别看她平常大大咧咧地好像和谁都很好相处的模样，其实她心底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小情绪的。
不过这次和掌柜的这样手拉手，她竟然丝毫没有抵触的感觉。
反而感觉很亲切很自然。
郭芙蓉乖乖地缩在被子里，露出眼睛默默地看着掌柜的，以及默默感受额头上那略凉冷又细腻的触感。
佟湘玉一开始手被拉过去的时候也是微讶，但她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就这样顺势轻轻搭在了小郭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过了好一会儿再若无其事地移开。
“嗯，还真的有些烫。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郭芙蓉心中不知怎么有些留恋，似乎希望额头上那只手能再多停留一会儿。
是不是她真的发烧了？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掌柜的带着丝凉意的手掌搭在自己额头上是这么舒服？
“我就是感觉有些耳鸣，还有些想吐。我就是想多睡一会儿可以吗掌柜的？”
佟湘玉看着平日里永远都活力无限的“雌雄双煞”此刻却这么可怜兮兮地像是小兔子一般望着自己，她很想笑，又觉得心底突然变得很柔软。
“不可以。”她郑重摇头。
郭芙蓉：“啊？”
“你都烧的这么厉害了，不去看大夫的话岂不是要活活烧成个傻子了。你放心，医药费我全包了，花多少算多少我绝不含糊。”
她佟湘玉对待自己人，从来不含糊。
“这个我不担心。其实吧，我这个是老毛病了。平时不能受累，一受累就会犯病。”郭芙蓉半抬起身体，气若游丝道：“也不是大病，稍微休息两天，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养养也就恢复过来了。”
佟湘玉关怀地掖了掖她的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和姐说。再贵的我都让他们给你买去啊。”
郭芙蓉故作大方摇手，装作善解人意道：“不用不用，我能挺得住的。”
“那好。”佟湘玉和白展堂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作势要离开。
“哎哎哎。”郭芙蓉猛地撑起身子：“要是有新鲜的瓜子，给我带两斤啊。”
白展堂回头，不可思议地瞅着她。
啥玩意儿，这像是生病的人提出来的要求吗？
“必须是太原的薄瓜子，炒之前多放点大料，还有福州的桂皮和成都的花椒噢——”
佟湘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接收到危险信号的郭芙蓉吓得猛然咳嗽起来。
佟湘玉一边关切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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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太爽了！
郭大小姐二十年的人生里没啥别的太大爱好，最喜欢的就是嗑嗑瓜子啥的。最好啊，是有人帮她剥好一百个瓜子仁，她能一口气吃掉那种。当然，现在条件有限，一切从简，能在繁忙的工作日不用出去工作，而是躺在床上嗑着瓜子哼哼小曲，她已经很满足啦。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啊——”这是郭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唱歌的声音。
吱呀，这是门被忽然推开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是小杂役郭芙蓉被惊吓到而咳嗽的声音。
“哎呀，这是怎么了？还咳嗽就不要吃这么多瓜子了嘛。”掌柜的端了饭菜过来关心慰问。
“掌柜的不要担心，我的身体已经全好了。”小郭强忍悲痛，又怕莫小贝在一旁捣乱说出真相，所以抢先一步堵住大家的嘴。
“是嘛，不亏是练武之人啊，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呢。我和他们去说，不要帮你干活了，活还是留着等着你来干啊。”
佟湘玉说完这句话拿起瓜子迅速闪人，留下欲哭无泪的郭芙蓉暗暗发誓：以为这样就能拿住我了？
没门！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呀！
莫小贝坐在床脚，啃着之前偷摸抢过来的瓜子，看着小郭姐姐状若疯癫的模样不住摇头。
女人啊，狠起来真的是太恐怖了。
事实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佟湘玉是那个魔。
郭芙蓉狠心刺伤自己的手指，抹在手绢上，装咳嗽加吐血，佟湘玉和众伙计商量她得的是肺痨，会传染人那种，要把她连夜送到十八里铺去；郭芙蓉装走火入魔，佟湘玉让白展堂过来给她点穴治病，点的还是足厥阴肝经上的大穴，下手又重，结果就是郭芙蓉捂着自己的肝疼的差点哭爹喊娘。
经此几役，郭芙蓉彻底认怂，乖乖跑去佟湘玉面前主动要求干活。
偏偏佟湘玉还拦着她，扶着她让她回屋休息。
郭芙蓉快要哭出来：“掌柜的，求求你，让我干活吧。否则我的肝要保不住啦。”
佟湘玉伸手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背，撑住她虚弱的身体：“为撒？放心，饿让小贝去请大夫了，估摸着大夫一会儿就要到了，到时候你放心去治病吧，这里有饿们。”
“啊？”还大夫？等大夫真来了，指不定她还怎么倒霉呢。
“千万不要了。实不相瞒——”郭芙蓉耷拉着脑袋，老实认错：“什么生病咳血瘫痪都是我装的，我没有生病。”
“哦？”佟湘玉挑眉，眼眸微微眯起。“原因？”
佟湘玉平日里一直都是温和的，有时候会因为贪财而有些生意人的小心机和感官通达敏锐胜于常人的郭芙蓉被此刻气势盛人的佟湘玉震住了，更加不敢有任何隐瞒和造作，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望向她家掌柜的。“人家就是觉得每天干那么多活太累了，想休息两三天嘛。”
佟湘玉点头：“既然你如实交代，念在你诚实——”
郭芙蓉期待的星星眼。
“店规伺候！”
“得令！”收到指令的白展堂跳了过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葵花点穴手点住了她，还把抹布挂在了她身上，扫把塞到了她手里。
郭芙蓉欲哭无泪。
被点住了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
天呐神呀，谁来救救她呀。
她再也不撒谎骗人了啦！
掌柜的也太坏了吧呜呜呜。
最终还是佟湘玉摸摸她的脑袋，不忍般凑过去声音轻柔说：“乖乖干活，以后每月放你几日休息可好？同意的话就眨眼睛。”
这么富有诱惑力的声音，一听都醉了。
郭芙蓉拼命眨眼，眼泪都快眨下来了。
更正前言，掌柜的是大好人！
下一章杨小姐要出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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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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