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仔,我是不是要死了?”阿七没骨头似地挨着柒,忽地感觉膝弯处被一条手臂架起,随即整个人立马腾空而起。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袭来,阿七下意识双手箍住柒的肩膀,“等等你干什么?”
柒语气淡漠,不去看阿七,“去睇你嘅伤。(去治你的伤。)”
阿七挣扎了好多下,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被抱得紧了,还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直抽气。
最后他仅能睁着一双死鱼眼,吐槽道:“大……大佬,看……看伤就看伤,怎么还用公主抱,你以为你是肥皂剧男主角吗?”
少年身上满是浓重的铁锈味,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裳传来。
听到他因为刚才的挣扎,喘息有些急促,柒莫名感觉耳尖微微发烫,脚下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雅致天然,绿叶迎风摇曳。林子深处建了一座屋子,清凉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柒敲开屋门,门后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三七分的棕色短发,穿着白大褂,戴着单片眼镜,疑惑地扫了一眼,“是夜诊吗?”
柒用眼神示意他正抱着的人,“医佢。(治他。)”
“请进。”原本以为对方是两个小姑娘,听到柒的声音,青年神情有些惊愕,又低头看了看伤患,将门大大敞开,“把他放到那张床上。”
里面不大,却很拥挤,靠墙放着很多架子,上面全是各种密密麻麻的药品。
柒轻车熟路地将阿七放到居中的那张钢板床上,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
这个地方不是他第一次来,他偶尔会来偷止痛片,不得不承认,斯特国的止痛片可比延胡索和蓖麻子见效快多了。
半透明的罩子从钢板床上方盖下来,那个青年,也就是李大夫坐在转凳上,十指有节奏地敲击一台机器。
伤口流出的血已经与衣物粘在一处,分开时多少有些刺痛。柒帮忙将伤口附近的衣料撕开,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肩头那道最为严重,皮肉都翻卷了。
为了保险起见,李大夫又检查了一遍阿七的伤,才开了几枚药片,取出酒精棉球,用镊子夹住,帮他消毒。
才沾上伤口,阿七就像被火烫到似的,全身蜷缩成虾球。
“畀我就得。(给我就好。)”柒眸色渐深,伸手拿过镊子。
李大夫见他神情专注,动作又轻又慢,就放心交给他了。
清理好伤,服下药片,才入口,伤立刻止了血,几道细小的伤甚至已经结了疤。
“哇,这么神奇,这是什么回血灵药?”阿七盘腿坐起,不可置信地低头瞅瞅。
“最重要的不是伤。”李大夫昂起头,飞快地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柒,“小兄弟,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确定你的同伴可以听?”
空气安静了一瞬,阿七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柒。他背对着光,漆黑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清冷冷的眼。
两道视线相接的一瞬间,柒眸中神色沉浮,抬脚就要往外面走。
阿七却拉住了他,打哈哈地说:“有什么事是不能听的?又不是我快死了。”
空气又安静了一瞬,气氛诡异起来,阿七表情僵硬。卧槽,他不会真的快要死了吧?
就在阿七的表情逐渐往鬼畜方向发展的时候,却听到李大夫战术性地咳嗽了两声,“这倒不至于。”
“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会吓死人的!”
“既然如此,我就开始说了。”李大夫扭头瞧了瞧机器的显示屏,又盯着阿七的眼睛,表情严肃,“你现在是omega吧?”
“什么什么嘎?”阿七一脸疑惑。
“就是地坤。”见阿七点了点头,李大夫继续说,“你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能闻到信息素?”
“信西树是什么东西?”阿七双手抱臂,歪着头,瞪大眼瞧着李大夫。
“就是信香。”
阿七思索状地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
“小兄弟,你原本应该分化成alp……分化成天乾,你的腺体生长缓慢,所以分化期很早又很长,怎么会后面成了地坤?”李大夫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除了人为干预,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那么说,我本来应该是天乾。”可到底是谁捣的鬼?阿七斜着眼,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怎么也想不清楚。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但是你又强行破坏了腺体。”李大夫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调理的,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虽然还算健康,但是等你过了二十岁,随着腺体萎缩,身体会一年比一年差,活不过三十岁。”
“喂喂喂你没有骗我吧?”阿七摸下巴的手一停,他半眯着眼,盯着李大夫,“你可是医生啊,你这样说,我会信的哇!”
“我不是骗子,我只是一个医生,骗你干什么?”李大夫取下单片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扭头望向机器的显示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柒付了治伤的钱,和阿七一起回去。
今夜没有星星,徒留一弯月露着惨淡发白的侧脸。
一路上,柒很沉默,与之前的沉默不同,阴郁萧瑟,像压抑的气团。
雪松的信引悄悄弥散过来,浓郁得有些沉闷,乘着夜风愈加清冽。
阿七当然知道柒在想什么,偏头瞅他,却明知故问,“这位靓仔,怎么了,不开心?”
“冇。(没有。)”声音毫无起伏,眸底缄默黑沉,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这么喜欢装酷?多说一个字又不会死。”阿七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那些层层叠叠的树叶,望向空茫的夜空。
心神飘忽忽的,像一只断线的纸鸢,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三十岁吗?”
常说四十岁之前死叫夭,就是短命鬼。其实想一想,他都当刺客了,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阿七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无所谓地勾勾嘴角,“靓仔,你看我今年才十几岁,离三十岁还挺久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想那么多了,而且又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停顿了一下,语速不知不觉地放慢了,“如果我真的只能活到三十岁,这剩下的十几年,”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柒的肩膀,“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柒垂下眸,动了动肩膀,抖落阿七的手。
就在阿七疑惑这只靓仔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忽地快走几步,以后背挡在阿七面前,稍稍曲膝,“上嚟。(上来。)”
“额,这怎么好意思呢?”阿七挠了挠后脑勺。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背?
“你更钟意公主抱?(你更喜欢公主抱?)”
阿七想了想,还是双手圈住柒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
鞋底踏过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敌不过胸膛里那颗器官的跳动声。
伴着心跳,传递过来的还有这句话,依旧没有波澜的声音带着执拗与笃定,“唔准死,你一定活得过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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