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问完呢，别睡啊！”我猛地弹了起来，身侧那人已然对我的话毫无反应，呼吸都相当平缓。我不信邪地扒开他脸上的布带，露出漂亮的沉睡面庞，纯白色的羽睫随着呼吸频率轻轻浮动。
“怎么这就睡着了……”
我再次躺倒在地板上，试着闭上眼睛浅眠，大脑反而更加活跃起来。从遇到未来的自己开始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的经历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不敢置信，但对于我来说，就像吃饭喝水的本能那般轻易接受了。更不如说，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一直在期待着这种事情的发生，渴望着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来打破一潭死水般无趣到令人生厌的现状。
我抬起手细细观察，红色的令咒纹样像几只缠绕在一起的翅膀，无形的力量从此处蔓延出丝丝缕缕的分支，将我与他密切地联系在一起。我摸了摸手背，在心中默念令咒与想法，那股无形的力量便缓缓展现威势，勒紧了我和从者间的系带，预示着我的命令即将强制下达。随着思绪的中断，这种紧迫感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有意思。”我若有所思，“和束缚很像。一共能用三次，好想现在就用一次试试啊——”
穿女仆装给我端茶送水，去甜品街带限量套餐，替我大半夜爬起来出任务……单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几乎就要大笑出声。
对了，一见面的时候，他还说过要满足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吗？我下意识开始思考，像美食、恶作剧之类都太轻，愿望应当是更重一些的东西吧？脑中浮现的答案被隐约的直觉否了再否，却依旧想不清楚。
不管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
——我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在无人的教室与夏油杰成功汇合，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草莓布丁。
叮叮！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提示音：珍稀消耗物品【限量版草莓布丁】已入手，请您尽快食用，以防落入别人口中。
夏油杰在目睹挚友莫名其妙抱紧甜品盒子左顾右盼的行为后发出了疑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在教室见面？我直接回宿舍给你不就行了。”
“你不懂，杰。有小偷偷吃我的甜品！”
“谁敢偷吃你的甜品啊？”夏油杰吃了一惊，先把高专里长眼睛的活人都排除掉了，剩下的答案只能发挥想象力，“莫非是咒灵？”
“比咒灵可怕一万倍啊！”
“呃，不是咒灵，难道是夜蛾做的咒骸吗……”
“有些复杂，等我吃完说。”我匆匆拆开包装，装点着大颗草莓的Q弹布丁映入眼帘，一勺下去，柔软的触感与光滑的切面勾得人心痒，待到送入口中，正好的糖度与草莓独有的酸甜感融合得恰到好处，在我的味蕾上欣喜地舞蹈。
“完美！”我发自肺腑地感叹道，眼泪好像都要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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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
“哎，不是？等一下？是我看错了吧？怎么会有两个悟啊？一定是出任务太累了出现的幻觉……”这是怀疑视力的杰。
“有好吃的不告诉我，我们之间的情谊原来如此脆弱吗……我要重新审视这段关系了，亲爱的。”这是突然现身差点吓出其余两人心脏病的罪魁祸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十分钟前还睡得可香了吧！”这是我的怒吼。
五条老师握着我的手挖了一勺布丁，十分从容地吃了下去，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吃～”
我的手微微颤抖，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急的，还有顶多三勺，我珍贵的小布丁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慌乱之下，我口不择言，脑子里不久前才转过有关“愿望”的思考，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许愿剩下的布丁都是我的。”
刹那间，五条老师不动了，陷入混乱的杰也不动了。
“噗。”五条老师笑了。
我也不动了。
“悟，你是相信圣诞老人的小孩子吗？”连杰都先来嘲笑我。
“世界上是有圣诞老人的吧。我每年都能收到礼物欸，杰不会没有吧，好可怜。”我面不改色，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塑料小勺稳准狠地挖下一大块布丁。
“我就是哦，悟酱专属的圣诞老人～”
“诶。”夏油杰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信号，居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所以你才会以悟的样子出现吗？”
“是呢是呢！”五条老师开演，“这位同学好聪明呀。因为五条悟同学打满了9999个咒灵，以资嘉奖，我特意下来满足他的三个愿望。”
“不过许愿可不能如此草率啊，”他转向我，伸出两指在我眉间用力点了一下，“这个愿望名额照旧保留，你想多久再许愿都没问题哦。”
我咀嚼着最后一口布丁，忽然觉得感官抽离开来，好像摸到一点五条老师暗示的轮廓，再细想仍是迷雾。
回过神来，五条老师和夏油杰已经就“我的圣诞老人在哪里”，“圣诞老人为什么会穿和服”，“圣诞老人也是与时俱进的，和服是圣诞老人新工服”，“和服很新吗”之类毫无意义的话题斗嘴了半天。
最后是夏油杰不想演了，他的视线在我与五条老师之间绕了一圈：“你到底是谁？悟对你态度很亲近，你跟悟又长得这么像，难不成是五条家的人？”
五条老师笑了一下，手指勾下黑色布条的一边，露出一只流光溢彩的苍蓝色眼睛。这般独一无二的眼睛，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认错——咒术界赫赫有名的六眼。
夏油杰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答案想必脱离了所有预想。
五条老师将布条拉回原位，摆了摆手：“如你所见，我是如假包换的另一位五条悟哦，夏油杰同学。简单来说就是我在未来遇到了奇怪的咒灵，暂时要在这待上一阵，你们都很欢迎我的吧，我看出来了哦～”
猛然接收了巨大信息量的夏油杰陷入了沉默，他震惊的目光飘向我，我干脆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我在任务地点发现了他。”我咬着勺子懒散应道。
五条老师忽然以微小的动作指了指布丁盒子，比划了一个“二”，我轻哼一声，藏在背后比出“四”的手势，接着六眼捕捉到对方轻微的点头，交易成立。
我勾了勾嘴角，隐去一部分内容后说道：“这家伙确实是未来的我，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完全可以信任。啧，这话由我来说好不爽啊。喂，杰，快说点什么。”
“我现在想通你们是同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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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硝子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像围观珍稀动物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俩，五条老师大大方方地任她看，边用我的手机冲浪边哼小曲，我则为此感到一阵恶寒。
“能不能收一收你的眼神。”
“不得了，真的一模一样啊。”
“不然呢？”
“好想研究一下啊。”
“过分了吧！”
“哦，你这手上是什么？搞得还怪好看的。”
令咒。
“诅咒哦。” 我惊讶地看着五条老师凑到我旁边答道，毛绒绒的头发与我的勾在一起，像两只亲昵的猫。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意外到来给这个时空带来了压力，因为我太强了嘛。这些压力转化成了诅咒，一部分由我承担，另一部分找上了年轻的我。所以最近会有点虚弱哦。”
好家伙，三句话，把人说成病号。关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说得我都要信了。
我突然觉得未来的我当老师还是修炼出一些东西的。
两位同学看向我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关心。我立马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五条老师不甘示弱，无力地挂在我的身上，硝子向我们各伸出一只手，绿色的光芒在手心流动，过了一会她判断道：“好奇怪，你们体内确实多了什么东西，我的反转术式派不上用场。”
“要不最近少出任务吧，我去跟夜蛾说。”杰皱眉道。
看着大放善良光芒的好同学们，我良心久违地隐隐作痛。五条老师全然没有这种感受似的，语气散漫：“放心好啦，我会照看好他的。我可是最强啊。”
他漫不经心地捏出“茈”的手势，堪称暴动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凝聚在他的指尖，随着个人的意念流动、膨胀，在场所有人倏尔间被恐惧攫住身体，紧盯着这个懒散坐着的家伙，生怕他一念之间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到此刻，他们才慢半拍地意识到所谓“最强”的真正含义。
五条老师放下手，冷凝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抱歉抱歉，吓到你们了吧。只是想展示一下目前大约的力量而已。”
夏油杰捏了捏眉心，吐槽道未来的悟也是这么爱乱来。硝子则长呼出一口气，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笨蛋。
他依然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柔软的头发扫过我的耳侧，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拥有锋利无比的另一面，如同深不见底的冰山，静静地立于一处，不为外物所动。
我却从我们的契约链接中感受到他复杂又充满高兴和怀念的心情，比我刚吃的草莓布丁还要甜上一点。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快，我忍不住揉了把成年人的脑袋。他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被我抓到脸上还未淡去的纯粹笑容。
猫好，猫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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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专属的圣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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