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宗在屹立铂鹿州两百年,势力庞大,也庇佑一方,宗内弟子修行秘法,白衣着装,各个清心寡欲,宗内规矩严苛,尊卑有序。
卓楚弦轻声吐槽道:“繁文缛节。”
冬青说:“白芍宗重血脉传承,地位尊卑非常严格。”
在主人家的地盘上,她们也不便多说,只简单交流了两句。
很快马车行驶到了目的地,冬青她们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了成府前。
成府的大门两边各挂有一个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成府”二字,有段时间无人打理,上面落了灰结了蛛网,红色暗淡,看起来过分萧条。
这整条街都很是萧条,除了守在门口的白芍宗的白衣侍从们,完全见不到任何行人,同她们住下的客栈那条街完全不同。
身边的白衣侍从躬身道:“因为凶案的缘故,周围的住户恐惧受牵连,都搬走了。”
冬青点点头,一行人进了府,冬青终于见到了这次请她来的朋友,白玉枫,白芍宗十二堂主。
白芍宗共十二堂,白玉枫是如今最年轻的堂主,她掌管白芍宗道一切对外事务,因着年轻,性格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沉闷。
见自己好友来了,向来喜怒不露的白玉枫面上都忍不住带了点笑意,她说:“等你好久了。”
冬青挑眉笑道:“我接到你的信可是马不停蹄就来了。”
“这几位是?”
“重霄宫三长老门下弟子,卓楚弦、李澄泱和门落玉安,”冬青为他们介绍道,“这位是白芍宗第十二堂主。”
卓楚弦她们拱手行礼,白玉枫也点点头。
白玉枫年纪比最大的卓楚弦还要大些,而且作为一宗堂主,江湖地位算是高于卓楚弦她们。
白玉枫说:“去看尸体吧,天气尚炎热,我叫人移到了房间里,用了些冰保存。”
白玉枫带他们去了西厢房。
稍稍靠近屋子就是一股巨大的恶臭气息,门口守着的侍从递上了**的布条,布条上有捣碎的姜蒜混合着醋,用布条蒙住鼻子,虽难闻,但能抵御尸臭和疫病。
打开房门,味道直冲天灵盖,还有透骨的寒气,尸体被整体排列放在木板上,房间的空地放满了冰桶,有侍从随时查看融化情况更换新的冰块儿。
光是这些冰就得花上不少钱,白芍宗的出手足够阔绰。
冬青面不改色地走进去,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边,这是具中年男尸,面色发黑肿胀,眼球突出,腹部鼓起,穿着一身绛色锦袍,中间一道长长的口子。
侍从用两根像筷子一样的铁条夹开他的衣物,冬青俯身查看那道致命刀伤,凝神细致地看了很久,又依次查看了五六具尸体,这才出来。
仆从端来水,冬青净了净手,另一个仆从捧着丝帕给她擦干手。
白玉枫迫不及待问道:“是她吗?”
冬青点点头,“是她。”
自从除日屠这魔头横空出世,屡屡犯案还一直没有落网,竟引来了不少的追捧者,模仿犯案者这几年也不少。
但冬青一直在追踪除日屠,她见了无数具除日屠刀下的亡命鬼尸体,怎样的伤口,是除日屠那柄刀砍出来的,她一眼便知,做不得假。
“这户人家多少人?”
“二十三人。”
成府全部的人,一共二十三人。
这就是除日屠,出手必屠门。
“这家人还有别的亲眷吗?”
“听官府那边说,她们家似乎在京城有位远亲,官府的师娘应该会写信过去通知。”
冬青点点头。
等等。
“这么大的宅子,主人家和伮仆加起来一共才二十三人?”冬青问。
七进的大宅,一般能容纳一整个家族居住,成府倘若人丁稀少,伮仆也不该这么少。
白玉枫回忆了下这家人的资料,说:“成家人从前只是庄稼人,住在下属的村庄里,不知道怎地,前几年一夜间阔绰,买下了这里的宅院,但没买几个仆从,很多地方也没有顾得上打理。”
冬青眯了眯眼睛,“怎么阔绰的,竟是一点查不到么?”
白玉枫摇摇头。
冬青记下了这个疑点,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白玉枫派人把凶手确认的消息让仆从传给官府,同步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她心里也很是郁闷,她带人追查了这些天,却仍是全无头绪,如今堪堪能确定的确是除日屠的手笔了,但更多的线索仍然没有,只是除日屠的通缉赏金又会上升一笔罢了。
城中看起来一片平和,其实出入口被她们守得固若金汤,城中四处暗中盘查,但馥香城实在太大了。
听完了白玉枫的安排,冬青道:“如今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如此再继续细查。”
明知凶手是谁,却偏抓不到人,每每对上除日屠,她总能感受到挫败感。
“此事还仰赖你帮忙,玄蝉。”白玉枫道。
冬青摇了摇头,“你同我客气什么。”
一行人往外走,白玉枫问了另一个疑惑:“玄蝉对她有些什么了解,比如除日屠会因为什么杀人?”
冬青想了片刻说:“她是个古怪的人。”
除日屠是第一次在鲌鹿州作案,所以白芍宗是初次同她交手,在此之前并不了解此人,只或多或少听过她的一些江湖传闻。
冬青回想起来和她的几次交手,斟酌道:“江湖上有些被通缉的杀人犯是专杀坏人,内心自有公理正义,但除日屠这人……她没什么同理心,手段极其残忍,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好人坏人,找不到她的行事逻辑。”
冬青第一次碰上除日屠的案件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冬青年岁尚小,跟在慧参法师身边行走。
慧参法师是静居山净觉庵的比丘尼,年事已高,乃是当时有名的一位大能,冬青跟随她云游结缘、传道弘法。
在峪燮州一座小城里,县令家一夜间死于非命。
慧参法师本是路过,因此事的发生在城中停留了一月,她同城中官员和当地庵堂有很多事要忙,冬青就时常在外面闲逛观察一番,然后同一个小乞丐认识了。
那个小乞丐偷了一家糕点铺子里的桂花糕,被伙计追着打骂,冬青护住了她,帮她付了钱。
两人年纪相仿,颇能说得上话,冬青跟着她一起逛遍了整个小城。
冬青给小乞丐置办了新衣裳,每天带她去吃饭、买糕点,小乞丐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收下,临走时冬青把她身上所有的钱留给了她,足足七八两黄金,够好几年的花销了。
她没有想过能再见。
天下之大,人们总说山水有相逢,但冬青知道,天下很难再相逢。
然而她和她却是有缘分的。
三年后沛綮州青城,冬青随友人来此发现了一些除日屠的踪迹。
彼时的除日屠借由接连几起手法一致的大案,名号已经在江湖声名鹊起,被官府和江湖正道同步追杀。
冬青同她交手的最后关头,剑挑开她脸上那张金纹勾丝面具,她飞身拿回面具往脸上一扣,但冬青已经看见了。
那张熟悉的脸长开了些,唇如朱砂,眼如点漆,但她一身邪气,血气冲天。
她笑着说:“我本不愿叫你知道的。”
那一场交手没有胜负。
她们后来的每一场交手都没有分出过胜负。
以除日屠的出身来讲,可以想见是何等天资。每每想到此,冬青不免心绪复杂。
从青城离开的冬青给峪燮州的朋友送信,又反过身去调查那桩县令悬案,这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入了除日屠的案宗。
那是除日屠形成现在统一手法之前的犯案,却还不一定是她的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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