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青对除日屠的了解来说,除日屠每次犯下案子并不会就直接离开,她会停留一段时间,仿佛是为了观察周边人会因为她产生的一切反应。
这段时间,就是抓捕她的最佳时机。
换而言之,这对于除日屠来说也是最危险的一段时间,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会不慌不忙地停留。
夜里四更天,冬青站在塔楼上俯瞰这座城市。
虽说此时已经宵禁,但宵禁对于江湖侠客来说,不存在的,冬青稍稍分出一份心神注意着不要撞上司寤卫队便好。
此处是整座馥香城的最高点,城中一切尽收眼底,底下灯火三两点。
灯油和蜡烛是很贵的,多数人只有几户豪户能看见点了不少的的灯,大多数人家漆黑一片,已经歇下了。
冬青是个热闹的人,从不缺朋友,但在这样的时刻,还是能感觉到一星半点的孤独。
她自小离家,一年回去一次,看起来孑然一身,潇洒自在,也许是时候定一定了,冬青想。
明年她就要成婚了,迎娶未婚夫婿过门,去岁时母王就隐约跟她表露过打算退下来,她也许就该接替爵位了。
正胡思乱想间,卓楚弦也上来了,她朝外看了看,没什么动静,回头看见冬青一副沉思的模样,她问:“玄蝉,你在想什么?”
冬青随口答道:“在想该成婚了。”
卓楚弦想了想说:“我也快成婚了,不过我可是有成婚的人哦!”
冬青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有啊。”
怎么炫耀上了?谁还没个未婚夫啊?
“什么?”卓楚弦惊了,“你要和谁成婚?”
“我未婚夫啊,家中自小定下的婚事。”
“坏了……”卓楚弦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冬青疑惑道。
卓楚弦连忙说:“没有,没事,没什么。”
远处,冬青眼见地瞧见,她盯着的成府右侧那一户人家有些动静。
虽然一直在说话,但冬青一直有放一半的心神在外观察着动静。
冬青记得那是一户杨姓人家,本地豪富人家,宅院也是相当大。
大抵是因为害怕,杨府的人都挤到了右侧去,剩下左侧半边宅子空空荡荡,虽然这样做聊胜于无,但或许能给心理一点安慰。
而现在从右侧院里出来一个人急匆匆地穿过走廊,躲过夜间值班的女仆男仆藏进了一处空院里的一间空房。
若是平常,这倒不算引人注目,但月黑风高,地点又诡异,就不得不让人留心了。
无论怎么样,探查一番才好放心。
冬青给卓楚弦指了指,卓楚弦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冬青脚尖轻轻几点,来到了杨府边上,卓楚弦轻功相对来说没这么好,几个呼吸后停在了冬青身边。
那间屋里亮起了点微弱的光,冬青站在隐蔽处透过空隙看了几眼,一个年轻男子在对镜梳妆,时不时往外张望,脸上泛着红。
原来不过是个私会情人的小青年。
两人顿时没了兴趣,冬青冲卓楚弦耸了耸肩,正欲要走,一个黑影跳进院子。
冬青一把攥住卓楚弦的手腕。
一步,两步,布面鞋底缓慢地一步一步,踩过地上的枯叶,枯叶碎开,发出“吱喳吱喳”的声音,冬青和卓楚弦屏息凝神。
旁边的屋内透出微黄的烛光,年轻男人一无所觉,正抹着口脂,全然无知外面正发生的一场无声的交锋。
吱喳的声音停住了,那人迅捷地反身一跳,一个呼吸间就到了五十尺外。
被发现了!
冬青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飞檐走壁,速度都不慢,但那人明显对此处地形很是熟悉,绕过十几个拐弯,冬青停下来,发现自己跟丢了。
冬青心情非常坏。
第二次了。
这人究竟是谁?
回了客栈,李澄泱从旁边厢房探出头来,问:“怎么样?”
“怎么还没睡?”
李澄泱耸肩道:“睡不着。”门落玉安也从后面探出头来。
于是这深更半夜的,几人在桌边坐了下来,卓楚弦讲了一遍她们今夜的遭遇。
卓楚弦道:“当今江湖上,轻功能胜过玄蝉的,着实不多,待我去查一查。”
李澄泱思索片刻,摇头道:“做派低下,此等宵小,就怕不是什么江湖上的名士,恐怕不好查。”
众人都默了下来。
前有除日屠成府案在前,踪迹还一无所知,后脚又蹦出一个跟踪她们一行人许久的黑衣人,二者是否中间还有什么渊源?
事态愈发不明朗。
“先去找杨府上那位公子一叙吧。”
冬青下了决定,然后把几人都赶回房间休息,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第二日,清醒的几人又开始商量,虽然想好了下一步动作,但如何继续还是个问题,闺阁男子,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这么好见到?
总不能她们也像登徒子偷进人家府上去逼问人家儿子吧?
“不能吗?”
卓楚弦和李澄泱对视一眼。
“等等,别急,”冬青连忙道,“我有办法,让白芍宗出面办个宴会,邀请各家夫人公子。”
不失为一个办法。
门落玉安点点头,而卓楚弦和李澄泱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既然决定了,冬青便去给白玉枫讲了此事,白玉枫是全力支持冬青的,直接吩咐了人去准备场地。
因着白玉枫尚未娶夫,知会了一声,用了十一堂主夫人的名义去派发了赏秋宴的帖子。
帖子中午就送了出去,卓楚弦问:“怎么是两日后啊?太迟了吧。”
冬青也无奈,但这种事关礼仪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请客何时下帖子也是有讲究的,俗话说“三天为请,两天为叫,一天为提”,白芍宗势强,下两天后的帖子众人也得赏面赴宴,再提前就无论如何不像话了。
冬青看了看这张帖子,才发觉,竟是已经入秋了。
杨府。
杨落英晚间去请安,他家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人家,偏偏规矩重,晨请昏也请。
因为有心事,同父亲说话时,他走神了好几次。
茶杯在桌上重重一磕,“阿英,为父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杨落英吓了一跳,“知道的,父亲。”
“那你说说,我方才说什么了?”
杨落英嗫嚅着,讲不出来。
“阿英,收收心,你最近在想什么,清风居那一家子还虎视眈眈着呢,你就掉以轻心了吗?这次邀请就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杨落英疑惑道:“父亲,什么机会?”
“我们家虽有钱,却是够不上白芍宗那样的权势的,她们这次却遍发邀贴,连我们家都收到了,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宴会。”
杨落英听得更加一头雾水,“父亲的意思是?”
杨夫人神秘一笑,“白芍宗有位即将成年的小姐,是白芍宗的唯一继承人。”
杨落英明白了,默然不语。这时候还不懂就是装傻了。
杨夫人胸有成竹道:“白芍宗定然是要趁此相看各家少爷,给继承人择夫。”他看向自己的儿子,“所以吗,你此番定要好好表现。”
杨落英挣扎道:“母亲,我们门第相差得大,对方定然是看不上我的。”
白芍宗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她们在铂鹿州屹立百年,势力根深蒂固,连官员调任来此,都是得去白芍宗拜会一下的,权利之恐怖可见一斑。
“凭我儿的美貌,这次出席宴会,定能艳压群芳。”杨夫人信誓旦旦。
杨落英从父亲的院子出来,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父亲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入白芍宗少主的眼,可他,是有心上人的啊。
他的心上人武功盖世,英姿飒爽还彬彬有礼。
想到她,杨落英就忍不住羞涩。
而昨日本来她们私约在无人的院子里相会,她却未及时来赴约。
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的情,打从开始就是见不得人的,恋人说她只是江湖草莽,没有资格上门提亲,他也同样不敢叫家里知道这个事。
要不好听地说,这可是私相授受。
倘若被杨家知道,他必然会被打断一条腿。
这样偷偷摸摸的往来他已经受够了,如今还被父亲逼着去相亲,他多想和自己的恋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可一想到父亲,杨落英既畏惧又害怕。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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