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过去,推开那扇破门。
屋内的光线极其昏暗,四壁漏风,屋顶上一个巨大的破洞正不断地灌入风雪,在地上积起一小堆白色的雪丘。。
孟七和阮苏走到一处相对避风的墙角坐下,就在这时,那扇破门毫无征兆地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先前更加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倒灌而入,紧接着,两个佝偻的身影,一高一矮,如同两道被风雪吹来的鬼影,贴着门框,跌跌撞撞地挤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老乞丐,他身上那件破棉袄被风雪浸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他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一张脸被冻得青紫,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嵌满了污垢。
而在他的身旁,紧紧地跟着一个更瘦小的身影,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娃娃。她同样穿着破烂的衣衫,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黑白分明。
那老乞丐一进屋,看到角落里的孟七二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下意识地便将那女孩护在了身后。
“二位……二位行行好,”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风雪的寒气,“我们爷孙俩,只是路过,想借宝地避避风雪,绝无歹意。”
“坐吧。”孟七示意。
老乞丐这才松了口气,他拉着那小女孩,在离他们最远的另一个墙角蜷缩下来,将自己那件破棉袄解开,试图用身体为那孩子挡住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的寒风。
“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来,又要到哪去?”孟七开口问道,“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在外面赶路?”
老乞丐重重地叹了口气,搓了搓早已冻僵的双手:“唉,说来话长啊……我们本是在前头那个村头讨生活的。可这天杀的雪一下,地里的收成算是全完了,村里人自己都吃不饱饭,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施舍给我们?前儿个,里正就把我们这些没户籍的,都给赶出来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怀里那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孩:“至于要去哪……嗨,走到哪算哪吧,天大地大,总得赌赌运气,看老天爷肯不肯给条活路。”
孟七看了身旁的阮苏一眼。
阮苏会意,他随意地将手伸进袖口,再次拿出来时,掌心之中便凭空出现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拿着,垫垫肚子。”
老乞丐看到那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迸发出光芒。然而,他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孟七注意到,他的目光先是飞快地瞥了一眼他怀里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依旧沉默着,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阮苏手中的馒头。
直到那女孩微微颔首,老乞丐才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两个馒头。
他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女孩,自己则拿起另一个啃了起来,腮帮子被塞满,说不出话来。
女孩却只是小口地啃食着,或许是乞丐将东西都给了她吃,她似乎并没有很饥饿。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看阮苏。
“害,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正经名字。”老乞丐三两口将馒头咽下,抹了把嘴,“打小就跟着我,大伙都管她叫阿妹。”
“阿妹,”孟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话锋一转,“看你们流落至此,着实可怜。我这位朋友,恰好是一位云游四方的方士,最擅卜卦问命。看在有缘的份上,不如让他为你们算上一卦,看看能否为你们破解眼前的困局,或是指引一条好的因缘?”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老乞丐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看向阮苏。
“方,方士?”他试探性地问道,“敢问这位道长,您贵姓?师从……哪一门派?”
“免贵姓阮。”阮苏道,“至于门派,家传的术法,不足挂齿。”
“阮……
“不,不敢劳烦道长!我们命贱,不配道长您出手!”老乞丐拒绝着,“只待雪小一些,我们就不叨扰二位了。”
孟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你们也听说过阮家?”
“没听说过,”老乞丐低着头,“只是人各有命,我们也不求勘破天机,只要本分,能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那女孩又啃了几口馒头,随后被那老乞丐拉起来。
眼见外头那原本肆虐的暴风雪也逐渐停歇,他们便告别要离开,说是去找个地方再讨口饭,趁着天黑入乡里去。
阮苏本来要拦,却被孟七示意不要管。
随后,天地间只剩下风声,以及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们是主仆,”孟七收回目光,“那小乞丐,更像是主。”
阮苏皱眉道:“看那女孩的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个乞丐。他们流落至此,必定另有隐情。”
“别被发现,跟上去看看。”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迈出破屋的瞬间,那两个本该还在他们视线中的身影,竟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雪地上,除了他们自己的脚印,再无任何痕迹,仿佛那爷孙二人,只是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
“……他们不是人。”阮苏看向远处的风雪,沉声道,“再跟也没意义了。”
两人没有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北疆深处走去。又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们翻过一道雪丘之时,阮苏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手,指向远方。
“看那里。”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的高塔,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
距离越近,那座塔带来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
它通体由一种黑色巨石砌成,透着一种历经风霜的粗糙,塔身之上只有一道道如同伤疤般纵横交错的刻痕。
当孟七的双脚踏上塔基范围的瞬间,她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阴气,”阮苏的脸色凝重。
“能发现什么吗?”
孟七沿着塔身走了一圈。阮苏突然停下,他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冷的石壁上缓缓划过:“这是……我们阮家独有的镇魂符文。”
孟七看去,他指尖触摸的位置,确实有一条细密的符文线围绕着塔身雕刻。
“所以,阮家的先祖真的与此事有关。”
“看来是了。”阮苏的声音沉重,“他们建了这座塔,刻了这座阵……他们必然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帮助皇帝,行此等恶毒的祭祀?”
孟七看着眼前的高塔:“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会被卷入这个世界,或许阮家确实做过什么,导致黄家军全军覆没。而现在的黄家军是替代品,之前的士兵变成了长生军,被困于哀声井。可若仅仅是引导献祭,似乎不至于导致整支军队的覆没。”
就在这时,阮苏皱了皱眉,他的手停在了某一处,指尖摩挲着:“这里……”
“咔嚓——”
一块坚实的石壁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是一间暗格。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间小小的房间。
“进去看看。”
然而,这暗格内很小,他们二人站进去就已经是站满。
阮苏在周围查探了一阵,这暗格的石壁倒是没有什么花纹,孟七抬脚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那石门毫无预兆地“轰隆”一声猛然关闭!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此同时,他们感觉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沉,整个房间竟开始急速下降,石壁内传来机扩转动的嘎吱声。
孟七和阮苏扶住石壁站稳,这坠落的速度太快,他们的头顶在了上面的石壁,双脚腾空。
“砰——”
暗间又骤然停下,孟七分开双脚,身体紧贴着石壁顺势屈腿,才靠缓冲躲过了强大的冲击力。
随即,前方的石门缓缓地向两侧开启。
门外是一片漆黑,阮苏从袖子里掏出两根蜡烛,点燃后递给了孟七。
他们走出,来到一处广阔的空间——跟着中间的烛台挨个点亮起,整个房间终于显露出它的原貌,而阮苏立刻判断出了此地的性质。
“这是一座墓室。”
他们所在的房间四通八达,正中连接着一条狭长的甬道。房间中间,被一圈烛火包围着的是一个圆形的高台,台子上却没有东西。
阮苏走上台,将手指放在圆台上摩挲着,烛火映照下,圆台上并没有花纹,但也没有摆放贡品的痕迹。
就在这时,孟七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她猛地向后看去,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右边的甬道里窜过去、消失了。
“谁?!”她的声音在这广阔的墓室里回响,随即转身追了过去。
“孟七!”
阮苏发现了她的异常,也追了上去。
孟七的脚步很快,阮苏跟着她跑,似乎还能听见在甬道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笑。
阮苏冲进墓室,那是一间比刚才要大上许多的房间,屋内的周围竟然是一圈彩色的壁画,但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同时,这间墓室的中央也有一个高台,而这座高台上却摆放着一口棺椁——通体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在烛光下还能泛出一丝潋滟的油光。
阮苏上前一步,看见孟七一动不动地站在石棺前,刚想喊她。
孟七却猛地回头,她将一根食指竖在唇前,随后转过头去,示意阮苏看向墓室里面的角落。
阮苏瞬间僵住,他缓缓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墙壁与地面交接的深邃阴影里,蹲着一个东西。
它全身覆盖着打结的黑色长毛,像一头巨大而佝偻的野兽。它的背对着他们,正剧烈地喘息着,伴随着粗重嘶哑的呼吸声。它正用一只长着利爪的手,正疯狂地、反复地抓挠着自己的头。
阮苏缓缓地朝孟七点了点头,他的手探入了袖中。
随即,阮苏的手腕一抖,数枚黑色的长钉带着破空之声,呼啸着射向那怪物的后背。
然而,那怪物却在长钉离手的刹那,身影悄无声息地闪过,消失在了屋内通向更里面的甬道。
假期快要结束了,祝大家的学习工作生活都能越来越好。前几天生病了,因为用手机打字对我的重度颈椎病很不友好,又没有力气拿电脑所以慢了点,后面会继续维持更新!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的笔力有限,很多故事都在脑子里却感觉笔下写不出那样的感觉,加上学业繁忙每天都在上课背书考试,作为一个馋嘴居然对吃饭都有点厌倦,所以情绪比较平淡甚至有些颓然,或许写不出那么有吸引力的人设和故事,想象力也很有限,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如果辜负了大家对故事的期待,向大家道歉,并且真心地感谢陪伴!如果真的有小伙伴看到这里,请相信我一定会写完的!不多说了感觉像倒苦水,大家都要积极向上地活着,开开心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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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长生军(11)(满1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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