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立刻开口提问:“第一,为何我们所有人都出现了记忆模糊的情况?”
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文娟很快回答道:“每个人都有一套完善的自我防护、自我保护的机制。忘记自己不想记住的惨痛现实也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连带着也会影响原本幸福的记忆,这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她看向周围乌压压的一片人,温柔安抚道:
“请诸位不要为此感到焦虑或是彷徨,失去的记忆往往会在各位稳定下来之后一一浮现——不论你是否想要回忆起来。”
管理者落落大方的态度让在场的调查员一阵骚动。那些因为演讲而对黑塔调查局产生不信任的人又开始动摇了。
“第二,”西装男仿佛看不到那些人的动摇,继续问,“为什么要断开C级以上调查员和纯白城的调查员的联系?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文娟苦笑着,但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苦恼:“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个问题。但是没问题,我愿意为大家解答。”
“C级以上的调查员仍然活着,这是自然的事情。但是C级以上的调查员拥有你们难以想象的权限,也了解更多你们无法想象的知识。为了避免泄密,同样也是为了避免纯白城的诸位受到不必要的信息差打击,我们采取了这样的隔绝方式。”
“假如诸位有什么进入了赤红镇断了联系的亲朋好友,请继续努力,升入C级就可以和好朋友相聚了噢!~赤红镇有更好的生活设施,也更贴近诸位以往的生活习惯!加油加油!”
文娟握起拳头,笑着比了个打气的姿势。
“哇!她到底知不知道这话很欠扁啊?”红发少年嫌弃地后仰。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黑皮肤女人冷静地说。
红发少年不以为然地撇嘴:“事实归事实,这也得看大家愿不愿意接受啊!”
果然,文娟话音未落,舞台周围的人群就发出了不满的嘈杂声。
西装男却并没有露出沾沾自喜的胜利姿态,他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第三,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自由?”
文娟看着他,似笑非笑:“自由?我们组织看上去还真的被当做邪恶组织了啊。”
“难道不是吗?”西装男丝毫不怯,咄咄逼人地反问。
“……”文娟思索了一会儿,笑逐颜开,“确实,也可以当作是。”
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白以本以为文娟还会反驳,却没想到她直接承认了。
“只要诸位喜欢,自然可以把黑塔调查局当作是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邪恶组织——只要这能够成为大家工作的动力。”
文娟温温柔柔的嗓音极其清晰,压下了炸了锅的现场议论声。
“诸位也大可以探索寻求‘自由’的方法和线索。它可能在某一次的任务中,也有可能在某一次的晋级中,甚至也会出现在诸位集会、交流的场所中。我们并不会为此而感到愤怒并压制。”
她看向西装男,话锋一转极其冷冽:“但是,我们不会容许任何有意破坏公共设施、伤害他人的行为。D级调查员查尔斯先生,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西装男——查尔斯放下了喇叭,他脸上没有畏惧之色,反而笑着同文娟说了些什么。
文娟面色稍缓,她缓缓点头。
见文娟点头,查尔斯重新举起喇叭,对着周围人说:“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这次的集会!“
“独立的思考、自由的意志,这些都是我们作为人无比宝贵的财富!我恳请大家在以后也不要放弃对真相对真理的探究!”
“本次集会到此结束!请诸位留意脚下,有序离场!”
“这就完了?”红发少年难以置信。
黑皮肤女人长叹一口气:“……意义不明,无法理解。”
白以隐约能明白查尔斯想要做什么。但她和黑皮肤女人一样,无法理解。
理想主义者,在这个地方显得过于孤独也过于璀璨。
她不认为这是煽动林欣欣的那个人。
毕竟要是煽动林欣欣的是查尔斯,那个女孩应该已经跟着他撸起袖子闹革命了。
查尔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更多人,光是这点就能打动林欣欣了。
白以看到查尔斯跟着文娟离开了,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的人群躁动着,逐渐朝着外围散去。
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红发少年和黑皮肤女人还在激烈地讨论着这场演讲的事情,当然,主要是红发少年在喋喋不休,而黑皮肤女人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听着。
白以悄悄绕开他们二人,迅速跑下了楼梯,汇入人群之中。
没过多久,黑夜降临了新生领域,在夜色的笼罩下,纯白城的喧闹暂时告一段落。
披着朦胧的星光,白以终于跑回73号楼。
一来一回,她也感觉到了隐约的疲惫。相比于和林欣欣“拉练”的那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能似乎强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吃饱喝足休息好了。
回家正好可以洗一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这样想着,白以走上楼梯,一抹亮眼的金色出现在眼前。
穿着绿色衬衫、紧身牛仔裤的金发男人正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手里的墨镜一下一下地晃荡着。他脖子上戴着长短不一的金属项链,两只手上戴满各色宝石的手链和戒指,在星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金发男人是混血的长相,五官称得上精致俊秀。他似乎注意到了白以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一双透亮的琥珀色瞳孔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烁着,盛满了惊喜的笑意。
刻意,实在是太刻意了。
以白以这多年(也没有很多年)的识人经验,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在装腔作势,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都有精心雕琢过。
要不是这样不太礼貌,白以都想捏着鼻梁叹气了。
“天呐!是没见过的邻居!瞧我错过了什么!”
金发男人热情地走了过来,张开手臂想给白以一个拥抱,被她以手势制止后,男人也不恼,笑眯眯地换成伸手:“幸会幸会!”
比林欣欣、鲁尼还自来熟的人出现了。
白以一向不太适应和这种过于热情的人交往,林欣欣就算了,她多少带点初遇的滤镜。
鲁尼也是,她提前看过照片所以不至于手足无措。
这位曾经出现在查尔斯旁边的男人肯定不简单,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白以还是硬着头皮握住男人的手,对方幅度很大地上下摇晃了几下。
她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一眼这个轻浮的男人。
她掏出还没扔掉的三张小卡片问:“……你也是住在这层的人吗?那这个卡片是你发的?”
“没错没错!哎呀原来是你拿走了呀!我还在想怎么回来一看一张都不剩了!怎么样,你有来现场玩吗?感觉怎么样?”金发男人看上去很高兴,笑眯眯地说。
虽然确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由“主办方”说出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还行,算多了解了一些别的声音吧。”白以委婉地说。
“多了解一些……真认真啊!”金发男人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这让白以不由皱起了眉。
“啊啊抱歉,我只是对‘正经’有些过敏。”金发男人见白以要走,连忙收敛了笑意,很快说道,“不过老托比想的和你也差不多,他希望能让更多人不要随波逐流什么的……噢!你不认识老托比,就是演讲的那个。”
他指着自己,嘿嘿笑起来:“顺便,我叫秦斫。”
老……托比?
不是叫查尔斯吗?
白以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提示框。
【收到附近调查员秦斫的好友申请,是否同意?】
“原来你叫白以啊!真是个好名字!”秦斫手里把玩着手指上的银戒指,笑眯眯地说,“正所谓,相逢即是缘分,不如我们——”
他轻快的嗓音如同突然被按掉的音响骤然暂停。
“否”,白以选择了不同意。
其实一般来说,白以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之没礼貌。
但是当她握住秦斫的手时,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情感波动。
就连之前拔出黑炭诺亚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一丝淡漠的疑惑,这个人身上居然只有一片虚无,也太反常了。
所以在看到好友申请时,白以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
没想到提示框又一次弹了出来。
【收到附近调查员秦斫的好友申请,是否同意?】
秦斫十分真诚地看着她:“认识一下嘛白小姐!”
再拒绝就有些奇怪了。
算了,反正不过是列表多一个名字罢了。
白以自己调理好了,选择通过好友申请。
“那就先这样,我马上就要出任务了,再见。”
随便扯了个接口,白以便直接打开了自家房门,不留一丝余地“砰”地关上了。
这边,被留下的秦斫看着在面前果断关上的房门,无奈地耸肩叹息:
“哎呀,真绝情呀,头也不回。”
虽然这样说着,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遗憾的神色,懒洋洋地趴回栏杆上,重新站没站样地看着毫无特色的街景打发时间。
无聊,真的太无聊了。
这里的生活太无聊了。
他的这几个邻居更是首当其中的无聊,害得他不得不出去找乐子。
一个是见了他就跑出二里地的阴沉男人。
一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给他一巴掌的怪力女人。
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聊上几句的新邻居,跟躲人一样迅速跑走了。
他也没做什么啊,就普通地搭讪,居然没有一个愿意陪他玩的。
这让秦斫都不由自主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秦斫借着星光观察自己的面孔。还是那么优秀的一张脸。
全身上下,秦斫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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