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神……乌神好像疯了。”
安娃儿的目光有些空洞,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个哆嗦。
“疯了?”郝荨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说到这,安娃却不愿意在说下去了,郝荨哄骗了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嘴继续开口:
“祂…带走了大哥大姐。”
带走?
他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只是带走这么简单,倒像是他哥姐已经死了似的。
“村长不是说,他们离开白茫茫山去找你爸妈了吗?”
“不可能!”
安娃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光:“他们是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的!”
“嗯……”余逸眼神迟疑,这真的不是叛逆少年的胡思乱想吗?
可接下来的话却否认了他的猜测。
“大哥大姐不见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我看到乌神大人从他们的房间出来!”
郝荨:“你看见了乌神?祂什么样?”
安娃儿皱皱鼻子:“笨死了,乌神就跟乌金一个样啊!乌金都是乌神的后代,怎么会有区别!”
“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安娃儿老成在在,“你们电视看多了吧,那些都是假的!”
郝荨:……
你一个虚幻的游戏NPC还好意思说那是假的!
“乌神就比普通乌金大了一点而已,祂是跟雾一起来的,来的时候温度很低,我被冻醒了——”
他陷入回忆中,那正好是一年一度的乌神节期间,村子里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直到乌神节到来都没有完全停止。
雨滴淅淅沥沥,连空气都觉得粘稠。
安娃家不大,爸妈出山去了,家里没钱,山里晚上又冷,他们只能盖着许多年前的破棉被取暖,兄妹三人感情很好,安娃睡在大哥大姐中间,只隔了个帘子而已。
本来睡得好好的,可那天不知为何,天出奇的冷,甚至比下雪的冬天还要冷。
他被冻醒了,更难以言说的是一股尿意。
安娃儿哆嗦着爬起,小跑到院子后头的旱厕里尿尿。
“呼——”
他揉了揉眼睛,却听到一阵格外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略过。
这么晚了,是谁来了?
安娃儿凑到木门的缝隙里往外看,却只看到一片黑暗,他的眼珠滚动了几下,咦?
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系好裤腰带,正要推门,却发现门被死死卡住一动不动。
门坏了吗?
不要啊!安娃急了,他不想关在旱厕关一夜啊!那也太丢人了!
他拼命推了几下,然后,门忽然“嘎吱”一声开了。
多日不见的月光洒下,他看见了。
那是一只如山般高大的乌金,纯黑色的皮毛在光亮下泛着朦胧的光。
乌金冰冷的双目从他身上扫过,一团又一团的小乌金从祂厚实的毛发中钻出脑袋,还有几只跟在祂的身后打打闹闹。
那一定就是乌神大人。
安娃眼睛亮起:“乌神大人!”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祂的身后,乌神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过头,就像他跟这山中的露水、花草一样,只是平平常常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边的白色雾气颜色逐渐变得血红,乌神的脚步也慢慢变缓……
“哐当、哐当。”
祂身上的皮毛开始脱落,铁链从祂的脖颈处生出,打在地上发出吵闹的金属刮碰声。
乌神大人喘着粗气,来到了一处废弃村落中。
“等等,”郝荨眉头一皱,“这山里还有别的村子?”
安娃摇头:“不知道,我长这么大除了你们,从没在山里见过其他人。”
他继续说起那天晚上的故事。
乌神似乎坚持不下去了,他“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村里,沉重的身体一连压塌了三座屋子,那些房子和乌**的很像,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土房,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村子里没人。
安娃躲在村口的土墙后,小心探着脑袋看去,却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可怖场景——
乌神大人……竟然在吃乌金!
祂的眼珠像是流沙一样瞬间风化流落在地,一朵鬼火从祂黑洞洞的眼眶中冒出,祂张开大嘴,无数躲闪不及的小乌金嘶鸣着落入祂口中。
恐怖的咀嚼声不断传进安娃的耳朵,他吓傻了。
安娃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乌神将没跑掉的乌金吃个精光。
可诡异的是,乌神大人吃得越多,祂的身体就风化得越快,很快,祂的身体就全部风化干裂,堆成了一座干涸的山包。
一时间,地动山摇,安娃终于从呆傻中醒来,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家。
“我到家时发现,大哥大姐不见了。”
方柚柚提出其他可能性:“兴许是他们趁你睡觉跑了?”
“也可能……他们发现你不见,去找你了?”茶茶也小声开口。
“绝对不可能!”
安娃气愤道:“一定是乌神把他们带走了!”
“我大姐特别细心,要是她和大哥都不在家,一定会给我留记号的!可是那天我回去,家里就跟我离开时候一模一样,被子也好好地盖在原地,只有人不见了,这不是乌神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他说得也有道理,郝荨若有所思。
这种封闭的小村落比起城市来要团结得多,消息也传得格外快,如果真是小孩不见,哪怕不特意告知,其他人也会在半小时之内就全部知道。
可据安娃所说,那天周围的邻居们完全没有动静。
确实有些奇怪。
“所以,你是觉得乌神发疯了,怕我们出事才想让我们快点离开?”
安娃低下头,含糊不清道:“……随你怎么想。”
“可照你所说,乌神不是已经风化变成山了吗?”
“不止一个乌神!”安娃骤然抬头,“好多,好多个!”
方柚柚想起什么:“我上山的时候也看见了,有一只很大的乌金撞倒了棵树,听到动静我就换了个方向,这才没有和它碰到。”
“两个,”霍格开口,“一个红眼一个蓝眼。”
山上竟然有这么多大乌金,郝荨有些吃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郝荨垂下眼帘陷入沉思,刚才安娃说的话她只信了大半,在他的口中,自己只是个失去了亲人的孩子,不愿再看见外乡人受伤才想要赶走他们,可有一点却说不通。
她还记得刚进入游戏时的那颗石子,要不是霍格反应及时,那石子可是真的会给她开瓢!
哪怕不提这次,就刚才,砸向余逸下巴的那枚石子还历历在目,这可实在不像他说是,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我讲完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急,”郝荨摸了摸下巴,“你还记得那个村子在哪吗?”
安娃一下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你骗我?!”
“没有没有,”郝荨立刻想了个借口,“你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总不能连夜下山吧,况且,我们还答应了乌大娘要带白土给她,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呀。”
“既然还要在山上待一会儿,那为了避免不小心进入村子,你总得告诉我们村子在哪,我们才能避开不是吗?”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安娃非但没信,反而还步步后退,他拼命摇头:“我不听!”
“卑鄙的外乡人,你们就是想骗我!”
他几步就退到了浓雾之中,身形被完全遮掩,只有声音回荡着,让人摸不清方向。
弹弓的破空声响起,郝荨下意识下蹲,躲过了那颗尖锐的石子。
石子从她头顶擦过,深深没入土壤中。
“这样不行。”霍格低声开口。
这个力道是奔着杀人来的,他们人多目标大,对方还在暗处,一不小心恐怕身上就会多出个洞来。
“走!”
郝荨瞅准石子飞来的方向往反方向跑去,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咻咻”的破空声在雾中穿行。
血色雾气越来越浓,到最后,甚至连身边的同伴都看不清楚了。
一股不妙的情绪在她心中生出,突然,她睁大双眼,一根粗大的低垂树枝已经近在咫尺,躲闪不及!
郝荨被重重拍打,闷哼声从她口中溢出,视野涌现出一片雪花。
她还来不及停下脚步,脚下忽然一空——
“我——!”
坏消息:她摔下了山。
好消息:不止她一个。
片刻过后,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的郝荨快速睁开发黑的眼,她的视线重新恢复,首先感知到的就是被用力架住的腰。
她缓缓低下头,只见霍格正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艰难姿势一拖四,把几人堪堪稳住,安全落地。
被手肘抵在山壁上的余逸比了个大拇指。
“牛掰啊你!爱你哦大佬!”
法瑟瞬间松手,余逸一下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余逸:……
他的爱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郝荨拍拍他的手臂,霍格松开手,她稳稳落地,正要跟人道谢,忽觉不对。
能看清了?
雾散了?
这里的雾气和山上的不能比,虽然能见度也不算太高,但好歹十米左右还是能勉强看清些许。
郝荨抬起头,目光定住。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片废弃村落,村落后隐约可见一处如山般高大的风化土包。
村口有块巨石,石头上刻着三个字——
——【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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