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宝座上睁开了眼睛。
恍若经历了大梦一场，祂似乎看到了路西法。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些在神的一念之间都能混为一谈。
真实与否重要吗？
祂看向伊甸，祂的园地……路西法就在那里。
神低垂着祂洁白的眼睫，神情似冷冽漠然，似忧伤哀惋。
那么……撒旦，你又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
黑发的女人又继续朝森林深处跑去，原本被撕开一道口子的白裙被雨水和污泥所浸染。
她不再维持形象，也顾不得身上的衣着，只是在风雨和树叶中奋力穿梭着。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跑不了多远。
这具身体也就到此为止。她紧紧地贴着树干，头发已全湿了，原本编织的草鞋被锋利的石块划破，脚底开始有血水渗出。
她裸露的肩膀上、手肘上有一些淤青，被遮挡住的膝盖上其实也有，它们仍旧隐隐作痛。
她有些颤抖，抱紧了双臂，缓缓蹲下来。眼泪落下，更多的是愤怒。
莉莉丝，世界上第一个女人，从未像此刻那样，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弱小，迫切地需要强大的力量。
力量！
她现在很想去天堂，找她的老师阿撒兹勒……告诉他自己不想再呆在这里，哪怕是恳求他……
但是……莉莉丝知道，这无济于事。她是多么羡慕天上的星星，他们的权柄和强力，衬得凡尘黯淡……
她太过孱弱，这个事实不会有任何改变……她自被创造出便是如此，为什么呢？
为什么？
她愤恨地想，难道她连反抗的力量都不足以拥有？
雨逐渐停下，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天地。有什么声音从她上边传来，莉莉丝条件反射性地跳开，却发现是不久前见过的那个漂亮活物。
那黑长的生物从缠绕着的树枝上弯下细长的身躯，红亮的眼睛紧紧锁定她的身影，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水和泥土潮湿的气息裹挟着莉莉丝，她抹去混着雨水的眼泪：“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就在这时，亚当的声音愈发接近：“莉莉丝……你出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在哪里？”伴随着抽泣声，男人似乎哭了。
莉莉丝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接着一把抓过了缠在树上的活物，硬生生把它扯了下来。
好在这个不明生物看起来不大，意外地也不重。莉莉丝把它塞到怀里：“你和我一起走！”
她将脚步放轻，紧紧抱着黑色长条状的活物，往林子一处偏僻的山坡移动。
最开始的时候，那条活物扭动了几下，还在她耳边发出警告的“嘶嘶”声；怀中冰冷的触感和莉莉丝本能都在提醒她，这个生物绝非善类。
但莉莉丝反而加大了栓住它的力度，急速往山坡底下、靠近河流的一个洞口处跑。
黑蛇还是平静了下来，干脆缩在了她的怀里。
担忧、恐惧、紧张……愤怒……它能嗅到她的情绪，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是如此地弱？为什么……男人会比我强大？
女人和男人，被造出来就是一对。根据神意，他们将一起繁衍后代，开创一个新的种族。
莉莉丝不在乎是否繁衍后代，但这是她的任务，她也不会抗拒。所以在亚当提出后，她答应了。
她被教导过很多做这种事的方式，都是她的老师亲自告诉她的。因为她是被他所造，他比莉莉丝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体。
这应当是一件快乐的事，也许会伴随那么一点点痛苦，她的老师是这么说的。
然而当男人的身体压上来的时候，莉莉丝只觉得沉重和窒息。她制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提议换一个姿势。
但是男人拒绝了，坚持他的方式才是最适合的，因为这样才最方便他。
亚当强壮的双臂按住她，和她同样深色的眼睛盯着她，认真地说：“你应该顺从我，父亲说过，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配偶，是为我所造的。”
莉莉丝生气了，她挣扎着想离开，却惊恐地发现男人的力气让她一瞬间动弹不得。
她拼命想打开对方的手，又踢又踹，吼着让他走开。而亚当则一定要制服莉莉丝，他抓着她的手一个用力，直接将莉莉丝甩到了地上。她的手磕到了石头堆的床沿，肩膀也被捏出青紫一片。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男人又按住了她，想要继续他想干的事，却发现莉莉丝的长裙阻挡了他。“好麻烦……”他咕哝着，一道裂帛声响起，他撕扯开莉莉丝的裙摆：“以后别再套这个了，像我一样多好。”
这个粗鲁的蠢货！
老师送的衣物被毁坏，让莉莉丝陷入了暴怒。她愤起一脚踢在了亚当脸上，在他的捂脸痛呼中夺门而出。
这一切都被匍匐在屋顶上的黑蛇看在眼里。
亚当和夏娃可不会发生这种事。于是黑蛇似有所感，跟了上去。
现在，在狭小的洞穴里，莉莉丝靠着穴壁，抱着黑蛇蜷缩着。
山坡前是伊甸园内四条河流汇集的河道，有水流“叮咚”响，仿若珠串之音。这里是莉莉丝之前独自闲逛时发现的，洞口不大，洞前有一大丛艳红的凤仙花遮掩，一时难以被人发现。
她微微喘息，然后渐渐平静下来，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黑蛇，将它放到了地上。
“真是抱歉……”她喃喃自语，“不过你也不会介意吧……”
莉莉丝脸色有些煞白地抱膝坐着，体能的消耗让她一时有些吃不消。厌烦地抹了抹自己身上沾染的泥泞，她发现一旁的活物并没有离开，而是盘起了身躯再次静静地盯着她。
被拦截了日光的洞穴变得阴冷，莉莉丝感到有什么东西渗透进了她的灵魂，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使她开始检查起自己周围的环境。
“莉莉丝……”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让她一度以为亚当发现了自己。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个陌生的声音。
“莉莉丝，你想获得力量吗？”
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却仿佛来自她的心底。莉莉丝猛然瞪大了眼睛，她扭头看向盘成一团的黑蛇：“是你在说话，对不对？”
黑蛇“嘶嘶”吐着舌头，声音又出现了：“你很敏锐，我是伊甸园中的「蛇」。我知道你很想拥有强大的力量，我有办法帮助你。”
莉莉丝皱着眉头看了它一会儿，就在黑蛇又想循循引诱时，她笑了：“不，你不是。你不是伊甸园里的生物……”
“我猜，你一定是魔鬼。”
凤仙花花语：别碰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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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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