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卖关子，路西法突然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不会，又有卖和他有关的假冒伪劣东西的吧？
太阳很快沉下，随着城中处处燃起灯火，黑夜和暗市一同开场。
这里处于交界之地，不算在任何族群的领地，向来混乱，长久下去，民风也渐渐彪悍，居民都早已习惯了暗市的存在，甚至都是暗市的参与者。
胆子小的打打杂工搬东西布置场地，胆子大的无论什么活只要价钱到位都接，哪怕是潜入地狱偷哪位魔王的裤衩子。
这活虽看着危险程度极高，但实际上比向那位傲娇暴躁的现任精灵王表白还轻松，毕竟阿斯蒙蒂斯的裤衩子向来是可以出现在除了他身上以外任何地方的。
暗市存在了许多年，来来往往的卖家和买家形形色｜色，按理说见到谁都该波澜不惊，然而今日出现的那位美貌的“夫人”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她”未曾过多遮掩自己的容貌，好似从某幅古典画中走出一般优雅美丽，眼波流转间就叫人心折沉醉，恨不得送上一切求“她”一顾。
只是比起“她”那超乎想象的美貌，“她”散发的危险气息却更叫敏感者瑟瑟发抖。
“她”对于周围或明或暗的目光毫不在意，自顾自挽着情郎的手，与他说笑。
“这暗市的确有趣。”路西法瞥见一旁摊位上明晃晃地写着香枝菖蒲代采，不由一笑，“他写得这样明白，谁还敢去买？”
那不就直接证明自己不行了吗？
他这句话在暗市的热闹中并不清晰，摊主见他看过来，却是误会了，连忙眉开眼笑讨好道：“夫人，需要给你的丈夫来一份吗？我这儿都是精华上品，保管效用充足……”
他未说完，却见面前美丽的“夫人”一愣，随即便笑得前仰后合，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她”的情郎表情有些僵硬。
奇怪，明明都看不清他的脸，怎么能精准感受到他的不悦呢？
笑得过于开心的“夫人”被不留情地掐了下腰，这才止住，一边半倚在情郎身上平复，一边回道：“他不需要这个，如果能相反效果的，倒是可以给我留着。”
摊主当真思考起来，许久，小心翼翼道：“那，喝点圣水？”
他这话说罢，只见眼前的“夫人”笑得比之前还夸张，而“她”的情郎也沉了脸。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下就算耶和华把他腰掐伤了他也停不下来。
路西法看够了爱人的乐子，体贴地挽起他的手，学着他以前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
美人做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何况这不过只是个小插曲。
路西法对这暗市的兴趣升了几分，他迫不及待地挽着耶和华继续前行。
随着越发深入，街道两侧的小摊卖的东西也越发多种多样。
比如某位魔王喝了一半的酒，比如一条在深海活了上千年的鱼，比如巨人族长老的手杖，比如半鹿人掉的角。
每一个摊主都信誓旦旦，但路西法身边带着耶和华，一个个看过去，竟然没几个嘴里有实话的。
不过在暗市，真好货也不是没有。
比如面前这个卖天使正羽的小摊，路西法就从里面发现了……他自己的。
耗尽法力的正羽依旧光彩照人，所以它被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会多看一眼。
但要相信摊主所说这是一位高阶天使的正羽，他们实在做不到。
天使蕴有法力的正羽不会自然脱落，只会是自己赠予或是战败被拔下。
无论哪个理由，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纵有识货的客人，但一想到这两个可能，也不敢贸然接手，因为这必然意味着不可控的麻烦。
所以当路西法拿起那枚正羽时，摊主无比迫切地向他表明它的真实性。
路西法转了转它，漫不经心道：“你怎么得到它的？”
“是一个海族姑娘给我的，我帮她做了件事，她就把这枚正羽给我了。”
“不是什么普通的事吧？”路西法挑了挑眉。
摊主心想这东西不能砸在手里，咬咬牙，坦诚道：“那姑娘的心上人生来病弱，性命垂危，她想用……用那个办法，替他续命。”
摊主含糊了中间的方法，路西法却是知道他所指代的内容。
流传于下界，暂时没有人尝试过的续命之法——生剖各种族出生不足七个月的婴儿心脏，化作药引，再辅以各种族的珍贵药材，接连不断地喝够四十九天。
耶和华在他思索间已经出手买下那正羽，摊主大大松了口气，终于送出了这烫手山芋。
路西法继续转动着它，道：“竟是如此？我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海皇的妹妹，和情人逃婚的海族公主，黛维达。路西法只记得她是个有些心高气傲又执着的姑娘，如今她竟成了这样。
魔王坠入轮回谷，就是这样生生世世病弱早亡终生不顺的命运，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黛维达大约找了他不下十世。
连着十世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如今会疯狂，也不奇怪。
“你想见她？”耶和华握着他的手，那枚正羽霎时又充满了法力，再次变得充盈美丽。
“不必了，也不熟。”路西法轻描淡写道。
他收起那枚正羽，感慨道：“我现在的正羽再也不会是这样的，这也算是绝版之物了。”
“我可以……”
“不要。”
“哦。”
走过这片区域，有一家书店生意格外红火。
客人们抱着怀里的书，脸上都带了奇异又满足的微笑。
路西法心下好奇，率先进了门，拿起书架上一本细看，却见上面的书名赫然是——
《拒嫁魔王：情定潘地曼尼南》
路西法一愣，他眼前一黑。
他放下这本，又拿起别的。
销量最好的是……《霸道撒旦爱上我》？
这名字让他手抖，光看名字，他都不敢再看里面的内容，于是他换了其他的。
《撒旦的契约情人》、《陛下，不要！》、《父神，求您疼我》、《天使的职责：父神的禁忌情人》、《父神和圣子怎么为我打起来了》……
书名不一样，封面不一样，作者不一样。
但主角都一样。
都是他。
以及以雅威身份和创世神身份交替出场的耶和华。
路西法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地放下书，想转身离开，却被汹涌的人潮拦住去路。
客人们摸着那些书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他们的讨论声，
“我就说父神当年肯定喜欢他吧！”
“不好意思我买雅威的股，父神还是算了，我会萎。”
“我觉得都不如弥赛亚，初见该是仇敌，却一见钟情，敌人变情人多好啊！”
“你们也太小心了！正主又不会看见，想想怎么了？大胆点，都要！”
真不好意思啊，我看见了。
路西法麻木地想。
有眼尖的书店店员连忙过来推销，眼见着耶和华似乎在朝这边来，路西法猛然回过神，随手抓了一本名字正经些的付账离开。
“买了什么书？”耶和华问他。
路西法拿起它，那封面上写着《爱的天罗地网》。
他随手翻了翻，这本竟然也是他为主角的。
“‘路西菲尔仰起头，倔强又坚定地说，这世上的所有都不会是困住我的枷锁，包括你，父神。’”耶和华竟然念了出来。
这本看上去还挺正常。
路西法向下一看，猛地关上书，面色通红。
不是，作者怎么想的？
他怎么会说完这句话就脱衣服主动骑上去？他不会这样！绝对不会好不好！
“怎么不看了？”耶和华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指节给他带来凉意，他下意识地蹭了蹭，反应过来后立刻挣开。
“下界生灵的胡言乱语，没什么好看的。”路西法咬牙敷衍。
耶和华却像是若有所思，笑道：“路西，你心虚的时候，就会很客气。”
路西法想把书塞进他嘴里。
这本书在他手里，简直比天国的经文还要烫手，他随手丢出去，转头拉着耶和华就要离开。
“唉呀！谁乱丢东西……”
这声音有些耳熟。
路西法想到自己这身装扮，干脆躲进耶和华怀里。
那边被砸到的倒霉蛋也锁定了方向，不高兴地要过来质问，但看清这边的人，说出口的话却变了：“雅威？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迦勒惊讶地看着他，他们都知道雅威和路西法现在是那种关系，但父神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放任了。
可是，雅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他怀里抱着谁？
米迦勒的目光落在他怀中高挑美丽的“夫人”身上，几乎要惊叫出声：“你竟然敢背叛路西法？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做！”
……米迦勒话可真多，他能不能少管点闲事。
路西法在耶和华怀里愤愤地想，当初他当天国副君的时候多么勤恳，现在的米迦勒为什么三天两头就在下界游玩？
想到这里，他直接咬了一下耶和华的臂膀。
从米迦勒的角度，却觉得“她”是害怕地躲了躲。
他尽力放缓语气：“这位……夫人，你别怕。你的情人和撒旦关系不浅，他会给你带来危险的，你快快离开吧。”
路西法懒得理他，戳了戳耶和华让他赶紧打发他走。
但耶和华却像没懂他的暗示，好整以暇地旁观米迦勒苦口婆心地劝说和他的尴尬。
路西法最终忍无可忍，转过身，阴恻恻地盯着米迦勒：“米迦勒，你要不要找拉斐尔治治眼睛？”
米迦勒一见，瞪大了眼睛，许久，才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他又看了看耶和华，震惊之余，想到他没有做出有违天国道德的事，还是松了口气。
路西法顺着他目光一瞥，心里有了个主意。
他忽地露出温柔的笑容，道：“米迦勒，你担心他做什么？他不需要你来关心。”
“啊？”米迦勒一脸茫然，“你不会想说，只有你能关心他吧？”
“我怎么会这么小心眼？”
……你还不小心眼，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米迦勒心里嘀咕，却不敢说，他直觉地有点不妙。
“我是想说。”路西法笑眯眯道，“——你见过他与耶和华同时出现吗？”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米迦勒也不例外。
他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颤抖的手来回指了指在场三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我……他………不是，啊？”
米迦勒脚下一软，他扶着旁边的墙，震惊到傻眼。
路西法终于顺了气。
他转身，亲了亲耶和华的唇角，道：“下次去碧海列岛行船。”
“好。”耶和华揽过他的腰身，温柔应下。
迟来的520快乐（
荤素无缝衔接，不愧是我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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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番外二：记一次女装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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