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月之弦(8)

桑被软禁在了地牢的密室里,身边只留个哑女伺候。

皇长子几乎每天都去看她,但对她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

比如现在。猩红的帷幔挽吊在床角的金钩上,昏暗的烛光如萤火般跳跃闪动,丝褥间蜿蜒的铁链依稀可见。

塞洛斯的大掌轻轻抚开少女汗湿的散乱秀发,动作相当温柔旖旎。但下一秒,他就抓住了桑的发,迫使她向后仰头。

金兽炉中,瑞脑缓缓吐尽了青烟,香片偶尔劈啪作响,好像在诉说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

塞洛斯眸光忽暗,海蓝的眸黑夜般深沉阴寒。

“宝贝儿,背叛我的滋味,好受吗?”

桑没答话,向墙里翻过身,像个孩童一样用双臂护紧胸口,适才几近窒息时刺激出的眼泪仍源源不断淌落。

塞洛斯把她强硬地扳了回来,手背替她抹去泪,然后用指腹缓缓揉抚少女红肿的唇。

“那么多人背叛过我,但我从没想到这次会是你。

“要不是福柏发现了你抄的信件,如今众叛亲离的可就不是达里奥斯了。”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用力起来,狠狠研捻她唇角的伤口。桑疼得低声呜咽。塞洛斯却毫不理会,让人胆寒的暴怒之下,语气异常平静。

“我本来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他,不过现在我懂了。”

塞洛斯俯下身,冰蓝色的瞳眸燃烧着熊熊恨意。

“婊子,天生就是供人玩儿的。”

王子的手慢慢滑向少女的脖颈,来回抚摸铁链下细白的肌理和青紫的伤痕,以及一处处嫣红的吻痕和咬痕。

“军营那天,你其实很享受吧?嗯?”

泪从唇角的伤口滑落,杀得嫩皮生疼。桑执拗地将头转向了墙,不肯看男人。

塞洛斯猛然收紧了一把就能攥住少女脖颈的大掌,逼迫她转回苍白的小脸儿。

“说,是不是?”

桑艰难地喘息,窒息般绝望的痛苦海啸般袭来。

“你杀了我吧。”

塞洛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低声冷笑。懒洋洋的笑声落在桑的耳中,全是令人心惊胆寒的凉薄和瘆人。

“贱人。想得美。”

铁链随着动作在衾褥里哗啦啦响动。少女嗓音嘶哑地哭求他,说自己实在受不住了。男人却不为所动……

—————————————

在地牢里不到两个月,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虽然小腹尚未隆起,但她的例假已经迟了两个多星期,而且她开始恶心,连喝口清水都想吐。这件事是藏不了多久的。

果然,当日床笫间,她妊娠反应太严重,塞洛斯直接请来了华兹医生。

医生谨慎地隔着丝帕给桑号脉,并且在告诉塞洛斯检查结果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语气极为恭顺。桑这才发觉,塞洛斯近来的喜怒无常似乎不只是针对她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扶持了一位暴君上位。

听到结果的塞洛斯喜怒难辨。他一言不发,将桑一把打横抱起,送上了楼。

他把桑安置在了寝宫的偏殿,又派了几个婢子和医女贴身照顾。婢子们都是不识字的哑巴。桑身边没有书,也没有纸笔。虽然出了地牢,但她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不许出门,不许和外界有半点儿联系。

如今,她还要作为皇子的禁脔,为他诞下子嗣。

桑身子不便,本以为有一段时间不会见到塞洛斯了。没想到,他日复一日,来看她的次数甚至比她怀孕前还要频繁。时间似乎倒流回了从前。多数日子里,他只是静静搂着窝在他怀里的桑,用指腹上的薄茧轻轻摩挲她耳后的肌肤。有时候,他会让桑给他弹琴,偶尔甚至还会带给她一本书,让她念给他听。

熬过了最艰难危险的头几个月,桑的小腹开始慢慢隆起,塞洛斯也逐渐放纵起来。她每晚都被他压伏得喘不过气,只能小心翼翼护好高高隆起的腹部,在无尽的冬夜里任凭他随心所欲的欺负。

孩子是在足月的一周后生产的。时值七月盛夏,怀孕中的桑瘦了一圈又一圈,肚子却一圈圈不断增长。胎儿太大,她又太虚弱,生产时痛得死去活来,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明日的太阳。

她疼得撕心裂肺,汗湿的脸因疼痛而扭曲,忽然觉得有只大手将她咬在齿间的手解救了出来。桑转头望去,塞洛斯正蹙眉蹲护在她身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轻轻拨开粘贴在桑脸颊上的乌发,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疼就咬我。”

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时,桑已经疼得意识不清,昏昏沉沉,眼睛累得只能睁开一条缝。恍惚中,她好像看到塞洛斯在婴儿头上落了个吻,把它交给奶娘,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

塞洛斯以为桑睡熟了,温热的唇轻触她汗湿的额头,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抚摸她的额发。

“谢谢你,桑。”

不过桑觉得这应该是她意识混沌时的想象,因为之后几周,塞洛斯没有再说过类似的话,也没在床笫之外吻过她。他似乎把所有原来用在她身上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上。本来该满月才取名婴儿,出生的三日后就被父亲赐了名。孩子满月那日,塞洛斯面无表情的告诉桑,皇帝已经降旨,册封艾莉亚为公主。

自从塞洛斯告诉她达里奥斯已经亡命天涯,桑就一直在心里暗暗揣测。老皇帝那么宠爱达里奥斯,不可能自愿如此。羽林军强悍,他也不大可能是被人挟持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已经病危。

或者,有人让皇帝病危。而且这个人一定不是西比尔。

“陛下是不是……病了?”

桑哄抱着熟睡的女儿,斟酌着问出了这句话。

塞洛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暗含几分赞赏,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桑垂下眼,心里生出入骨的寒意。塞洛斯是天生的政治家,甚至比他父亲还善于政斗。如果冈比契埃没有病重,她夹在《罗马故事汇》里的那封假消息或许能撼动达里奥斯的元气,但根本无法彻底扳倒他。

塞洛斯扳起桑瘦了一圈的清秀小脸,眼神暗了下去。

“怎么?孤很快就要登基了,是不是很失望?”

桑不想理他,将怀里的婴儿抱得更紧,试图把脸从他手里扭开。

男人手上加力,攥得她下巴生疼。

“之前演得那么像,现在主子倒了台,你连装都懒得装了?”

桑手上拍哄婴儿的动作一顿。沉默良久,抬眸。

“妾望殿下能做个万世明君。”

塞洛斯先是一怔,随即碧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一把甩开了桑的下巴。

“装模作样的贱人。”

小艾莉亚被惊醒了,眨巴着海蓝色的大眼睛号啕大哭起来。桑赶忙摇哄拍抚女儿。塞洛斯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铃叫来了乳母。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和他两人。桑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华兹医生的话。

“产后六周,不可同房。”

桑惊觉,这已经是第七周了。

或许是太久没动过她的缘故,塞洛斯这次做得格外的久。在他又一次发泄完后,桑已经累得奄奄一息,有气无力地趴伏在塞洛斯精练的胸膛上。男人则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指腹漫不经心地在她脖颈的细肉上缓缓画出一个个圈。

腥风血雨里熬炼出来的皇子,神情显出难得的慵懒倦怠。金丝黑缎云鹰纹长袍微敞,刀刻斧凿般优雅流畅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忽然扣住桑的下巴,扳过她的脸,逼她望向他。

“册礼那天,皇后最好努力些,别像今天这么不耐cao。”

桑呆呆望着他,疲惫的大脑一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年轻的帝王一翻身,把桑压在身下,低头吻她。

“朕可想好好尽兴。”

———————————————————

新皇登基典礼定在老皇帝死后三日。桑和塞洛斯并肩站在八骑的四轮马车上,微笑着向挤满皇都街巷的男女老少挥手致意。马车缓缓前进,欢呼声不绝于耳,无数花瓣随风飘落,风即刻也吹成了嫣红或淡粉的可爱色泽,带上些澹澹水气,让沁人心脾的醉香四处流溢。

但桑注意到,欢快的高呼声中,四处都参杂着对她指指点点的私语和目光。经过精心挑选被允许观典的民众尚且如此,真正的民意又是如何?让朝廷权贵接受她,一个乐姬,作为他们的皇后,塞洛斯在背后弹压了多少反对?吕底亚本该和皇帝联姻,现在他们的公主被一个乐姬取代,克罗伊斯和他的盟友会作何想?

桑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头上金冠冷冰冰的,压得脑壳生疼。

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过塞洛斯,他不该立她为后,可每次换来的只有他的怒火和更严厉的惩罚。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把真相告诉塞洛斯。但桑始终记得他那句话:即便无法成为圣君贤主,也不会再错过她,正如他得知她的背叛后没有杀掉她或把她赏赐给别人,而是依旧作为伴侣将她留在身边。桑了解塞洛斯。此时把真相告诉他,他只会觉得愧疚,会想加倍补偿她,会更加不肯放手。

即便她的皇后之位让他所赢得的一切 —— 她冒生命危险帮助他赢得的一切 —— 都深陷险境。

所以,有些真相,必须永远深埋心底。

桑扯出个微笑,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

这场胜利属于塞洛斯。

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凌辱和折磨。

而她,只能忍受。

塞洛斯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想法,但他没回头看她,只牵起她的手,交握着高举在空中。人群雷动,发出更激烈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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