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大主教给奥罗拉乔装打扮一番，才带着她回到了圣殿。回去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小门，带着她去见她母亲奥莉薇娅。
奥莉薇娅接到消息，从病床上起来，在睡衣外披上袍子，理好了散乱的头发，用胭脂和唇脂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这才开门迎接多米尼克和奥罗拉。
奥莉薇娅给了多米尼克一个眼神，他朝奥莉薇娅点了点头，沉默地出了她的房门，并把门关上。
在多米尼克走了之后，奥罗拉一下扑到奥莉薇娅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么任性了。”
然后，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妈妈，你瘦了好多，你是不是伤得很重？怎么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伤的你？它死了吗？它不会再作祟吧？”
奥莉薇娅怜爱地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到你，就更好了……回来就好，我的宝贝。”
“放心，它不会再出现了。多米尼克已经把它杀死了。”
奥罗拉放下心来，甜甜地笑道：
“那就好。”
奥莉薇娅又揉了揉她的脸，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好什么好，你还是快担心一下怎么给你这次闯的大祸善后吧。你擅离圣殿这么久，还浪费了迪克塔特教皇和巴克利皇子为你准备的十二岁生日宴，你知道我和多米尼克为了瞒住真相，里里外外费了多少工夫吗？虽然我们用你忽然染上传染病的借口搪塞过去了，但皇子还是气得不轻，教皇也对此半信半疑。现在你回来了，得好好演一场大病初愈，认真请罪的戏给他们看。你可千万别露馅，不然，我们就要一起被关进皇家大牢了。”
奥罗拉惊讶地瞪大眼：“多米尼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我出逃的事上报给教皇吗？”
看多米尼克平时密切监视她言行，盯着她挑刺的劲头，奥罗拉还以为他这次一定会抓住机会，在教皇面前告她一个大状。
结果他居然和她母亲联合起来袒护她，冒着被叛重罪的风险欺骗皇室，帮她躲避处罚？
太反常了。
她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他一定是想借此要挟你！他一定是对你有不轨的图谋！”
这狗东西总把她当瞎子！以为她看不出他看她母亲的眼神不对吗！
这狗东西还把她当傻子！以为她打听不到他以前那些传言吗！十个里七个都跟暗恋她母亲有关！
如果他是那种得不到也会爱屋及乌的人，不至于之前都对她那么糟糕，同样的错罚她比罚别人更重，没错也给她疯狂挑错来罚！
很显然，他这次会帮她，就是因为长期对她母亲爱而不得，心态扭曲，所以想要以此为长期把柄，时不时恐吓她母亲，以便……
奥罗拉越想越紧张，摇着奥莉薇娅的手臂，严肃地说：“妈妈妈妈妈妈！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那个阴险小人！绝不能让他奸计得逞！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那样我一定会心碎而死的！别怕他！他威胁你你也别怕！大不了我和他拼了！”
奥莉薇娅笑道：“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多米尼克也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他只是……”
她叹了口气：“在他那个位置上，有许多不得已。我也一样。以后，若你接替我成为圣祭司，你也……”
奥罗拉疯狂摇头：“不不不不不，妈妈，我才不想当圣祭司呢。当圣女已经够烦了，我可不想给自己增加更多枷锁。”
奥莉薇娅收起笑容，正色提醒道：“那不仅是枷锁，也是神圣的责任。你不是一般的圣女，你是神血的继承者，更当有随时响应天命召唤，献出自己的觉悟。倘若被选中承担重任，绝对不应自私推卸，而该全力以赴。”
奥罗拉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不是也说过吗？奥萨娜更适合那个位置。反正她也想要，那就让她来坐好了，大家都开心。而且，我的操行分那么低，教皇除非瞎了才会选我继任呢。”
奥莉薇娅面露忧色：
“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奥罗拉不想继续谈这个，赶紧转移话题：
“我这次出逃的事，除了你，奥尔佳，多米尼克，还有别人知道吗？奥萨娜和萨曼莎知道吗？”
除了奥尔佳，她最亲密的朋友就是奥萨娜了。奥萨娜虽然有些古板爱说教，但一直很照顾她。萨曼莎是她的专属侍女，也是她的专属医士，厨娘和营养师，温柔，安静，懂她心思，做她所想。她们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也亲如姐妹。
这段日子，她们一定也很担心她吧。
奥莉薇娅说道：
“没有了。不过奥萨娜和萨曼莎很担心你，来找你很多次。我说你得了严重的荨麻疹，萨曼莎每天都在研究适合养病的新菜和膏药，送到你房间。奥萨娜几乎每晚都在祈祷室哭，说宁愿这次病的是她。她哭得肝肠寸断的，好几次都把巡查嬷嬷吓坏了，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
奥罗拉感动又愧疚。
萨曼莎真是太贴心了，她常备的菜谱和药品已经够丰富了，还能为了她临时做出那么多新的来。
奥萨娜那么注重形象的人，居然也为了她哭得那么失态，还宁愿代替她染上丑陋肮脏的皮肤病！
一定得去好好安慰她们，补偿她们才行。
这么想着，奥罗拉急切地问奥莉薇娅：
“妈妈，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们吗？就装作我已经好了几天了，确认无恙了才去。我不会露馅的！”
奥莉薇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你问问多米尼克再去，最好跟他一起去。要是你们对你病情的描述不一样，那可就糟糕了。”
奥罗拉不情愿地应道：“知道了。”
她告别了母亲后，出门就撞上了贴着门疑似偷听的多米尼克，两人互相瞪视许久，还是他先打破僵持，开口说话。
“我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就知道你母亲一定又对你报喜不报忧了。”
奥罗拉没好气地反问：“敬爱的大主教大人，您确定您是看出来的，不是听出来的？偷听可不是美德。另外，这是我和我母亲间的私事，哪怕是您也无权随意干涉吧。”
多米尼克依然理直气壮：
“识趣点，奥罗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总要有个让你认识人间险恶的人，不然你怎么成长？奥莉薇娅对你太过温柔，我总得严厉点，才不至于让你被宠坏。你不爱听也没关系，接下来的话我一定要说——”
他弯下腰，在奥罗拉耳边低声说道：
“你母亲这次伤得很重，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病根。袭击她的，是一只海龙。”
“奥罗拉，最先发现你失踪的人是奥尔佳，她跑来告诉奥莉薇娅这件事后，提议跟她一起先在圣殿附近寻找你……不久后，我就收到了奥莉薇娅遇袭的消息。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更巧的是，你这次临时起意出逃，随便上了一艘船，就到了奥尔佳的故乡，一个驯养海龙的地方……”
“我特意带着奥尔佳一起过去拜见普什维克皇帝，向他当面确认了，奥尔佳确实很熟悉海龙，她很小的时候，就在基洛莫斯学过如何驯龙召龙。可是当我单独问她时，她却支支吾吾，不愿回答这个话题的细节。”
“奥罗拉，留心你的朋友……真心未必换来真心，但轻信，必然招致祸端。”
奥罗拉闻言，反应十分激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有证据！你危言耸听！我才不会听信你的挑拨离间！”
话是这么说，可奥罗拉却忍不住背过身去，想要重新打开母亲的房门，向她确认，多米尼克说的是不是真的。
多米尼克强硬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喝止道：“够了，让你母亲多安心休息会儿吧。她这些天因为担心你，难得睡个好觉。”
说完，他顺势在奥罗拉手臂上下了个咒，她立刻感觉那条手臂剧烈瘙痒了起来。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咒！你这卑鄙小人！”
奥罗拉一边骂，一边奋力甩开他的手，撸起那只手臂上的袖子一看，发现已经起了一串红肿的水泡。
多米尼克冷笑道：
“一种让你像是得了荨麻疹的咒，装病总得像点吧？正好你也趁机反思反思，怎样才能不乱撒野，少给我和你母亲惹祸。”
奥罗拉还想再骂，但她立刻又被眼前的“卑鄙小人”下了噤声咒，瞬移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多米尼克三天后才给她解咒，在这三天里，“荨麻疹”蔓延到她一半的皮肤上，其难受程度，甚至让她怀念起寒冬泡冰水，游街被鞭打，禁闭跪碎石这些惩罚。
当她终于被解咒，见到闻听她“大病初愈”前来慰问她的奥萨娜和萨曼莎，描述患病经历时格外真情实感，也没忘了顺便大骂这病是多米尼克这个脏东西传染给她的。
记得以前看一本讲拜占庭文明的书，提到东正教有泡在冰水里一整晚净化灵魂的传统，而且还喜欢选大冬天，问就是□□越苦灵魂越纯。
我不理解，但大为震撼。我很怕冷，脑补了一下，那就是酷刑啊酷刑，泡一秒都是酷刑。
东正教大本营俄罗斯现在也流行在主显节泡冰水，不愧是战斗民族……冰雪人冰雪魂，雪人岂怕冰水澡。
看堂吉诃德的时候记得里面提到过光赎罪者和血赎罪者，好像是修行的一种方式，教徒骑在骡子上走街串巷，前者手举蜡烛，后者鞭打自己……塞万提斯是西班牙人，西班牙流行天主教，所以这描写的应该是天主教的仪式？
所以文里提到的“寒冬泡冰水”“游街被鞭打”，都是有来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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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冒险袒护，亲自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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