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心想,她召唤出来的这团火焰守护灵果然很不喜欢她,不仅总是跟她闹别扭,而且没帮任何忙就要向她索取代价。
她有点伤心,但是很果断地跟她说道:
“算了,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召唤术出了什么问题。你既不喜欢我,也不符合我的需要,不应该是我的守护灵,请你离开吧,去守护你真正想守护的人。”
守护灵对她这个态度十分不满:
“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不应该再争取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诚心吗?你作为一个圣女,怎么就想着不劳而获呢?”
奥罗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守护灵本来就是无条件守护召唤者的啊!恶魔才会借着帮人实现愿望的借口不断向人索取东西,最后把人的灵魂也骗走……”
说着说着,她怀疑地皱起眉:
“等等,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你从形象到性格都不符合我召唤时的期待,还向我索要代价,怎么看都不像正常守护灵啊……你该不会是伪装成守护灵的恶魔吧?”
守护灵更加不满了:
“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这里可是圣殿,有那么多防魔圣水,驱魔法阵,还有那么多监视网。我要真是恶魔,一出现就会触发警报的,哪还能跟你说那么久话!”
“我就是被恶魔夺去家人和家园的,我最恨恶魔了,你怎么能随意说我是恶魔!”
“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却被你这么无端怀疑,实在太让我寒心了,枉我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不远万里为你而来!”
奥罗拉想起她之前一直不愿意被问及家人和来处,一下信了七分,有些愧疚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太冒犯了。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我以后说话会更注意的!真的对不起!”
见守护灵一直不出声,奥罗拉继续问道:
“你一个人……不是,一个守护灵生活,也有很多不方便吧?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需要你实现什么愿望也能给你的,就当是多一个朋友……”
想不到,守护灵的不满更强烈了:
“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奥罗拉的心脏忽然一紧,呼吸一窒。
脑海中涌入的幻象,让眼前的月光瞬间变成紫罗兰色。绿色的狼眼一闪而过,然后是被踩碎的狼哨,一个女人低沉的怒吼。
“我才不需要你的礼物!”
“别再跟着我了!”
“别再接近我了!”
“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另一个女人在离她不远的橡树下站着,浅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乱。树影摇曳,遮蔽着她的面容和神情,但没能遮蔽她伤感的声音: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只是想跟你成为……”
她的声音被冷冷地打断。
“所有人都爱你,所有人都崇拜你,你才不缺我这个朋友。”
“所有人都想得到你的垂青,但我偏偏不……我最讨厌你了。”
这个女人的声音……莫名地让她觉得很熟悉。跟她面前的这个守护灵,也很相似。
这场对话让她觉得压抑而悲伤,沉重的情绪像大石头一样压着她,就好像……
就好像她不只是个旁观者。
镜中映出她红着眼出神,脸色苍白的样子,守护灵担忧地问: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我说哭了吧?”
奥罗拉摇了摇头,像是安慰着她,又像是自我安慰,喃喃道:
“每个圣女……在十二岁后都会出现一些新的潜能……或者遇到一些奇异的事……看到一些幻象也很正常……”
守护灵很感兴趣地追问道:
“你可是神血圣女,你看到的幻象,不会是一般的幻象。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奥罗拉回过神来,坚定地拒绝了她。
“不行,这可是我个人**。我们才刚认识,我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守护灵抗议道:
“但我是你的守护灵!是神的旨意让我们联结!你应该和我无话不谈!”
奥罗拉反驳:
“是你先对我有所保留的。如果你不能无条件相信我,我凭什么要无条件相信你呢?”
守护灵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回道:“那我用东西跟你换总可以吧?”
奥罗拉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她干脆地许愿道:
“我想要一份特别的十二岁生日礼物。而且要轻巧好携带,有纪念意义,可长久保存的。”
守护灵有些意外:
“你不想要一个特殊的生日宴吗?”
奥罗拉惊喜地问道:
“这个你也愿意实现吗?”
守护灵郁郁地小声道: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恶魔削弱了我的力量,现在的我,连原形都难以展现,施展强大的法术就更难了。”
“但原来的我可是很强的。只要我力量彻底恢复,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只能以火焰形态出现啊,这都是为了节省力量。
所以她才一边说自己是全知全能的,一边又要不断问她问题。
所以她才拐弯抹角索要报酬,原来是为了增强力量,但不好意思直说。
原来是个受害深重,独自挣扎,却还苦苦维持自己骄傲与尊严的守护灵。
奥罗拉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心生同情。
但她又怕太直接的同情伤害到她守护灵显然很强的自尊,于是她委婉地说道:
“邪不压正,你彻底恢复力量只是时间问题。作为圣女,打击恶魔也是我的义务,如果你哪天想要请求圣殿的帮助,我……”
守护灵生硬地打断了她。
“我不需要圣殿,只需要你。”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
“……做一点点小事。”
奥罗拉见她终于愿意不闹别扭,开心地应道:“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到。”
守护灵说道:
“我被恶魔囚禁了很多年。残酷的恶魔一直不让我吸收精神食粮,想让我灵魂枯萎。我现在好不容易逃离魔爪,重见天日,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能告诉我吗?”
奥罗拉觉得这个要求很简单,爽快答应:
“没问题,但我只知道圣殿里的事,其它的事都是课上学的或道听途说。”
守护灵说道:
“说你知道的就好,比如哪些书籍现在流行,哪种舞蹈现在时兴,哪类画风现在受欢迎,哪类哪两国打仗了,哪两国却建交了,哪两国一直很僵持,圣殿怎么奖励功臣,怎么讨伐逆贼,怎么招揽骑士,怎么训练导师,怎么降伏妖魔鬼怪……之类的。”
“作为报答,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让你终身难忘的礼物。”
奥罗拉闻言,想了想,又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忽然不想要礼物了。作为交换,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挑你想说的说就好。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说说你知道的趣事吧。我想要更了解你,总不能只靠猜吧?”
守护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应。
这之后的一个月,奥罗拉每晚都牺牲一些自己的睡眠时间,跟守护灵讲她想知道的事。
因为熄灯就寝时间独自在房门外停留太久会被怀疑,所以奥罗拉每次语速都很快。但尽管如此,在圣殿规定的饭后感恩、每日反思、集体散步、仪态练习都结束之后,她还是只剩一两杯茶的时间跟守护灵对话。
幸好她每次都能赶在巡查嬷嬷催她快进房前,把镜子藏起来,否则她这一夜就别想好好睡了。嬷嬷们对她这个违规惯犯已经有了“宁可错罚不可放过”的心态,只要发现她有点违规的苗头,至少都要让她从头到尾罚抄二十页的圣女守则三遍。
但奥罗拉这么小心翼翼,确实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快乐,“为了复仇所以特意认真打探了敌情”的守护灵跟她讲了很多有关妖魔鬼怪的事,许多细节都跟圣殿教得完全不一样,奇怪得多,也有趣得多,像是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守护灵不说,奥罗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催眠树的大部分感知跟一般人类相反,听到镇魂曲会笑,听到凯旋曲会哭,哭多了还会黏液过度分泌,把自己也催眠,不过一般泼点烈酒它就会醒了。
还有,妖精也不都是邪恶的,只是它们大多喜欢安静,如果被忽然打扰或伤害,会非常暴躁。但会直接伤人的妖精也很少,一般都是制造“袜子消失”、“果塔扣脸”、“巧克力变泥巴”之类的小小恶作剧。对于非常喜欢的人,妖精甚至愿意为了ta让自己的灵魂四分五裂,或者隐形许多年,只在对方需要时出现,简直感天动地。
……守护灵分享的奇怪知识越多,奥罗拉越开始怀疑,圣殿教的东西,是不是很多都过时了呢?是不是有很多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或者编书的人,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缺充满自信地把错误传出去?
虽然她以前总觉得圣殿编的课本大多都无聊,但听不进去的时候只顾着偷偷干别的去了,也没细想过它们是否存在事实上的错误。
奥罗拉本来就喜欢走神,一下子得到了大量新奇信息,发呆的时间就更多了,好多次把果酱倒在茶里,害得奥萨娜以为她前阵子的病伤害到了脑子,非得拉她去医女那儿检查身体才放心。
她其它亲朋也察觉出不太对劲,她直接理直气壮地把责任都推到魔女头上,说她最近又做了关于魔女的噩梦,所以时而精神不济。她们看起来也没怀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和守护灵交换信息,让奥罗拉很愉快。
但听她讲事情的守护灵,却总是显得很凝重,有时甚至狂怒,好像有什么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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