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奥罗拉的质问,阿兰娜显得很平静。
“我给你选了一种最温和的药。不会很快发作,也不会有痛苦的……只有最初的时候会有一点疼。”
“放心,在你死之后,我也会跟着去的。我要确保你不会阻碍到她……哪怕变成亡灵,也没有机会作祟。”
关于第一点,奥罗拉觉得她没有说谎。
在短暂的气闷和心疼之后,她的呼吸又恢复了顺畅,心口也没有了异样感。
可是第二点,她不愿相信,也想不明白。
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想相信也得相信。
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让她沉溺于心灵的痛苦之中。
先弄清楚这是什么药才是最重要的。
求生的渴望,加上被背叛的愤怒,让奥罗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阿兰娜推翻在地,掐着她的脖子,说道:
“你特意选这种药,不只是因为好心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让我传,或者,还有什么事想让我去做?”
“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帮你。如果我活下去,可以帮你做更多事。你要是聪明点,就不该给我下致死的药。或者,你现在就告诉我毒怎么解,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趁着还来得及,你重新考虑一下吧?”
奥罗拉努力地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既让对方感到压迫,又不至于一时窒息而死。
可是,她那种随时都能掐死对方的架势,和眼中的怨念,却不是开玩笑的。
——可惜她要威胁的人看起来丝毫不害怕,反而嘲讽地笑了。
“我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还需要谁来帮忙呢?我也没有什么话需要你带了。只是念在昔日的一点情谊上,我想给你一点……好好告别的时间。”
“两天。很够了吧?”
奥罗拉皱眉:
“你不觉得太久了吗?这时间足够让我向整个圣殿的人告发你了。”
阿兰娜反问:
“你打算怎么告发我?说你擅自闯入贞女塔找我喝茶,然后被我下毒了?你觉得,如果你这么说,谁会相信你只是过来喝茶的?”
奥罗拉醒悟过来。
告发阿兰娜,对她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如果要公开告发阿兰娜毒害她,她就必须得解释,她为什么要违规来找阿兰娜。
但无论是怎样的解释,对奥罗拉来说都是不利的。
说实话吗?她并没有证据证明奥萨娜和阿兰娜的关系,可能会被扣个栽赃诬陷的罪名。
说假话吗?什么样的假话可以洗掉她私自入塔的罪名?
如果阿兰娜反过来说是她伪装了之后闯进来闹事,自己没有认出她,而且是出于自保才给她下了毒……她又要怎么辩解,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真可笑啊,竟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才让阿兰娜有机会给她制造这样的困局。
奥罗拉掐着阿兰娜脖子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明明她都……是我,我一片好心,可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阿兰娜的脸色因为缺氧,变得越来越苍白,但是她的笑却显得越来越释然。
“对不起啊,奥罗拉……可是只有你死了,她才能当上……”
理智忽然回笼。
奥罗拉猛地松开掐着阿兰娜脖子的手,改为扯着她的衣领。
奥罗拉死死地盯着阿兰娜,一句连着一句,铿锵有力地质问她。
“是谁让你产生这种想法的?”
“神血圣女之间的联盟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世人对于神的信仰本就在不断衰退,处在神权中心的我们……要是爆出了恶性内斗的新闻,声誉更会一落千丈。到那时……奥萨娜就算成为圣祭司,也要背负着无尽的质疑和罪孽,你想不到吗?”
“现在种种趋势都表明教皇想扶持伽西格兰……没什么意外的话,奥萨娜一定会顺利继任圣祭司。但如果我被奥萨娜的亲信害死,情况就不一样了。你觉得女王大人会放任这种公然践踏罗沙赫林尊严的事吗?……别忘了,我们的母国,不久前才签过友好盟约。”
“再说了,你为什么敢在贞女塔做这种事?这可是我母亲管辖的地方,你看到我忽然出现,不仅不怀疑是我们母女串通好来算计你的,还敢随意给我下毒……谁给你的胆子?就算自己不怕死,难道不怕连累奥萨娜被问罪吗?还有这毒药……你是怎么通过搜查的?你是怎么把它带进来的?!”
阿兰娜听着听着,原本坚定的神色,逐渐变得迷茫。
奥罗拉见状,放开她的衣领,语气变得柔和了些。
“我绝不相信你是出于本心这么做的。我也不相信你想不到,无论我们之中谁死了,她都会心碎。”
“不管是谁在误导你,那个人一定不安好心,想要害我们,也想要害她……你可不能让那样的人得逞啊。”
闻言,阿兰娜眼中现出动摇之色。
奥罗拉继续引导她。
她拉着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奥萨娜经常跟我说,阿兰娜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人。我也这么相信。就算你一时糊涂做了傻事,一定也会迷途知返的,对吧?”
阿兰娜的决心终于彻底被击溃。
她像是如梦初醒般,惊慌地四处翻箱倒柜,搜出一枚隐藏的戒指,递给奥罗拉,气喘吁吁地说道:“解药,在里面。带上它,快走……”
奥罗拉接过戒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怎么了,阿兰娜,你没事吧?”
“你走得那么急,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
“阿兰娜?你再不说话,我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咯?”
是洛佩兹嬷嬷的声音。
一同响起的,还有“小小汉娜”的声音。
“阿兰娜……大人,我虽然是个泥瓦匠,但也略通医术,不嫌弃的话,可以给您看看病,说不定能应急……”
阿兰娜虽然尽可能用最平稳的声音说她没事,但洛佩兹嬷嬷还是听出了她状态不对,不由分说地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进来。
奥罗拉就在她进门的前一瞬,惊险地变回了手套。
洛佩兹嬷嬷被阿兰娜苍白的脸色吓到了,也被满室的混乱惊到了,根本没顾上注意白色地板上的白色手套,直接跨了过去,走向阿兰娜。“小小汉娜”趁机把手套捡起来就走。
松了一口气的奥罗拉却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了。她躺在工具箱里,没等守护灵走几步路,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刺痛,无力到没法传音,只能痛苦地扭来扭去。
守护灵感到了奥罗拉的不对劲,加快速度去到一个有公共洗衣房的楼层——20层,然后冲进一个洗衣间,锁上门,确认没有监控后,把奥罗拉放了出来。
那时奥罗拉的情况已经很糟糕:没法维持变形术,自动变回原形,一直发抖,冷汗也冒个不停。
更糟糕的是,就算守护灵按照她的指示,把戒指暗格里的解药喂给她吃下,她也没有感到好转。浑身依然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痛不已,力量也在源源不断地流失。
幸好,在喝下了守护灵给的一种药剂之后,奥罗拉的痛苦很快被缓解,逐渐消失。顾不上问那冰凉苦涩的血色药剂是什么,奥罗拉把头埋在守护灵怀里,大哭起来。
“我真是个大蠢货……被骗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自己送上门来……”
守护灵虽然有些疑惑,但也顾不上细问,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低声说道:
“你、你也不用太难过……我可以肯定,戒指里的药是有效的。你至少有一次没被骗……”
奥罗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真的吗?别为了安慰我就骗我啊。”
守护灵笃定地说道:
“真的。那时你自己看不到,但我看得很清楚,你在吃下那药以后,身体稳定多了,神色也没那么痛苦了……可是那个过程很短,紧接着你又开始发抖……所以你才会觉得药没用吧。”
奥罗拉奇道:
“这么说,不是那药没用,而是……药效没发挥多久,就反弹了?”
守护灵点点头。
“有可能那种药天生对你作用不大,也有可能你以前服用过很多类似成分的药,导致你的身体产生了对它的抗药性,再服用时,它的效力就会下降。”
刚刚遭遇了重大背叛的奥罗拉,立刻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有人一直在暗中让她服用这种药,为的就是等她产生抗药性,更容易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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