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芙睁开眼,闭上又睁开后,她疑惑地出声询问:“哥哥,天亮了吗?”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现在知道叫哥哥了?”
希尔芙伸出手,挣扎着要起身,忽然的失重让她摔向一旁。带着冷冽的温度宽大手掌及时扣住她的掌心,完全包裹地将她稳稳托起。
身上的布料细腻柔软,却不似丝绸顺滑。是被后来换上的,她想要确定,“衣服,是女仆换的吗?”
男人沉默片刻,希尔芙心跳如鼓,火燃起时是他将她抱了出来,而她亲爱的哥哥是个清冷又克制的男人,出生就在权贵的顶端,强大的能力更是直接掌控了帝国真正的话语。他将幼时的她从地下卖场救出,将她带回身边,按照帝国最为姝妍的标准教导。
他会不会允许不着寸缕的自己,被人看到被名义上哥哥抱在怀里?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吧。
她隐隐期待,期待他承认,可心中又有些不安。
男人静默片刻后,淡漠道:“梅切尔为你换的。”
希尔芙像被冷水兜头淋下,她不解地看向男人的方向,“梅切尔?我的侍女长?她会告诉夫人的。”
男人冷声道:“不会。”
在希尔芙的疑惑中,他冷漠地补充道:“她是我创造的傀儡人,一直以来,从来都在奉我的命令向母亲汇报。”
“她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察觉到希尔芙的抗拒,“你在害怕什么?”
希尔芙转过头,很快恢复了镇定,“没有什么,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哥哥的名誉。”
男人静静看着她,立领整齐地扣到脖颈上最后一枚金色纽扣,穿着一身滚金边的白色衣袍,矜贵庄严,高高在上,天生带着无法接近的疏离与冷漠。下颌线流畅而冷硬,唇角因为生气微微抿紧。
金色的眼眸注视少女片刻,他冷声问道:“火的事情,不准备向我解释?”
他问的是“火”,而非“纵火”,希尔芙拿不准他到底看穿没有,反问道:“哥哥不是不用问我就能知道的吗?”
男人垂眸,语气冷淡疏离,“我想听你说。”
希尔芙维吸一口气,她没有想过隐瞒,可也没有想过这么快撕破自己在他面前乖巧的伪装,她扬起脖颈,傲然道:“是我做的。”
男人冷凝地问道:“为了什么?”
希尔芙争辩道:“哥哥,你不能再把我关起来了,我长大了。”
他轻笑,并没有生气,“所以呢,你想我怎么管你?”
希尔芙抗拒道:“哥哥,我不需要你的管束了!”
手背因为握拳暴起青筋,可男人面色却一派淡漠,他语气轻笑,“不需要我的管束?”
希尔芙力争,“哥哥,我现在已经可以和男士跳舞,可以独自出席舞会,可以接受别人送的酒了。”
“夫人已经允许了。”
男人抬手扣起她的下巴,冷冽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看不到,茫然地睁大眼睛,听到他语气平静,带着隐隐的训诫,“她并不了解你,希尔芙,你是带回来养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需要什么。”
她是他当年从地下交易场带回来的,她们一族天生对魔法不耐受的缺陷,让她们在这个魔法大陆几近灭绝。侥幸存活的人只能与世隔绝在一片远古的森林,偏安一隅。
原本,他们可以平安度地过一生。可连绵的征战波及到了古老的森林,战败的军队闯入了领地。善良的族人救了他们,给了他们食物和水,为他们治疗祈祷,离开之时,他们发誓永远不会透露森林深处的秘密,可是却拐走了一个为爱情蒙蔽双眼的无知少女。
那因为接触魔法而呼吸不畅、皮肤苍白如铅、血管极易破裂的症状,给了她们异于常人的雪白肤色。她们的发色都泛着不健康的白,像是被稀释褪色了一般,畅的呼吸让她们走上几步便要捂住胸口喘息,但唇色却殷红甚艳,眉眼也格外柔情,像从破碎之中开出的妖异之花。过分美丽的容颜下,身体早已不堪重荷,就像折耳的猫咪,随时都在承受发病的痛苦,但贵族却热衷于饲养这种病态的美丽。
从此他们的领地被侵入者不断压缩,直到完全摧毁。她已经是最后一个藏在领地的族人,可还是被抓住卖到了地下交易场。
萨米尔从地下交易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带着同样被拐卖进来的少女跑在逃出去的路上。一队人马堵在了她们前面,她握紧了唯一能握紧的断箭,挡在所有人前面,像一只竖起皮毛龇牙咧嘴的幼猫。
他翻身下了高大的马背,宽大的披风扫过银白色长靴踏过的地面,单膝下跪与她平视,他对她伸出手,温和而让人信服,“跟我走吧,以后我来保护你。”
她没有选择,只能牵住他的手,恳求他,“放过我的同伴。”
他点头应允,用宽大的披风将她裹紧,抱着她坐到马背上,将她带回了城堡般华贵的宫殿。
“我叫萨米尔,是你的哥哥。”
哥哥?她没有哥哥,她的家人在她几岁的时候就被抓走了,她东躲西藏,一个人活了两年。突然出现一个挺拔高贵的男人告诉她,是她的哥哥。她惊惧惶恐,却强作镇定地顺从,学着做一个乖巧温和的淑女。
他做了远超一个哥哥的职责,她在心中高高筑起的围墙,终于在他绝对的保护和偏袒下,像洪水决堤崩溃。
她的哥哥是连帝国的皇帝都忌惮讨好的大贵族,成人礼便带领首席骑士团捣毁了最大的地下交易场。
他给她的庇护强大而坚固,让她再也不用因为担心而东躲西藏,不会害怕随时会被人捉走,也不用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阴沟里。她对他依恋、索求,扭曲的内心像被遮挡阳光的藤蔓,畸形地将她缠绕。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嫉妒甚至这份保护以后会用在其他人身上。
她和她的萨米尔哥哥,就该永远在一起。
可的哥哥永远矜贵冷傲,疏离淡漠,只将她当做妹妹一样管束。
希尔芙摇头,想要挣脱他指尖的控制,没有聚焦的眸光在挣扎中格外显眼。
萨米尔的视线落在她没有聚焦的双眸上,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制止了她的叛逆,指尖轻轻落在少女眼角,他肃声问道:“眼睛怎么了?”
希尔芙有些委屈,“看不见了。”
他问道:“什么时候?”
希尔芙吸了吸鼻子,“刚刚。”
萨米尔抬手覆在她的双眸上,闭目查探,一团黑色的污秽藏在了少女眼底,这就是让她失去视线罪魁祸首。
他毫不费力地拔除,强大的抹杀让始作俑者即使相隔千里,也能遭到巨大反噬。
他站起身,叮嘱希尔芙,“好好休息,我去处理点事情。”
希尔芙不想好好休息,可萨米尔给她下了强力的昏睡效果,她只眨了几下眼,便陷入了沉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萨米尔已经回来了,月色将房间蔓延,湛蓝的天色在白色石柱支撑的神殿后,渲染了整片夜色。
她从柔软的床上坐起身,萨米尔在书桌后处理事务,桌上摆放了新鲜的牛乳、外焦里嫩的烤羊排、墨西哥风味的玉米浓汤,还有切好的面包和精致的奶酪布丁。
她赤脚踩在铺满毛毯的地板上,绕过餐桌,来到书桌后面,从后面揽住了男人窄劲的腰,将面颊贴上他的后背。他身上笼着一层暖气,显然是回来很久了。
“哥哥,是谁做的?”
萨米尔握笔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少女浅栗色的发顶,“已经处理了,你不需要知道。”
希尔芙追问:“是他吗?”
萨米尔唇角微抿,“谁?”
希尔芙小声道:“我的未婚夫。”
萨米尔抬手握住少女环在他身前的手,稍稍用力将人扯到身前,将她困在书桌与自己之间。
希尔芙双手反撑在书桌上,垂眸看向男人微扬的面容,金色的双眸威严而锋利,仿佛只是一眼,便能将人看穿。她被困在他敞开的双.腿之间,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只要稍稍往前,便能俯身吻上她的柔软。
她微微吸气,胸.脯起伏,他的视线却依旧冷漠而锐利,如同圣洁的审视。
她轻声道:“哥哥,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你都没有不能替我决定我和未婚夫之前的事。”
萨米尔轻笑,“不能决定?”
他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冰冷的金色眼眸温和地审视,“为什么要不听哥哥的话呢,希尔芙?”
他没有告诉她,追查的祸首并不是她口中的未婚夫,但那个荒淫无度的“未婚夫”也没好到哪里去,正躺在情.人的胸.脯上喘着粗气。
他对她如果公允而坦率,就应该疏离冷漠,不带任何情绪地将真相如数告诉她。可他不想她提起任何无关的男人,如果是要让她伤心的,那就更不值得了。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她,他冷淡地宣告:“以后不要再说他是你的未婚夫了,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希尔芙难以置信道:“你杀了他?”
萨米尔抬起眼眸,眸光淡漠而矜贵,“你在担心他?”
希尔芙恳求道:“不要杀他哥哥,即使他真的对我使用了手段。”
萨米尔冷笑出声,“希尔芙,你确定要保护一个即使伤害你的未婚夫?”
希尔芙眼中含泪,低落道:“我相信即便真的是他做的,他也有他的苦衷,我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以后会是他的妻子,我要理解他。”
萨米尔冷寂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被点燃,语气带着怒意,“妻子?即便是深渊,你也要跳进去?”
希尔芙点头道:“是的,哥哥。”
萨米尔轻声呵笑,“可以。”
希尔芙心中一紧,她不确定唤了声,“哥哥?”
萨米尔冷声说道:“希尔芙,我教过你,伤害需要付出代价,你既然不想他付出代价,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为他付出代价的准备?”
希尔芙狠心点头,“我准备好了,哥哥。”
萨米尔点了点头,“很好,希尔芙,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向我展示你的决心吧。”
希尔芙承诺道:“我会记住我说的话,哥哥。”
萨米尔唇角挂着冷漠的笑意,“承诺只有能支付足够的代价才能发挥作用,希尔芙。”
他的眸光漠然而审视,“所以,你要怎么证明,你已经能走向他,为他付出代价了呢?”
希尔芙垂下眼睫,她伸手向他脖颈间扣得最高的纽扣,指尖微微颤抖,“我明白了,哥哥,我会向你证明,我会用我的身体,证明我可以用来当做保护自己的武器。”
她语声带着恳求的哭腔,“哥哥,你教教我。”
艰难恢复日三中(痛苦[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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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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