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塞因学院教堂附近的公共休息所内，学生们都默契地尽量保持安静，在门旁值班的老师里拿到钥匙后，成群结队或独立而行地前往各自的休息室。
由于院长提倡学院里贵族和平民拥有平等教育权的教学理念，贵族们并没有专属的休息室，尽管这样，维菲娅还是拿到了最好的休息室，毕竟这是院长的理念，底下的人不一定认同。
休息室里东西很齐全，也很宽敞，重要的是隔音效果还不错。
维菲娅已经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同样为三个空杯子倒上水。
她瞥了眼坐在侧面写信的卡哈伦，放下水壶的手就那样停住，只见他两只手同时写两封信，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边写边说道：“一点点小技能。”
她放回水壶，重新拿起书阅读。
旁边的卡哈伦写完信在休息室施下好几道魔法，同时将信送出去，瞧她在看书也没有打扰，启动魔法进一步确定卡德纳斯夫人母子的安全。
维菲娅的视线虽然在书上，实际她早已在思索关于吟游诗人的事情。
毋庸置疑，她是感激他的，在她漫长的重生里，她只承认他是她唯一的老师。
可他有时又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忍不住怀疑吟游诗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重生。
她曾问过他，倘若他没有教任何人，但是这种关于魔力的药剂问世，他会怎么想？
他的回答是：“知识也能跨越时间的鸿沟。”
甚至，他还补充一句：“只要你能做出来，无论什么时候，那都是你的。”
明明只是普通的话语，在维菲娅听起来却是模棱两可，甚至是知道她活了不止一次。
休息室的一角，魔法阵凭空出现亮起，伊西多尔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维菲娅，眉眼柔和下来，随即不远处另外的魔法阵亮起，萨丽斯急匆匆地赶过来。
维菲娅见人都到齐了，放下手中的书。
萨丽斯快步走来：“都到了，看来我这次没有迟到。”话罢坐下，自然也就看到维菲娅合上的书名，一时觉得这孩子还是可爱，竟然会信这种书，看向她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慈爱。
伊西多尔自然而然地在维菲娅身边坐下，也看到她的书，开口询问：“你是对药剂感兴趣吗？除了魔法药剂学用书，古籍里也有关于药剂学的记载，我可以帮你收集。”
闻言维菲娅望过去，她目前只了解过现存的所有普通人这边的药剂学，的确需要看看魔法药剂学有什么不同，萨丽斯和卡哈伦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她这才笑着说道：“好，谢谢你。”
“你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伊西多尔说道。
萨丽斯收回看向他们两个视线，对着卡哈伦问道：“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卡哈伦把竹篮轻轻放到他们面前，里面的药剂价值极大，他可不敢随便乱放，他开口：“维菲娅亲自做的，送给我们的药剂。”
伊西多尔银色的眼瞬间迸发出肉眼可见的期待和喜欢，从里面拿出一瓶写有他名字的药剂，直勾勾地看着。
萨丽斯忍不住一笑，不过她以她对卡哈伦的了解，并不相信他在信中说的“特别重要的事”仅仅只是维菲娅送药剂给他们，否则他不会特地在信上再加一道魔法，生生让她在做研究时停下来。
她伸出手正要往竹篮里拿药剂，卡哈伦更快地拿出分别写有伊西多尔和萨丽斯名字的浅蓝色药剂，放到他们面前，开口说道：“你们试试，滴在在手上，还要抹开。”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突然被吓到，他们都要有份。
闻言萨丽斯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照做，反倒是伊西多尔犹豫不决，维菲娅见状轻轻把药剂推了推，他这才做起来。
起初，萨丽斯只觉这药剂味道还不错，只是凭借她多年做药剂的经验，这份药剂虽然算不上平平无奇，但没有什么特别的点。
直到药剂抹开被吸收，萨丽斯猛地看向她，眼神震颤，差点失态。
就连伊西多尔脸上也少见地眼睛微微睁大，他转头望向旁边的维菲娅。
卡哈伦很满意他们两个的表情。
被众人注视的维菲娅面容不变，问出了一直以来她好奇的问题：“药剂的具体效用是什么？”
话音刚落，卡哈伦笑意乍然凝固，萨丽斯不禁脱口而出：“什么？”
倒是伊西多尔只露出疑惑的表情。
萨丽斯惊疑地问道：“你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维菲娅主动拿出药剂，并没有理由欺骗他们，也就是说，她真的在没有任何魔力，又对药剂具体效用不清楚的情况下，炼制出来的。
维菲娅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解释一下：“我没有魔力，因此我并无法确定药剂的效用，我只知道它是有利于魔力的药剂。”
她的手放在书上，感受着书封面的触感，撩起眼帘，眉眼间带着笑意：“我一个普通人也用不到，刚好你们帮了我很多，我想为你们准备谢礼，你们是魔法师，这个东西应该能用到，现在看来，我的谢礼没有白准备。”
这一番真诚的话三人听在耳中，少见地三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萨丽斯是相信维菲娅的，但也不免会多想，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有目的性地又不知道药剂效用的情况下做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她用了哪位魔法师的成果，可是很快打消这个想法，因为这对维菲娅来说没必要。
她很快平复自己的状态，回答维菲娅的问题：“在魔法界里，我们称为‘魔力恢复药剂’。”
魔法师们的体内魔力恢复速度都是有一个界限，平常使用魔力不会发现，也就没有多少魔法师在意，只有当初少数的几位魔法师在研究这方面的内容。
直到四百年前的大战，很多魔法师都因为魔力恢复速度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而死在战场时，他们才想起那几位魔法师。
可是等他们找到那几位魔法师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就连研究记录也全数被毁。
魔法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魔法师们彻日彻夜地研究魔力恢复药剂，然而进展缓慢，在战争结束后，剩下的魔法师们虽然各自隐藏身份，但也各自都有在研究魔力恢复药剂，为了未来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实验有所成果，却还是停滞不前，魔力恢复药剂需要突破魔法师本身魔力恢复速度的阈值，其难度极大。
身为魔法师的他们更明白维菲娅拿出的药剂在魔法界的分量，那将是里程碑的意义，是足以把她的名字写在魔法界的各种书籍上，让未来的小魔法师们都要知晓的存在。
每个魔法师都会将她的名字铭刻心底，同时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位普通人以魔法制品在魔法界登上这个高度。
只不过……
萨丽斯微微皱眉，他们愿意相信她，那么其他魔法师呢？另外，这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会有隐藏的魔法师铤而走险，把手伸到她身上。
伊西多尔和卡哈伦同样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们无法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她，虽然她有伊西多尔给的耳环，却不是万能，说到底她是个柔弱的贵族小姐。
伊西多尔转身，手伸向她戴耳环的位置，轻声开口：“别动。”
维菲娅闻言有些僵硬，他专注地给耳环又加上好几道魔法，才放下手，维菲娅也松了口气。
卡哈伦和萨丽斯对视一眼，说出了关于魔力恢复药剂的重大意义，以及魔法师为什么会那么重视这种药剂，包括她后面可能的风险。
伊西多尔垂眼看她，目光柔和：“你想怎么做？”
他们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他们都在等她的选择。
她没有回答伊西多尔的问题，而是问道：“魔法师炼制药剂的过程原理和普通药剂师一样吗？”
得到萨丽斯“大差不差”的答复后，维菲娅敛下眼帘，直到现在，她才能彻底确定，吟游诗人就是故意的。
他教给她的所有药剂体系、理论，包括炼制的手法、过程都和现在的所有药剂学有着巨大的差异，她起初以为这就是他能炼制出更好的药剂的原因。
难怪在点出她是庸才时，他很强硬地只让她学习他教授的内容，他说她是庸才，别人的药剂知识只会扰乱她的判断。
当初让问她要不要学习一种没有问世的魔力药剂时笑得意味深长，不过一如既往，他没有完全告诉她配方。
而以她当时的水平，就算是一辈子都在研究，她也炼制不出来，可他说她一定可以做到，这句话不是鼓励。
想到这里，维菲娅不由得轻轻一笑，这下，她还可以确定，吟游诗人真的知道她不止活一次。
既然怪老头把魔力恢复药剂的所有权交给她，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要卖给魔法界一个大人情。
“那就公开吧，无关我的身份，只出于我个人。”维菲娅目光坚定。
卡哈伦和萨丽斯都没想到她会这么有毅力，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这件事。
伊西多尔没有意外她的选择，如同在他的小时候，与他一起逃跑的时候，她选择拿起武器挡在他面前。
只听她接着说道：“不过药剂现在还没有达到最佳效用，魔力速度可以更快。”
萨丽斯和卡哈伦心中是止不住地震颤，可以更快意味着什么，伊西多尔虽然没有他们两个人反应强烈，但也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他们停滞不前的魔力恢复药剂研究，面前的女孩已经基本可以给它画上句号。
维菲娅能感觉出来现在给他们的药剂没有最好的效果，因为她吟游诗人给的她最后提示，实验的必要条件还不具备。
“魔力需要以血肉浇灌。”
说明一下，吟游诗人自始至终教给维菲娅的都是一套专门为炼制魔力恢复药剂的体系，也就是说，除了魔力恢复药剂，她并不会炼制别的药剂~
至于她给雷洛德下的毒和凯斯利夫人需要的东西，是药剂间的混合做成的，并不涉及炼制~
下一章会是个比较简单的过渡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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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真是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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