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的范围并不大，仅仅是一道狭窄的缝隙，堪堪露出萨贝斯半边身影。他巧妙地利用角度和房间内深沉的黑暗，将那对漆黑的翅膀完美地隐藏在阴影之中。
而在艾里尔探寻的视线下，萨贝斯刻意地调整了自己身体的朝向，让艾里尔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能看到他翅膀的一丝一毫。
“萨贝斯，你之前说的，身体里并没有出事，是不是不包括你的翅膀？”艾里尔的神色变得严肃，他并不是傻子，之前之所以相信萨贝斯说的话，完全是因为对自己能力的信任，并且他并不觉得在不知道他能力的情况下，萨贝斯可以骗过他。
只是，他还是忘记了，就像天使长拉结尔一样，只是隐瞒了一部分内容，他的能力也不能辨认出语言的真相。
萨贝斯嘴上说得没事，并不是真的没有出事。
一想到或许萨贝斯的翅膀受伤了，而自己还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萨贝斯，而是在粗略询问之后就离开，艾里尔的内心有些复杂，内疚和心疼缠绕在一起。
“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受伤很严重？”艾里尔的语气中充斥着急切。
萨贝斯并没有因为艾里尔的话就将翅膀给展现在艾里尔的眼前，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知道他的翅膀并没有受伤，只是发生了一件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事。在这个变化之下，他的翅膀上唯一和艾里尔有些相似的部位都消失不见了。
“艾里尔大人，我的翅膀并没有出事，我真的......”萨贝斯想要说自己只是想要静一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把他翅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给找出来，并且解决掉。
艾里尔可不管他的想法，他现在只想要知道萨贝斯是想要做什么，既然萨贝斯并不想把翅膀展示给他看，那就......
艾里尔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诱惑力，“如果你把翅膀给我看看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翅膀给你看一看，你刚才给我开门是在我说可以让你碰翅膀之后吧，你想要碰我的翅膀吗？”
艾里尔只要回想一次，就能够想起来萨贝斯是在什么情况下打开了这扇门，当时他说的话他还没有忘记。“只要你给我看一看你的翅膀，不要害怕萨贝斯，如果你受伤或者是生病了的话，我们一起思考该怎么解决好吗？”
有一个巨大的诱惑在眼前，只是抓住这个目标需要付出并不想展现在艾里尔面前的狼狈，萨贝斯纠结了。
他想要碰艾里尔的翅膀，其实触碰艾里尔的翅膀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奇怪的感觉，让他沉迷的是属于艾里尔的反应，艾里尔一定会在翅膀被触碰之后，浑身因为他的触碰而战栗、羞赧的模样，说不定连泪水都会控制不住要流下来。
只要想起前一天晚上他给艾里尔按摩时，艾里尔的表情，他就更想要答应艾里尔的要求。萨贝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理智告诉他应该继续隐藏，但情感与**却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拉扯着他的防线。
在那些诱惑面前，把狼狈展示在艾里尔的面前好像已经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艾里尔大人，您一定不能嫌弃我，即使我的翅膀变得比之前要丑陋太多......”萨贝斯说话时视线不断往下低，即使他长得比艾里尔要更高一些，从艾里尔的视角看也是看不到他眼底真正的表情的，艾里尔只能看出他的自卑和自厌。
这副样子让艾里尔不住地向他保证，“我不会嫌弃你的，萨贝斯，绝对不会。”
艾里尔在保证的时候语气急切但真诚，能够让听到的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话语的真实性。
直到艾里尔的保证说了三遍以上，萨贝斯才松开了一直抓着门板的手，他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往一边敞开，那原本甚至都不能完全展现他身体的缝隙被完全打开。
“好吧，我相信艾里尔大人，艾里尔大人一定不会欺骗我的。只是希望您在看到我的翅膀是不会产生厌恶......”说着，萨贝斯的翅膀也被完全展露在艾里尔的眼前。
只是，萨贝斯的翅膀这时候还是收拢起来的，即使艾里尔凑到萨贝斯的翅膀旁边去自习查看，他也没有找出萨贝斯的翅膀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照样是漆黑的翅膀，光从外部看，翅膀上并没有伤口存在，即使是那些细小的，粗略看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伤口。
在艾里尔仔细观察的时候，萨贝斯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盯着艾里尔的表情，逐渐展开了那一直收拢起来的翅膀。
翅膀的内侧终于展现在了艾里尔的眼前。
和艾里尔之前见到的不同，萨贝斯翅膀的内侧此时失去了所有羽毛，只剩下微微泛红，看起来异常敏感娇嫩的皮肉，**且脆弱地袒露着。
因为震惊，艾里尔伸出手就要去碰那变化了的内侧。
“哼！”
因为他的触碰，萨贝斯的身体不断轻颤，没有羽毛的覆盖之后，萨贝斯的翅膀变得比之前还要敏感，只是被艾里尔轻轻碰了一下，他就感觉有一阵电流从那一点顺着骨骼往他的大脑直蹿。
“艾里尔大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翅膀开始变成现在这样，我并不想在您的面前展露出这样丑陋的一面。”萨贝斯借着艾里尔的动作缩进了艾里尔的怀里，即使他要比艾里尔要高壮一些，他还是尽力往艾里尔的怀里躲着。
他将头轻轻压在艾里尔的肩膀上，不让艾里尔看得见他的表情，并用着可怜的语气说：“之前我的翅膀就已经够难看的了，本来就只有那一部分羽毛和艾里尔大人有些相似......现在连这一点相似的地方都不见了。艾里尔大人不要嫌弃我可以吗？我会尽力把我的翅膀给藏起来的。”
然而，艾里尔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立刻陷入更深的怜惜与安抚之中。相反，艾里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却又被长期忽略的事情。
想着那些事情，艾里尔试探地问：“萨贝斯......你之前成年了吗？”
之前一直因为萨贝斯的体型在天使中完全算得上是最高壮的那一批，所以艾里尔并没有意识到，萨贝斯可能还是一个未成年，但是这个现象也确实是只会在天使成年的时候出现。
因为艾里尔的问话，萨贝斯一时怔住，恶魔的成年时间会因为种族不一而变化，他之前也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恶魔和坠天使的混血，至于是什么恶魔，其实他并不知道，所以那种恶魔的成年条件他也不了解。
天使的成年条件他更是不了解，更是他知识范畴之外的盲区。先不说即使每三年天使团就会来地狱一趟，但这些天使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是不会在看到一个混血的时候就停下来照顾他保护他；再者说，地狱的坠天使会因为坠入地狱时间过长而被黑暗力量侵蚀，被黑暗侵蚀之后，他们会变得比恶魔还要混沌和邪恶，这些坠天使是绝对不会来怜惜一个混血恶魔的。即使他的身上有着坠天使的血脉，这些已经被黑暗给侵蚀干净的坠天使也不会在意他。
甚至可以说，只是无视他而不是将他的能量也给吸收了，就是那些坠天使大发慈悲的结果。
艾里尔不论是从什么方面上看，都是萨贝斯遇到的第一个天使，也是萨贝斯唯一一个想要接近的天使。
之前萨贝斯的身体有在食用过多的魂石后产生了变化，在变化之前，他还是一个瘦弱矮小的恶魔，只是在一次吃了很多魂石之后，身体变得比之前变得要高壮很多，他把这次变化人成了成年的变化，难道......
难道，自己其实之前根本就没有成年吗？
艾里尔这样问的话，那多半就是了。
虽然内心里闪过了这么多念头，萨贝斯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扮着可怜的模样。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缠在艾里尔的身上，“我不知道......艾里尔大人，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和天使接触过，而且我连自己的恶魔种族都不知道，至少和我见识过的恶魔种族都不一样。”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艾里尔知道这一点，并且这些话也在艾里尔的意料之中。
如果萨贝斯会知道他只是成年了，到了换羽期，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惊慌，这只不过是一件很常见的事，至少在天使之间是很正常的。
成年时期的时候会换羽，这是天使的习性。
“没关系的，萨贝斯。”艾里尔终于彻底明白了缘由，心中那块大石落下，语气也变得轻松而肯定，“这只是成年的一个正常表现，叫做换羽期。不用担心，只要度过这一天，你的羽毛就会重新长出来，而且会比以前更加丰满光泽。”艾里尔安慰着萨贝斯，并回想着换羽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翅膀失去羽毛时的感受他已经忘得差不多，只是，他回想起天堂的习俗，天使们在换羽期通常会独自待在房间，避开外界目光，而其他天使也会默契地不去打扰。
再对比自己之前的行为——不断地敲门、追问，甚至用“交换看翅膀”这种近乎胁迫的方式，诱使萨贝斯走出房间，将这份成长中的狼狈暴露在自己面前……
这和其他天使的做法完全不一样，明明只要等过了这一天，萨贝斯的翅膀就会完全长好，萨贝斯也不需要把这失去了羽毛的翅膀展露在他的面前。
萨贝斯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事，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一想到萨贝斯之后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留下自卑的情绪，艾里尔的内心就不断地产生后悔。
“萨贝斯，不要害怕，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是在换羽期，居然让你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你一定很难受吧。”艾里尔满是后悔地说着，因为愧疚，他并没有计较萨贝斯环着他腰还不断收紧的手臂，也没有计较他不断在他脖子上留下的温热吐息。
“我们回房间吧，好不好？没事的，只要好好休息一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恭喜你，萨贝斯，你只是……成年了。”
萨贝斯将脸埋在艾里尔温热的颈窝里，贪婪地吸取着那来源于艾里尔的清新气息。艾里尔的皮肉都好像被这些香气给浸染透，越是深处的皮肉似乎有更浓的香味，这诱使着萨贝斯不断地想要走进艾里尔，去闻更重的香味。
他当然不会拒绝。
“嗯……”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依赖和顺从的鼻音，任由艾里尔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回了那个被黑暗完全填充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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