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骨山脉。
白面包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热气与风雪融为一体,奥莉安德静静地仰望绵延的山脉,苍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尖锐的山顶堪称惊悚地矗立着,令人望而生畏。
传说霜骨山脉是一具巨龙的尸骸,穿过凄冷的云层,尖耸凌乱的山顶确实很像交错的骨骼。
今晚就是满月,如同前几日在罂粟平原的测算,奥莉安德正好在满月这日到达了雪山脚下。
这里便是地图上所示的“霜骨村”,奇怪的是,那本详尽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此地的领主。
估计是此地太过偏远险峻,领主老爷们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此处。
村子的规模中等,中心区域有一块空地,算是村里的小广场。目光所及的农舍挨得比较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畜棚,房子屋檐下也都挂着东西——鞣制过的皮革,看上去很死不瞑目的咸鱼,还有狐狸,兔子等猎物毛皮。
霜骨村注定不能靠农耕为生,这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是猎户,不远处的湖泊居然还没有冻结,想必屋檐下的咸鱼就是来自这片湖泊。
“这地方看着还行。”先知点评。
奥莉安德赞同,这地方的生活条件看着确实还可以,他们一路走来,一些被领主欺压剥削到食不果腹的村落屡见不鲜。
咯吱咯吱地踏过积雪,马蹄在雪地落下深深的痕迹,又很快被永不间断的风雪覆盖,奥莉安德意识到,村庄里安静地吓人,除了风雪呜咽,竟然没有半点其他声响。
连牲畜们都安静如鸡,一个个乖乖巧巧地躲在畜棚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诗人被冻得瑟瑟发抖,连忙化成蝴蝶,躲进奥莉安德厚实的斗篷。
先知嘴角一咧,毫不留情地嘲笑奥莉安德:“你真是去哪都挨不上一个正常的地界啊。”
奥莉安德也有些无语。这个村庄里明显有人,她明明能感受到这里有生者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都躲着不出来。
风雪也没有大到不能出来的活动的地步啊。
“快躲起来!”
有人忽然小声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压抑着什么。
奥莉安德抬头望去,窄小的窗户里,一张年轻的脸正看着她们,他面色焦急,眼中饱含恐惧。
“这里怎么了?”奥莉安德边问边靠近农舍。
“不要...不要过来!”年轻人压低声音喊,看着奥莉安德靠近,急得快要跳起来,“我这里还有孩子呢,你可不要恩将仇报!你快找地方躲起来,女妖们要来了!”
说着,年轻人便匆忙消失在了窗后的黑暗中,撂下一句:“不要靠近我家!”
女妖?
奥莉安德想起诗人哼唱的歌谣。在罂粟平原时,诗人经常会哼那首歌谣:
“炉火摇晃,雪花飞扬。
风神怯步的霜骨山脉,母亲在炉火边等待。
贪玩的孩子,不要迷恋苍白的风雪。
快快回家吧,否则女妖的羽翼会将你深埋。”
她当时不是没有问过诗人,这首歌谣是不是暗示着霜骨山脉有危险的女妖?
当时这人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别问我,我就是想起来了这首歌,这歌还是之前瑟拉教给我的。”他耸耸肩膀,懒洋洋地说。
瑟拉,那个在曦光城的吟游诗人,精灵银叶的伴侣。
说起女妖,这女妖的种类多了去了,沼泽女妖,鹰身女妖,亡灵女妖,报丧女妖...可谓五花八门。
而根据这首歌以及霜骨山脉险峻的地势,奥莉安德基本可以确定是喜欢群居的鹰身女妖。
这可有点棘手啊...奥莉安德搓了搓先知的脑袋。
好消息:鹰身女妖不会袭击牲畜,坏消息:鹰身女妖超级爱吃人。
现在不知道这女妖到底有多少只,奥莉安德也不敢轻敌,拍了一把白面包,自己闪身躲进一处隐蔽处的草垛里。
白面包眨巴眨巴眼睛,很自律地跳进畜棚,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先知和诗人都没有吱声,奥莉安德蜷缩着,无聊地掰指头玩。就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掀开草垛跑出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
霎那间,连风雪都不敢再呜咽,空气冷得能结成冰,气氛忽然变得阴险而不怀好意,拍打翅膀的声音愈来愈近,凄厉的尖啸仿佛就在耳侧。
只有一只,目前。奥莉安德小心翼翼地侧耳细听。
呼啸的风雪送来一阵阵难闻的恶臭,听外面的动静,鹰身女妖应该正在村庄上空盘旋,那巨大的翅膀拍打力道太大,甚至惊动了奥莉安德藏身的草垛。
又是一阵难言的恶臭袭来,奥莉安德皱起眉——在这里都能闻到鹰身女妖的恶臭,可想而知这只女妖吃了多少人。
无人的村庄仿佛激起了女妖的怒火,她不停发出暴怒的尖啸,羽翼在地面掀起一阵剧烈的旋风,将外面的木柴与板车吹得七零八落。
但她始终没有贸然下来寻找猎物——这只女妖非常谨慎,她知道天空才是自己的优势。
僵持了一会,女妖的尖啸一声比一声狂躁,几乎要撕破耳膜。奥莉安德还是没有听到有其他鹰身女妖来袭。
如果这只女妖是斥候,这时候也应该回去报信了,可她还在此地徘徊不去,这是不是说明她是仅有的一只呢?
不管怎么说,一只可比一群好对付多了啊。
奥莉安德静静思索着,暗自捏紧了艾什送给她的匕首。
这时,女妖也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奥莉安德从草垛的间隙向外观察,发现她盘旋着落在了一处最大的屋舍房顶。
屋舍的外表与其他农舍没什么两样,窗户却是罕见的彩窗,可见那里是村子的小教堂,可想而知,里面躲着的人应该最多。
她那双尖利的爪子和主人一样狂躁,不停地撕扯着房顶上的木片,一挖就是一个大窟窿,按这个架势,不一会就能彻底把屋顶掀了。
教堂里面的人已经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尖叫,这对女妖来说不亚于胜利的号角,她满是脏污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仰头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啸。
奥莉安德这时已经钻出了草垛,诗人慢悠悠地晃出来,对忙着挖房顶的女妖吹了一声口哨。
“嘿!”他大喊一声,反手掏出那把破旧的鲁特琴,“听说有人想听我表演?”
女妖立刻诡异地180°转头看向他,那双属于鸟类的铬黄色双眼里,燃烧着残暴的怒火。
她愤怒地尖叫一声,放弃爪下已经快被掏穿的房顶,挥起翅膀,一把扑向这个胆敢挑衅她的臭虫。
金发诗人不慌不忙,四指一扫,鲁特琴不堪重负般不停颤抖。
呕哑嘲哳的音符疯狂攻击耳膜。女妖猝不及防,从半空中重重摔了下来,羽毛漫天乱飞。
她痛苦地大叫一声,扑腾着捂住了耳朵,可太迟了,她离诗人太近,汩汩鲜血从她的指缝流出。
正在悄咪咪从背后接近女妖的奥莉安德身形一顿。
这不靠谱的玩意怎么敌我不分啊...
“交给你了,我没招了。”
金发诗人朝奥莉安德抛了个媚眼。
不是,他有病吧。
奥莉安德直翻白眼,要不是没有血可流,奥莉安德觉着这会自己的耳朵应该也炸了,脑瓜子嗡嗡的。
她身形有些踉跄,本来想很帅地来一招擒拿,结果整个人都扑到了鹰身女妖身上,被臭了个够呛。
金发诗人已经消失了,女妖也从音波攻击中缓过了神来,奥莉安德见状不妙,正想先下手为强,女妖却已经反手一巴掌,把奥莉安德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下次再让那不靠谱的吟游诗人上场她就是有病!
奥莉安德咬牙切齿,她浑身骨头都要碎了啊!
女妖见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偷袭自己,一腔怒火立马转移到了奥莉安德身上,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啸叫,浓郁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奥莉安德一个灵活的翻滚,躲开女妖利刃一般迎面而来的爪子。
一击不成,女妖又凶残地扑了过来,属于野兽的狰狞令人无比胆寒。
随着女妖俯冲,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却静悄悄从女妖的羽毛深处掉落,直直落在奥莉安德胸前,让奥莉安德准备使出变形术的手指一滞。
忽然,女妖也十分诡异地停下了动作,抬着爪子,和奥莉安德四目相对,她眼中凶光毕露,显然还是存着杀意,只不过仿佛是在顾忌什么。
奥莉安德立刻握紧匕首,猛地扎进女妖垂下的翅膀,腥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苍白的雪地染得一片猩红。
.......
女妖踉跄着消失在云层后,那令人胆寒的尖叫声还萦绕在风雪中,凄厉又恐怖。村民们没有立刻从农舍里出来,似乎是怕女妖折返。
就这样静悄悄地过了一会,有人试探着向外张望,苍白的天空唯有不停呼啸的雪花,并没有女妖的踪迹。
于是更多人小心翼翼地摸了出来。老人,妇人,男人,孩子,甚至是夹着尾巴的猎犬,都慢慢聚集在农舍前。
仿佛是确认了危机彻底解除,孩子的哭声忽然震天响,那叫一个此起彼伏,一张张小脸都通红,估计之前是被家人捂着不许出声。
几个妇人抱紧了哭号不止的孩子,面对鹰身女妖的恐惧,对自己孩子的担心,劫后余生的狂喜,种种感情交织,她们眼中也同样含着热泪,面容几乎有些扭曲。
这个村子里的男人有点少。奥莉安德观察了一圈,得出这个结论。
“太感谢你了!”
一个老人率先走上来向奥莉安德道谢。她衣衫破旧,白发苍苍,面色凄苦,掉光了牙齿的嘴唇干瘪瘪的,“这次要不是有你,我的孙子一定会被抓走。”
“额...没关系,不用谢。”
奥莉安德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道谢,立马转移话题问,“这只女妖骚扰你们多久了?”
老人表情复杂,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邀请奥莉安德进屋。
这里的建筑是很经典的雪地农舍,高耸的三角形房顶直直戳到地上,避免积雪压垮屋舍,侵蚀地基。
房顶由桦树皮与草皮盖成,房身是泥土与稻草,以及牲畜毛发混合制成的土坯,为了保暖,门窗都非常窄小。
奥莉安德挺喜欢看看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但眼下也不是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候,于是跟着老人钻进狭窄的房间里。
炉膛里的火焰静悄悄燃烧,老人和她的家人走动时也很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小心翼翼,生怕招惹来什么似的。
两只睡眼惺忪的山羊依偎在炉火边,看到有人靠近,只是懒洋洋地动了一下。
好冷(裹紧被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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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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