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靠在木桶边缘,他的尾巴在清澈冷寒的水里来回摆动,仿佛把水也一并染上绚丽的色彩。
齐洛面对塞壬虎视眈眈的视线,表示鸭梨很大。
齐洛没养过鱼,严格上来说,自从他八岁时用饲料撑死了他爸养的一缸子黑兰寿,又挨了一顿火辣辣的竹条焖肉后,他就跟鱼这种生物一直都合不来。
鱼,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完全没有节制的概念。只要遇到食物,就会不顾一切地吞下肚,直至胃部胀得皮开肉绽才会停下。
就算是现在也一样,齐洛还是跟这种贪婪的生物完全合不来。
齐洛弯下身,从旁边的小桶里捞起一条鱼。塞壬的视线完全跟着齐洛的动作而移动,也落在那一条鱼上。
“塞壬,你想吃这条鱼吗?”
塞壬看着齐洛走到自己的面前,他流露出渴望,但铁索的长度刚刚能够让他把手搭在木桶上,而哪怕是想要触碰到一点齐洛都是不可能的。
他更加地靠近木桶边缘,一些水被溅了出来。他很饿,饿到已经把自己咬到遍体鳞伤,两只手臂上全都是他生生撕咬出来的伤口,最深的伤口几乎见骨。
“我可以给你吃,但是如果你露出了一点牙齿碰到我的皮肤。那你就还要继续挨饿。”齐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吓人的话。
“听懂了的话,就点头吧。”
这是齐洛为塞壬立下的第一条规矩,人类不是食物。
塞壬眨了眨眼,他点头,然后大大地张开了嘴,他的嘴唇两边有一层薄薄的膜,就像鱼一样,所以张大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他尖锐的牙齿细密地排列在口腔中,仿佛一个布满尖刺的陷阱,等待着愚蠢的猎物撞进来。
齐洛拿起那条死鱼,这是他特意吩咐仆人送来的死亡时间新鲜出炉,口感嘎嘎板正的鱼。
他只在乎这些鱼会不会活蹦乱跳地难以收拾,至于鱼的种类,他不在乎,反正被投喂的塞壬也不会在乎的。
塞壬眼角余光紧紧地盯着齐洛,这是他的饲养者,也是他的主人,对方掌控着他的一切,没有对方,就没有食物也没有自由。
但是,对方的气味太过香甜了,塞壬能嗅到对方每一寸肌肤散发着甜美至极的气息,就像是最极致的饵料。
当散发着腥气的死鱼碰到塞壬舌头的一刻,齐洛敏锐地注意到塞壬的嘴巴动了,他一瞬间眼疾手快地抽手,但是慢了一点,塞壬的牙齿刺入他的皮肤。
齐洛倒吸一口凉气:“嘶——!”
他的手已是鲜血淋漓,血液有如涓涓细流一般涌出,淅淅沥沥地滴落地面。一股浓重的血气由此弥散在空气中。
塞壬靠在木桶的边缘,半眯着眼睛欣赏起染血的齐洛,他的头发因为水而凌乱地沾在脸侧,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甚至添了一份漫不经心的色气。
他舔了一下唇边沾染到的鲜血。
果然好甜,他还想要更多。
塞壬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几乎就跟贴脸嘲讽没什么区别,齐洛都要被自己的愚蠢气笑了,他用力地按了按流血的伤口,刺痛使他脑子清晰。
齐洛没有管自己的伤口,又拿起一条鱼,对塞壬说道:“既然你不想配合,那我们换一个方法来喂食吧。”
塞壬以为齐洛又要给他投喂,一脸喜悦地看着齐洛,绚丽如染上晚霞的鱼尾在清澈冷寒的水里来回摆动,无瑕得仿若一个天使。
然后他就见金发青年温柔地伸手过来,满是血的那只手按在他的一只眼睛上,浓烈的鲜血把他的视野染得通红,他另一只眼睛里看到的齐洛还是如此的英俊温柔。
齐洛微笑着威胁道:“塞壬,如果你再咬我,我就会把你眼睛给捏碎,知道了吗?”
塞壬的嘴里被塞进了一条鱼,他能感受的不仅有鱼的冰凉滑腻,还有齐洛按着他眼睛的闷疼,这疼痛鲜明地警告着他。
塞壬眨了眨眼睛,看着齐洛,这像一场两人之间的拔河。
齐洛毫不留情地用力,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气得就想要让塞壬得到一点教训。
收下吧,这是我对你的威慑,可不要小瞧人类的狠戾了鸭!!(????へ????╬)!
在眼睛越来越鲜明的疼痛中,塞壬终于选择压抑自己的**,他首先移开了视线,鱼顺利地滑进他的喉咙里。
齐洛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用喂完鱼的手揉了揉塞壬的头发,“塞壬,这叫做‘不可以’,当我这样跟你说的时候,意思是你不能做我没有允许的行为。我会开始教你人类语言,你虽然是野兽,但我希望你能够逐渐学会怎么成为一只宠物。”
塞壬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鲜血的味道还萦绕在他的口腔中,他第一次知道齐洛的味道是什么。
很美味,但是也很疼痛。
看见塞壬现在变得听话,齐洛心里呼了一口气,尽管他的一只手都快报废了,但是看样子算是取得暂时的成功了。
***********
[31号,我现在向你重申一遍任务目标,你需要的是让怪物爱上你,而不需要一只宠物。]
系统的不满溢于言表,尽管它只有冷冰冰的声线,但反而更加严肃了。
齐洛捂着哗哗流血的手,正快步去找医生的路上。刚才塞壬给他咬的伤口又深又宽,他强撑着给塞壬喂完鱼就出门直奔宫殿医生的所在。
他还有闲心回答系统:[系统,你想要一只连‘爱’这个字眼都不知道的怪物爱上我,这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谭。]
[你对世间的爱了解得太少,爱不是只有一种形式,父母可能不爱孩子,男人可以不爱女人,但宠物会爱上主人,这是唯一理所当然的爱。]
系统:[我不理解。]
[我说得简单一点,我给那个怪物食物,给那个怪物桎梏,也给那个怪物仅有的一点自由,让他只能听我说话,只能服从我的命令,只能舔舐我的掌心,他的一切都被我掌握在手心,所以他只能深深地爱上我,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这就是宠物的唯一命运。]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齐洛笑呵呵地说:[我现在就在努力教会那个怪物成为一个合格的宠物,我觉得我做得还挺好的。]
系统沉默了:果然,成功率第一的人类就不可能不是变态,是它低估了人类这个种族。
齐洛看自己的血还在淌个不停,生怕自己还没到医生门口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嗝屁,他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听见走廊的前方拐角处,传来尖锐的争吵声。
————
妮可拉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抓着爱莲娜夫人的裙子不放,哭泣道:“求求你了,爱莲娜总管,请不要把我赶出宫殿……”
“松手,你太无礼了,”爱莲娜夫人气得都快要爆炸了,她的颧骨红得发光,怒骂道:“你已经是个胜任不了工作的残疾,宫殿没有理由留下你,我给了你应得的补偿,你不该再得寸进尺。卫兵,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仆带出去!”
妮可拉清楚知道这是自己在被赶出宫殿前的唯一机会了,面对走上前来的卫兵,只听一声闷响,她一下跪倒在爱莲娜夫人的面前,头用力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砖,凄厉地哀求着,“求您发发慈悲吧,我需要这份工作,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我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宫殿。”
她生怕说服力不够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的磕头,一声大过一声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爱莲娜夫人再是冷血心肠,也被妮可拉这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到了,她气息不稳地说:“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她却完全也拉不动一点妮可拉,妮可拉磕出的血溅到她的手上,她尖叫了起来:“你疯了,你是要死吗!卫兵,快阻止她!”
不可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可以被赶出宫殿,死也不要。
妮可拉蜷缩着抵抗卫兵们的拉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爱莲娜夫人的裙子上,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从自己颈部落下来的那一枚紫蓝色的鳞片吊坠。
齐洛温和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卫兵,别这样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她想要留下,那就让她留下吧。”
身上拉扯的力量一瞬间都消失了,妮可拉满脸泪痕地抬头,只看到英俊的王子远去的背影。
她用力地握紧了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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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小心翼翼地觑着王后的神色,他一直觉得王后对王子虽然很好,但是在对于王子结婚这一件事上总是过分挑剔,也总是不满他对王子的苛刻要求。
“王后,你觉得该什么时候为王子举办宴会比较好?”
但今天的王后却一反常态,一下子转过脸,她以一种略带浮夸的腔调说道:“我的国王,我当然是认为最好是尽快,王子越早选定结婚人选,王室就越早能够迎来万众期待的小继承人。”
“而且,我也跟国王你一样,非常看好塞力斯家族的最小女儿,她是如此的美丽又善良,如果能跟王子在一起时最合适不过了。”
她柔情似水地握住国王的手,笑道:“国王,只要你开心,那我就会跟你一样开心。”
国王看着王后,一下子就又似乎回到了最初爱上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刻,心脏如擂鼓般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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