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耳塞福涅的动作明显僵住了。她的目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迟迟没有回答。
卡珊德拉的心沉了下去:"你不敢回答,是因为我说中了吗?"
"卡珊德拉,"冥后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你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按照冥界的律法,这样的灵魂必须先在塔耳塔罗斯赎罪......"
"也就是说,我永远不可能和母亲团聚。"卡珊德拉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珀耳塞福涅急切地解释,"赎罪之后还有机会!我的母亲农业女神德墨忒尔为了保护我,不惜以身对抗深渊,她的灵魂已经......"冥后的声音哽咽了,"消散在天地间。我生生世世都无法与她重逢了。但你还有机会,卡珊德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卡珊德拉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宁静的至福乐土中显得格外刺耳:"多么感人啊,冥后大人。可惜我已经看透了你们的把戏!赫拉利用我达成她的目的,而你,不过是想消除一个潜在的威胁。"
她猛地后退几步,善恶果赋予的紫色神力开始在周身流转:"多谢你的'好意',但我选择自己的道路!既然这个世界从未给过我公正,那我就用鲜血来书写正义!"
珀耳塞福涅的脸上浮现出深切的悲伤:"卡珊德拉,不要......"
但为时已晚。卡珊德拉已经催动神力,一道紫色闪电劈开了至福乐土的天空。花海开始枯萎,星光黯淡,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
"我会让奥林匹斯为它的傲慢付出代价!"卡珊德拉的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就从那个抛弃我母亲的特洛伊国王开始!"
在空间彻底崩塌前的最后一刻,卡珊德拉回头望了一眼母亲所在的方向。亚历克西娅依然安静地坐在铃兰花丛中,对周遭的剧变浑然不觉,嘴角挂着永恒的微笑。
当卡珊德拉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回到了特洛伊城外荒芜的山丘上。夜风呼啸,远处王宫的火光仍未熄灭。她摸了摸脸颊,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再见,母亲。"她轻声说,然后擦干眼泪,转身走向黑暗深处。
在卡珊德拉离开后,至福乐土的一角,亚历克西娅突然停下了编织花环的动作。她抬起头,望向女儿消失的方向,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她透明的脸颊,落在紫色的铃兰花瓣上。
当卡珊德拉的身影彻底消散在人间与冥界的夹缝中,至福乐土的震动渐渐平息。珀耳塞福涅站在紫色铃兰花海中央,望着那些被神力灼伤的焦黑痕迹,面纱下的碧绿色眼眸泛起涟漪般的哀伤。
"她还是选择了复仇之路。"
一双覆着黑铁护甲的手从后方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冥火的气息裹挟着暗香笼罩而来。哈迪斯的下巴抵在她发间,铠甲上的幽蓝火焰自动收敛了热度,化作温柔的流光。
"你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这就够了。"冥王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地底岩浆般的低沉温暖。
珀耳塞福涅向后靠进丈夫的怀抱,面纱边缘露出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你一直在看着?"
"从你摘下善恶树上的禁果开始。"哈迪斯收拢双臂,将妻子转向自己。他指尖燃起一簇青白色的冥火,小心地掀开她的面纱。那些狰狞的伤疤在火光中无所遁形,但冥王的目光始终温柔如初。
冥后抓住丈夫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哈迪斯低头亲吻她掌心那道横贯的旧伤,铠甲与长袍摩擦发出金属般的轻响。
"那个预言者不值得你动用德墨忒尔的遗泽。"他的唇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你明知强行使用母亲的神力会加重伤痕。"
珀耳塞福涅抚上丈夫紧绷的脸颊:"可若我不试试,这伤痕就会永远刻在我心里。"她指尖描绘着冥王锋利的颌线,"就像你至今仍在为没能阻止我受伤而自责。"
远处冥河的水声突然变得湍急。哈迪斯沉默地将妻子拥入怀中,铠甲化作流动的阴影包裹住她单薄的身躯。他们脚下,被卡珊德拉毁坏的花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
"奥林匹斯在玩火。"良久,冥王才低声开口,"赫拉故意让卡珊德拉吞下善恶果,阿波罗又恰好在这时被困月桂池......"
珀耳塞福涅突然抬头:"你认为达芙涅是关键?"
哈迪斯眼中冥火骤亮。他挥手划开空间,显现出人间月桂林中的景象,阿波罗正缓缓苏醒,而黑发少女惊慌地后退,她的影子在月光下诡异地分裂成两个轮廓。
"看那孩子的影子。"冥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阿波罗曾经亲口预言过奥林匹斯众神血腥的未来。日月同辉之时,远古的诅咒将会重现。赫拉是想借卡珊德拉之手——"
"触发第二次神陨。"冥后倒吸一口冷气,攥紧了丈夫的披风,"我们必须警告宙斯。"
哈迪斯却摇头:"太晚了,亲爱的。命运纺线已经缠上织机。"他忽然托起妻子的脸,拇指摩挲着她伤痕的边缘,"但我可以为你争取三天时间。"
珀耳塞福涅瞳孔微扩:"你要延缓冥河流动?那要消耗——"
"不过是一半的神力。"冥王轻描淡写地说着,俯身抵住她的额头,"正好让那些总说我冷血的诸神看看,冥府之主能为爱人做到什么程度。"
冥河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亡灵从水中升起,在天空中组成巨大的沙漏图案。哈迪斯闷哼一声,一缕暗金色的血液从他唇角滑落。
"哈迪斯!"珀耳塞福涅慌忙去擦,却被丈夫捉住手腕。
"记住,你只有三天。"冥王的声音开始变得空灵,他的身形逐渐透明,"去找德墨忒尔留在人间的圣所,那里有对抗命运的最后希望......"
话音未落,他的躯体已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整个冥界开始剧烈震颤,但冥河的水流却诡异地减缓了速度。
珀耳塞福涅跪坐在复苏的花海中,面纱被泪水浸湿。她颤抖着捧起一抔泥土,里面混合着丈夫铠甲上掉落的黑曜石碎片。
"以春天的名义起誓,"冥后的声音响彻冥界,"我不会让我们的悲剧在孩子们身上重演。"
她站起身时,裙摆拂过的焦土纷纷开出银色的彼岸花。这些花朵指引着通往人间的秘密路径,花瓣上跳动着哈迪斯留下的冥火。
在动身前往凡间前,珀耳塞福涅最后回望冥宫方向。透过重重迷雾,她仿佛看见王座上的丈夫正对她举杯,杯中盛着延缓时间必须饮下的忘川之水。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然后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通往人间的漩涡。
而在冥界最深处,逐渐石化的哈迪斯凝视着水晶球中的景象。当看到妻子安全抵达人间圣所时,他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冥河在他脚下缓慢倒流,每一滴逆行的水珠里,都映照着他们共同度过的千年时光。
"永远如此。"石化蔓延到喉咙前,冥王对着虚空呢喃出最后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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