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的国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派出了他们国家的商人,想要学着阿赛洛的模样,向其他地方的农民收购足够的食物,他们舍得花钱,却发现其他的国家更加狡猾。
似乎有人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了,他们知道对方的情况,知道对方是有多么需要食物,几乎是到了危急存亡的阶段,而对方又是相当富足的一个国家。
他们习惯于用战争去掠夺,像个野蛮的强盗,只要是被他们看上的东西,他们就会像一群蝗虫一样,将所有的资源一扫而空。
于是,被祈求的一方自然知道该怎样摆起足够架势,像戏弄一条狗一样的戏弄他,看着他表现出强烈渴望的时候,又假装拒绝,看着他们又急又气的模样,阿赛洛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快意。
不只是阿赛洛,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玩着相同的把戏。
敌国的国王是个正处于壮年的,三十来岁的男人,叫安德烈亚斯,他崇尚武力,热爱战争,听说他可以轻易地举起足足有两个成年男人那样重的石块。
安德烈亚斯的手上沾了不少鲜血,他更是有将新鲜的血和葡萄酒混合,然后一饮而尽的爱好,总之,所有人都害怕他,但是他们又不得不仰仗着他的鼻息生存。
安德烈亚斯凶悍的扔了手中的酒杯,威胁到,“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你只不过就是我之前的手下败将,我是看得起你,所以我才来跟你要些东西。”
很可惜,阿赛洛并不吃威胁这一套,她冷漠地看着那个发疯的男人,“你也说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阿赛洛的冷静对于安德烈亚斯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
没有人能不害怕他,他有着比同龄人更加高壮的身材,他有一双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到它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更重要的是,安德烈亚斯还有人与生俱来,超脱他人的胆识。
他什么都敢,连死都不怕,只要他想,他就会拼尽全力,而不去考虑其他。
安德烈亚斯这一生也确实是顺风顺水,他想要的从未失手过,阿赛洛的父兄,在见识了他英勇的胆识以后,更是吓得连话都不敢讲,和他对话时声音结结巴巴,好半天才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安德烈亚斯瞧不起他们,畏畏缩缩的,像个瘦弱的鹌鹑。
安德烈亚斯当着他们的面嘲笑他们,他们也一个屁都不敢放。
阿赛洛只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她的小腿甚至还没有安德烈亚斯的手腕粗,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想,他可以将那个看上去尚且幼稚的女人高高的抛到天空上,然后笑着看她从高空坠落,五脏六腑摔成一滩烂泥。
安德烈亚斯光是凭借想象,就已经激动到浑身颤抖,可惜了,他还得和阿赛洛要粮食,安德烈亚斯轻蔑的想着,其他几个小国敢拒绝他,这笔账他留着以后再慢慢清算,可是阿赛洛,这样一个柔弱的,才刚刚成年的女孩,怎么敢拒绝他呢?
所以在听到阿赛洛的拒绝后,安德烈亚斯很是震惊,一怒之下,他直接掀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摆放着的茶水,点心全都被摔在了地上,溅起好大一番声响。
安德烈亚斯气地面色通红,“我这次来找你们帮忙,纯粹就是给你们面子,你们难不成忘记了,你们认输求饶时的样子?当年我完全可以趁机会霸占你们的国家……可是我没有,我只是向你们要了钱!”
安德烈亚斯说着说着,又噼里啪啦摔了一堆的东西,他的模样有些吓人,那么大的个子,身上又有着极重的毛发,阿赛洛借此联想到了发疯的狗熊,每当他饿急了,但是寻觅了一天都没能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它就会发泄似的在泥浆里到处滚动,主打一个自己不开心,也得让周围的生物心惊胆战。
周围的人都开始吓得瑟瑟发抖,往人群后面躲藏,有几个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们挽起袖子和裤腿,钻去了最角落的边缘。
阿赛洛戏谑地看着当下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鼓掌道,“我今天真的是看了好大一场戏,实在是精彩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赛洛身上,阿赛洛不怕死地继续说,“那些蛋糕点心,还有红茶牛乳都是选得最好的,当然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值钱的是用来盛放的器皿,这些都是用银子做的,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和野生珍珠,还有各色的水晶之类的宝石,价值不菲……”
阿赛洛在心中已经不知道吐槽多少次了,她血缘意义上的父兄为什么会如此钟爱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她试图卖掉它们还点钱,可是却发现没有买,上面打了皇室的标记,就在最显眼的位置——是一朵漂亮的,藤蔓生长着尖刺的玫瑰花,玫瑰的正下方还写了阿赛洛父亲的名字。
本来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卖不了高价,更何况上面还赤.裸裸地写着这是皇室专用的器具,那就更没有人敢买了。
阿赛洛也想过把上面的宝石拆下来,将贵重的金属融了单独买,可是这样一来反倒是不划算,可以这么说,这些东西中最昂贵的,是它的精美工艺,连细微的方面都做到了这个时代所能做到的极致。
现在终于来了个冤大头,阿赛洛看安德烈亚斯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尊财神爷,全身上下镀着金光。
阿赛洛调整好表情和语气,怯怯地说,“是这样的,您摔碎了我父亲给的留下来的遗物,我父亲死地冤枉,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调查出他的死因,为他报仇。”
阿赛洛握紧拳头,装出一副悲痛至极的模样,她挤出两滴眼泪,缓缓道,“我父亲对我很好,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流落街头,父亲留下来的遗物都被我好好收着,只是因为您来了,为了表示尊重,我才特意又将它拿出来。”
“可是您打碎了它,您打碎了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安德烈亚斯面上的表情一僵,他倒并不是感动于所谓真挚的父女情谊,他知道,阿赛洛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有哪个简单的女人面对强敌的威胁,还能一直保持情绪稳定,说话条理都丝毫不乱的?
安德烈亚斯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她想借此机会,拒绝安德烈亚斯的要求。
阿赛洛在哭,她微微低着头,在感受到安德烈亚斯探究的目光,她挑衅似的抬起头。
从安德烈亚斯的角度来看,阿赛洛的眼角通红一片,眼中充盈着水光,像是刚刚才哭过,可是他敢打赌,在阿赛洛衣袖下藏起的嘴唇旁,一定带着得意的笑意。
安德烈亚斯虽然是个莽夫,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脑子,他晓得通过形势来调整手段,不然他也没有办法挑从一群兄弟中厮杀出来——安德烈亚斯装疯卖傻了十多年,杀了自己的兄弟,从一群人里脱颖而出。
安德烈亚斯忍气吞声,“你们都知道,我是个粗人,平常下手也没轻没重,多少钱,我照价赔偿也就罢了。”
阿赛洛报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安德烈亚斯听完,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下意识的又想砸些东西,可是顾及到那些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在阿赛洛的嘴里,却有特殊意义和高昂价格的东西,安德烈亚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臂。
因为忍耐,安德烈亚斯的脸涨得通红,他恶狠狠地看着阿赛洛,脑海中已经想了无数个有关于阿赛洛的死法。
阿赛洛却依然平淡冷静。
她的眼中没有惧怕,更没有安德烈亚斯的身影,阿赛洛道,“我们这个国度喜爱艺术,我们会选择将多余的时间投入到艺术创作中,我们热爱一切优美的文字与符号。”
阿赛洛停顿了一会儿,视线严肃的环绕了一周,道,“众所周知,我们生产的艺术品有着最复杂的工艺,会精心挑选出品质最好的宝石,我们的镶嵌技术,就算是用上几十年,镶嵌在金属中的宝石也不会掉落,我们乐意购买这些小东西,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值钱,是在购买对美的惊叹,它本身的艺术价值,超越一切。”
总而言之,安德烈亚斯被迫购买了摔坏的“艺术品”,各种精细的零件组成了它,最灵巧的工匠用掐丝的工艺点缀它。
……但是说破天,它也就安德烈亚斯巴掌大小,除了他这所谓的艺术的名号,它根本就不值什么钱。
安德烈亚斯嘲笑他们,一个国家,都沉浸在这些毫无意义的趣味中,那么这个国家离衰亡就不远了,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旋律,其他东西他们可以去通过掠夺的方式取得。
如果阿赛洛有了倾听他人内心的能力,能听到安德烈亚斯内心的真心话,大概也会为他拍手叫好,阿赛洛已经为库房中,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烦恼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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