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阿赛洛用自己灵巧的手指,解开了脚踝上的绳索,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入口,它被尘土所掩盖,上面生长着旺盛的草木,如果没有特殊留意的话,谁也不会发现埋藏在其中的,一小道黑色缝隙。

而这样的隐秘之处,光是阿赛洛还记得的,就足足还有十来处,他们连接着地底下的通道,可以带着阿赛洛逃离这里。

虽然阿赛洛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似乎只是过了普通又平凡的一天,睁眼后,阿赛洛却被冠上了不属于她的罪名——一堆人围在自己的身边,用仇恨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们说自己是可怕的女巫,伺机而动,打算用他们的血肉,成就自己的目的。

阿赛洛只觉得可笑。

而现在,她又不得不被迫逃跑。

阿赛洛的命运,就这样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中被匆匆敲定下来——她是个女巫,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所以,阿赛洛即将在三天后被放在火堆上,直到她的骨肉变成灰烬。

这简直比那个预知梦里的下场还要糟糕,阿赛洛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最后的下场竟然这样滑稽可笑。

阿赛洛不愿意就这样认命,于是她预备着逃跑。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那条缝隙,地面上骤然露出一个勉强能够她一个人通过的地道,阿赛洛有些害怕,她想起了地下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永远也看不到头的黑暗,内心涌起一阵胆怯,但很快,阿赛洛还是像猫一样灵活的钻入了地下。

她必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还是以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

时间过去地太久了,她早已经忘记了那些弯曲又复杂的地道到底会通往哪里,她只能凭借着一腔勇气向前行走。

阿赛洛终于看到了头顶露出的一丝光线,她打开巧妙的机关,手脚并用,无比狼狈地爬了出来,她的脸上全部都是泥土,阿赛洛身上那些厚重的衣服,全被她扯了下来,扔在一旁,只有那些昂贵的首饰,阿赛洛还紧紧的护在怀中,无论什么时候,有钱总比没钱的好。

她差点喘不上气来,鼻子间全是泥土的潮湿气息,她像个小动物一般,敏锐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阿赛洛出现在了一个教堂中。

她的眼前,就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白玉做成的神像,它穿着丝绸布料做成的衣裳,脸上是空白一片的,分不清楚性别,但是它身上却有着高高在上的圣洁气息。

它从不注视着任何人,但是在阿赛洛凭空出现在教堂中央的时候,它微微地低垂着眼眸,似乎正在神贯注的注视着她。

但是当阿赛洛抬头的时候,那份注视又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阿赛洛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而现在是深夜,在这个时候,教堂中一般不会有外人过来。

所以……是阿波罗吗?

想到阿波罗,阿赛洛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本书上写过的,仅仅只是用两三句话就一笔带过的信息——只要取得神明心甘情愿的分享,那么她也能拥有和神明同等的能力,以及漫长的寿命。

阿赛洛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心脏处传来一阵火热的痒。

她的袖口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沾上了一朵小小的雏菊花,阿赛洛将它摘下来,紧紧的躺在手心中,她蜷缩在教堂的某个角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天泛起雾蒙蒙的白色,阿赛洛听到了远方胜利的号角,就连阿赛洛这个女巫也被短暂性的遗忘,他们换护着战争的胜利,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寒冬里,他们会有足够的食物,也可以减免一定的税收,得胜归来的士兵们慷慨的将手中的糖果塞到孩子们的手中,他们因为喝了一些酒的缘故,脸上通红,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疤痕,可是他们仍旧毫不介意地将那些疤痕露了出来,和周围人夸耀着那些疤痕的来历。

就连藏在教堂中的阿赛洛也被这种氛围所打动了,她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骨节因为活动而嘎吱作响,接下来的流程她早已再熟悉不过了,趁着敌国还处在虚弱之中的时候,可以大肆提出要求……无论是广袤的土地,还是珍贵的牛羊,只要阿赛洛凭借着胜利者的身份开口,他们就不得不给。

阿赛洛曾经亲眼见证过无数次的谈判,现在,她终于可以成为坐在高位,提出要求的那个。

她拥有着足够聪明的大脑,以后,她还会有更多像赫菲斯托斯那样有才华的人,阿赛洛会充分地使用他们,就像是她第一次驾驭着一匹烈马,从小心谨慎,满身伤痕,到熟能生巧,阿赛洛不过就是重复着她之前走过的每一步路。

阿赛洛似乎放下了一些什么,虽然她现在非常的狼狈,但并不意味着她失去了驾驭烈马的能力,如果不是这场意外的话,一切都会按照她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她本以为,在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她会放下心口的一块巨石,可是阿赛洛的心脏却还是躁动不安,她听着外面胜利的号角声,呆呆地望着远方,在短暂的喜悦过后,她迎来了更加强烈的空虚。

……原来,阿赛洛最想要的,并不是某个阶段的胜利,甚至在意识到她即将收货的那一刻,阿赛洛心中除了笃定,在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阿赛洛想要更多。

她喜欢那种驯服烈马的感觉,喜欢和强大的灵魂互相碰撞,再然后一点点驯服的喜悦感。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没错,但是这并不一定就意味着,阿赛洛这辈子的荣光都会因此消失,相反,她可能迎来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阿赛洛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这点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初露头角,她的内心中藏着一条毒蛇,在吞噬了满意的猎物后,进入了短暂的沉睡,而现在,那条毒蛇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阿赛洛将掌心中的雏菊花放到神像的脚边,开始自顾自地倾诉着自己的痛苦,“伟大的神明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有人都指责我是一个恶毒的女巫,他们说,我就该被一把大火活活烧死,可是我不想死,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

阿赛洛挤出两颗虚假的眼泪,“是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做的一切,都是有人在逼迫我……”

阿波罗附身在那座神像上,克制着自己不要为她擦去脸颊上的眼泪,他试图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阿赛洛在那里演戏,试图从阿赛洛的表演中找出几丝纰漏。

阿赛洛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的双手捂着脸颊,发出极为小声的抽泣,当然,这些阿波罗还是能够忍耐的,他的心口处涌动着酸涩的感情,喉结不安地开始吞咽。

……万一,阿赛洛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呢?她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

阿波罗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心疼地看着阿赛洛,而另一个则是揪着阿波罗的耳朵,不断提醒他阿赛洛是个多么可恶的女人,她并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真心,她只会将他人的真心当成是战利品,或是当成往上爬的阶梯。

“阿赛洛这样的坏女人,她能有什么真心的?”

阿波罗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的心脏软地一塌糊涂。

尤其是当阿波罗看到阿赛洛小心翼翼的将一朵小雏菊放在石像脚边的时候,阿波罗立刻就把那只在他耳边不断说着阿赛洛坏话的小人弄走了。

他们都懂小雏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阿赛洛对阿波罗的服软,意味着阿赛洛想见他。

阿波罗没有一丝犹豫地出现在了阿赛洛的面前,因为激动,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喝醉了酒似的红晕,阿波罗快步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雏菊花,放在掌心处细细端详——上面还带着点阿赛洛的气息。

“阿赛洛,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竟然如此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阿波罗本想着狠狠奚落阿赛洛一番的,自从上次见面后,阿赛洛铁了心地想和他断开联系,刚开始,阿波罗也自以为矜持地不去找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阿波罗才发现,他越来越想她。

原来在这段关系里,真正无法抽离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是当阿波罗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已经太晚了,阿赛洛是彻底不想见他了。

阿波罗看着阿赛洛现在的模样,不由软了心肠,“阿赛洛,其实你还有机会的,只要你愿意向我服软求饶,我可以帮你,无论你想要做些什么,你想要洗脱你身上女巫的标记,还是想要重新成为女王?只要你说了,我都可以帮到你。”

只要阿赛洛开口,他都愿意帮。

虽然阿波罗把话说的很难听,但是他的一双眼牢牢地盯着阿赛洛,他全身都忍不住用力,唯独掌心处的那朵雏菊花,被他保存地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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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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