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斯山的晨露还未干透,克洛里斯的哭声已穿透了云层。
这位司掌花卉的女神蜷缩在奥林匹斯山的橄榄树下,撕碎的裙摆上沾着泥土与血痕,曾经用来编织花环的手指此刻紧紧攥着一把断枝,指甲缝里嵌着草屑,那是她在西风神仄费洛斯的狂风中挣扎时留下的痕迹。赫尔墨斯蹲在她面前,神使杖上的双蛇发出不安的嘶鸣,却无法驱散少女眼中的恐惧。
“他说……他说花神就该被风神驯服。”克洛里斯的声音像被揉碎的花瓣,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我的玫瑰……他把我的玫瑰园都烧了……”
围在周围的女神们个个脸色铁青。
种子女神珀尔塞福涅摘下头上的蔷薇花,轻轻放在克洛里斯颤抖的膝头,蔷薇的殷红与她苍白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珀尔塞福涅将克洛里斯抱在怀中。
克洛里斯是一位纯洁温柔的女神,好友众多,珀尔塞福涅、雅典娜、阿尔忒弥斯都是克洛里斯的好友。
雅典娜将盾牌挡在克洛里斯身前,盾牌上的蛇发女妖发出无声的咆哮:“风神们的暴行早就该清算。”智慧女神的长矛在手中轻颤,矛尖映出黎明女神厄俄斯的身影,那位总穿着藏红衣饰的女神此刻正驾着双翼天马车掠过天际,对被儿子强迫的女神的哭喊充耳不闻,车辙下的玫瑰被碾得粉碎。
阿尔忒弥斯的银箭已经搭在弦上,月神的眼中翻涌着狩猎的怒火:“阿斯特赖俄斯的神格被夺后,这群风神就成了无主的野狗。”她的目光扫过北方,那里传来北风神玻瑞阿斯撕裂云层的咆哮,“仄费洛斯的兄弟们个个如此,□□山林女神,掀翻渔船。”
诸神的愤怒像乌云般在奥林匹斯山聚集。
当宙斯终于从宁芙的怀抱中被拽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各个派系的女神们环立在橄榄树下,个个衣袂翻飞,神力交织成网,连赫拉都罕见地站在珀尔塞福涅身边,孔雀神袍上的眼睛发出警告的光。
“将仄费洛斯打入冥府。”宙斯的雷霆杖在掌心转了三圈,终究没敢偏袒。他看到雅典娜盾牌上映出的自己,鬓角还沾着情丝,权杖上缠着不属于赫拉的珍珠,此刻若再护短,恐怕这群被激怒的女神会掀翻他的王座,“让哈迪斯来判,我倒要看看,冥界的规矩能不能磨掉他的野性。”
众神对让公正的冥王来判决没有任何意见。
冥府的黑曜石大门在仄费洛斯面前缓缓开启时,这位风神还在狂笑。他被赫尔墨斯用神链捆着,灰蓝色的头发在冥风中乱舞,嘴角挂着挑衅的笑:“不过是睡了个花匠,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况且我也挺喜欢她的。”他的目光扫过守在门口的刻耳柏洛斯,对着三头犬的中间那颗头吐了口唾沫,“哈迪斯敢动我,小心我兄长们掀翻他的忘川河。”
审判殿的白骨灯柱突然同时亮起,幽绿的火焰照亮了哈迪斯的脸。冥王坐在王座上,冠冕泛着冷光,命运神格正清晰地投射出克洛里斯玫瑰园被焚毁的画面,那些盛开的蔷薇在狂风中扭曲,花瓣被火焰烧成灰烬,像无数只死去的蝴蝶。
“你可知罪?”哈迪斯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冥府特有的厚重,让仄费洛斯的狂笑戛然而止。
西风神嗤笑一声,铁链在他挣扎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罪?我父阿斯特赖俄斯当年睡过的女神比宙斯还多,我母厄俄斯的情郎能从黎明殿排到冥界门口,怎么,到我这里就成罪了?”他故意挺了挺胸膛,神链勒进皮肉的痛感让他更兴奋,“有本事你……”
“仄费洛斯!”殿外传来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声音,打断了仄费洛斯,她抱着小爱神厄洛斯,金腰带在冥府的黑暗中发出妖冶的红光,“你这个蠢货!还不快向冥王陛下求饶!”
战神阿瑞斯跟在她身后,铠甲上的血污还未洗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挣扎。他刚被赫拉训斥过,母亲的眼神像淬了冰的长矛,让他不敢再护着情人,可看着阿佛洛狄忒颤抖的肩膀,又忍不住向前半步。
哈迪斯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小爱神厄洛斯身上。那孩子正把玩着手中的金弓,弓弦上的透明箭矢在白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显然对自己引发的风波毫无悔意。“祸源在此,为何只送仄费洛斯来?”冥王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上。
阿佛洛狄忒脸色一白,将厄洛斯抱得更紧:“陛下明鉴!厄洛斯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金箭的力量……”
小爱神突然从母亲怀里挣脱,扑腾着金色的翅膀飞到审判殿中央,金弓对准哈迪斯:“你这个黑乎乎的坏神!我要让你爱上骷髅!”
“放肆!”哈迪斯的审判神格骤然爆发,一道银光将厄洛斯的金箭击得粉碎。冥王站起身,冠冕上的星辰神格发出警告的光芒,“在冥府撒野,就得承受代价。”
阿佛洛狄忒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厄洛斯,金腰带的光芒暴涨,试图用爱欲之力迷惑哈迪斯:“陛下!他是原始神厄洛斯的继承者啊!您不能动他!”
“继承者?”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哈迪斯身后响起,带着深渊特有的威压。塔尔塔罗斯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凝聚,暗金色的袍角扫过地面,留下灼烧般的痕迹,“一个抢了神名、偷了神格、窃了神弓的窃贼,也配提厄洛斯的名字?”
原始神的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审判殿,仄费洛斯的狂傲瞬间凝固在脸上,阿瑞斯下意识地挡在阿佛洛狄忒身前,却被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小爱神的翅膀剧烈颤抖,手中的金弓“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再也无法发出嗡鸣。
塔尔塔罗斯走到仄费洛斯面前,深渊的力量让神链寸寸断裂。他没有看风神惊恐的脸,只是抬手按在对方眉心,将小爱神金箭的效果驱散,仄费洛斯眼中的迷恋褪去,露出原本的残暴与不屑,甚至对着克洛里斯的方向啐了一口:“那种清汤寡水的女神,送我都不要。”
“很好。”塔尔塔罗斯冷笑一声,指尖凝聚起黑暗力量,化作一支铅箭,精准地射入仄费洛斯胸口,“那就让你永远尝不到渴望的滋味。”
风神的身体猛地抽搐,眼中的**被无尽的冷漠取代。他看着扑过来的阿佛洛狄忒,脸上露出极致的厌恶,仿佛对方是一堆腐烂的海藻。
阿佛洛狄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塔尔塔罗斯抓住手腕。原始神夺过她掉在地上的金弓,抽出一支金箭,用深渊之力染成墨色,狠狠射进她的心口:“你不是最爱玩弄人心吗?那就永远爱上一个厌恶你的人,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爱神的瞳孔骤然放大,金腰带的光芒彻底熄灭。她看着仄费洛斯厌恶的脸,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拥抱对方,却被风神一脚踹开。
“至于你,”塔尔塔罗斯转向瑟瑟发抖的小爱神,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他捏住厄洛斯的双翼,那对继承自原始神厄洛斯的、象征爱欲自由的翅膀在他掌心像易碎的琉璃,“抢来的东西,该还回去了。”
“不要!”阿佛洛狄忒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哈迪斯的神力拦住。哈迪斯冷漠地看着她:“你纵容他残害无辜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审判殿中回荡。小爱神的翅膀被硬生生折断,金色的羽毛混着神血簌簌落下,在空中化作凄厉的光点。厄洛斯的哭声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塔尔塔罗斯的神力已经封住了他的喉咙。
哈迪斯在此时开口,声音冷得像忘川河的冰:“西风神仄费洛斯,强掳女神,暴虐成性,罚入拔舌地狱,受三百年沸油灌舌之刑;小爱神厄洛斯,滥用神力,不敬神明,罚入拔舌地狱,直至100年后;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纵容恶行,惑乱神心,同入拔舌地狱,受爱恨交织之苦,直至100年后。”
塔尔塔罗斯提起断翅的小爱神,像拎着一只破损的玩偶,又抓住还在疯狂示爱的阿佛洛狄忒和满脸嫌恶的仄费洛斯,转身走向地狱入口。那里的黑色火焰腾起数丈高,映出拔舌地狱的景象:无数罪灵被铁链吊着,小鬼们正用烧红的铁钳撬开他们的嘴,将滚烫的沸油灌进去,惨叫声穿透了冥界的屏障。
“哈迪斯!”阿佛洛狄忒突然挣脱塔尔塔罗斯的手,扑到冥王脚下,金饰在地上摔得粉碎,“我错了!求您看在原始神厄洛斯的份上,放过厄洛斯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哈迪斯低头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克洛里斯被抢走时,他可不是个孩子。”他挥了挥手,死神上前拖走爱神,“冥界只认罪孽,不认眼泪。”
塔尔塔罗斯的身影消失在地狱入口前,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告诉风神的其他渣滓,再敢踏入冥界半步,下场比他还惨。”
审判殿的光芒渐渐恢复平静,白骨灯柱的火焰重新变回幽蓝。阿瑞斯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地狱入口,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
哈迪斯重新坐回王座,指尖轻轻抚过冠冕上的命运神格。那里映出克洛里斯的身影,月神正在为她疗伤,雅典娜的橄榄枝在她头顶绽放新绿。冥王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转瞬即逝。
塔尔塔罗斯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带着拔舌地狱的硫磺味。深渊之主走到他身边,将一颗凝结着黑暗力量的珠子放在他掌心:“这是从仄费洛斯神格中剥离的风之力,能稳固冥府的结界。”
哈迪斯握住那颗珠子,感受着其中狂暴的力量被深渊之力驯服:“原始神厄洛斯那边,有动静吗?”
“他的神格碎片在颤动。”塔尔塔罗斯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冰冷的吻,“等这三个蠢货在拔舌地狱受够了苦,产生的情绪**,或许能凑齐一点唤醒他的力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