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种方式:察觉危机

深秋已至,银杏金黄,红枫遍野,

不夜天城像是被披上了层鲜红和金黄交织的长锦,肃杀的气息被缓和了些,外加温氏宗主的千秋将至,各路商贩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孟瑶晨起,自行换好衣物从内间出来,没了纱帐和屏风的遮挡,骤然被冷风一激,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一旁打理外袍的侍女见状,连忙奔向窗边把木杆放下,另一位侍女将刚从膳房拿过来的早膳摆好。

一碗熬的浓浓的菜粥,两三个包子并几碟小菜点心,令人食指大动。

孟瑶见了今天的早膳规格,不易察觉的皱起眉头,他手指在身侧敲了敲,转头去看制衣坊新送过来的冬衣。

侍女把冬衣用杆子撑开,外袍是上好的织锦缎掺丝绵的料子,摸着光滑柔软,霜白色的料子织出了暗纹,袍角袖口处的太阳纹路并非印染而是一针一针绣上,鲜红欲滴,行走间光泽流动,状若赤霞。

孟瑶摸索了几下外袍,转而查看配套的里衣,配饰等物。

果不其然,虽说用的料子也是上好的三花棉,玉是蓝田玉,但是比起外袍的档次,还是差了一截。

旁边的侍女见孟瑶面无表情,小心道:“孟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孟瑶浅笑了一下,不对?那可太不对了。

温氏的外门弟子穿棉麻料,内门弟子用丝绵料,各个管事长老以及亲传才能穿丝绸并棉料,稍微有点门路的会给自己搞一身纹锦穿穿,而上好的织锦,云锦等就只有宗主及家眷才能上身。

孟瑶的身份类似于宗主亲信,地位等同管事长老,而这件外袍所用的料子是温宗主温若寒亲赐,制衣坊的人不敢拖,天气一转凉就做好了呈上来,可里面的内衣配饰却没有上心,还是内门弟子的规格。

甚至不如现在孟瑶身上穿的这身。

制衣坊里面那帮干活的人可没这个胆子私自降了他的待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哪几个人从中作梗,等着他把事情闹到温若寒面前再踩他一脚。

孟瑶在温氏的这几年从不插手军务,那帮唯温若寒是从的长老们没理由针对他。金银坊都是他的人,银钱支出回扣好处没少了他们的。制衣坊的管事是制器坊刘管事的远房堂弟,胆子极小,向来恨不得躲在一边也不敢往孟瑶眼前凑。也就是那墙头草刘管事……怕是有了什么能上报的功绩才敢这么办。

孟瑶眯了眯眼,心里头盘算了几番,才道:“无事,先用饭吧。”

侍女瞅着孟瑶的脸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拿捏不准方才孟瑶的神色,手下动作更加小心地伺候他用饭。

孟瑶匆匆用了些早膳,把筷子一搁,挥手示意撤桌,然后指着新做的袍服前吩咐道:“宗主赏的料子得穿出去给他瞧一眼,帮我更衣,簪子就用那支刻着银杏叶的和田玉簪。”

两名侍女小心应了一声,摇铃喊来外头的杂役清理,自己则动作利索地上前把外袍取下,帮孟瑶穿戴起来。

“宗主千秋在即,各个制坊人手可够?”孟瑶状似无意般问道:“好几日未见刘管事,也不知道我托他炮制的东西可完事了。”

侍女道:“那东西前两日便送来了,孟公子的吩咐他们一向不敢怠慢的。”

另一名侍女道:“刘管事前段时间出了城,昨日已经回来了,听说是要为宗主千秋准备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小的不清楚,但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刘管事是制器坊的主事,大到修建宅邸的用料,小到银匙上的雕花都是制器坊的差事,每日手里流过的银钱不知凡几,也是其他内外大小管事要巴结的人。

据说他能得温若寒信任,全靠当年自己的妹妹做了已逝二公子温晁的奶娘,人也够殷勤周到,隔三岔五便收集点奇珍异宝讨温若寒欢心。

换而言之,看孟瑶极其不顺眼,觉得孟瑶抢了温晁的位置,有事没事便给他找些麻烦瞧瞧。

温若寒的千秋向来是每年的大事,那些需要表忠心的,求助的,巴结的各个门派会倾尽一切所能来和温氏打好关系,而孟瑶横空出世成为温若寒亲信后,来庆贺千秋的门派总会带上些年轻儿郎,看看能不能运气好,再出一位向着自家的亲信。

如果是这烂人回来,倒是干得出临时把做好的里衣换成普通内门弟子的衣物配饰,眼睛里面也只能盯着这些小物。

孟瑶在心里冷哼,面上倒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换好外袍,侍女用玉簪挽起鬓边几缕长发,在脑后固定,又取出另一块和田玉的玉佩给他系上。

镜中的少年身量已成,风度翩翩贵气逼人,看着虽然亲和可爱,但令人不敢亲近。

两名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看出了彼此心里同样的念头:孟公子瞧着,比已逝的那两位公子更像温宗主亲生。

不是长相相似,而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孟瑶仔细确认后,开口道:“走吧,带上东西去主殿。”

“是!”

孟瑶所住的院落紧挨着温若寒的主殿,但也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主殿院子的曲门,有内门弟子守在两侧,几名门客和方才提到的刘管事趴跪在地,纹丝不动地等待温若寒传唤。

两名侍女在见到主殿后便也跪在地上,膝行向前跪在队伍最后,只剩孟瑶一个人站着。

孟瑶径直走去队伍前面,向最中间那位中年修士问候道:“多日未见,刘管事气色不错。”

这话听着是句普通问候,但刘管事趴跪在地,哪里看得见气色好不好的。

闻言,刘管事涨红了脸,但一动不敢动,能被温宗主免除了跪拜膝行礼的只有三位,其中两位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在哪,谁敢下了这仅剩一位的脸面?

没看见现在所有人趴跪着,只有孟瑶一个人站着?

虽然这跪拜礼不是冲着孟瑶去得,但着实是尴尬至极,屈辱之极。

“孟公子,别来无恙。”这短短一句话是从刘管事牙缝里挤出来。

孟瑶道:“拖刘管事洪福,过得不错。”

刘管事道:“比不上孟公子鞍前马后侍奉宗主的辛劳。”

孟瑶道:“您瞧您这句话说的,侍奉宗主乃是一大幸事,怎么能用辛劳二字?”

刘管事吃瘪:“孟公子所言有理,能被宗主使唤那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人都得惜福。”

走着瞧,哪天宗主厌弃了你,不给你点好果子吃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孟瑶仿佛没听懂刘管事的阴阳怪气:“本人的确运气不错。”他轻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修士们,瞧见左侧有一位高大修士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暗暗记下打算回头找人查探一番。

“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打扰刘管事表忠心了。”

孟瑶回身从侍女手里拿过盒子,然后大步向院内走去,守门的修士见怪不怪地站在原地,并未阻拦,只留下刘管事在原地磨牙,姿势依旧是恭敬之极的跪拜礼。

一进院门,肃杀的气息笼罩便笼罩住来客,几颗长青的松树错落在空地上,黑色玉石铺就的路面直通内殿,来往的侍从们神色紧绷,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地穿梭在其中,见到孟瑶后默默地低头行礼,神色恭敬。

孟瑶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众多侍者。

温家等级森严,对他们以礼相待会要了他们的命。

内殿和庭院风格类似,正厅除了桌椅长几外,还有玄木制成的多宝阁摆放在两侧,上面陈列着些许珍宝和武器,刀锋或剑锋上还沾染着已经锈了的血迹。

孟瑶刻意放重脚步,绕过山水屏风后,微微低头行礼:“见过宗主。”

寝殿内,温若寒只披着外袍,长发披散在肩背,斜斜地倚靠在窗边的长几上,面前摆着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听见孟瑶的问候,他头也不抬道:“孟瑶,过来。”

“是。”

孟瑶慢慢走近,到了约莫离温若寒三步远处,停下了。

温若寒略抬眼,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孟瑶将盒子打开,拿出了一个半透的白玉瓶,里面插着几支枫叶和银杏:“难得天赐美景,我就想着让宗主也瞧瞧。”

他将瓶子仔细碰好,递到温若寒面前:“都说美景转瞬即逝,也就只能玩赏那么几天,每每想起甚是遗憾,我就想让他们永存,便让人试了试悬挂之法和药材的炮制法,您瞧,这样一来,您想看多久便看多久,就算外面四季轮换也无大碍了。”

“不错,有心了。”

温若寒眉头舒展,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天命在他,哪怕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只要方法得当,便无大碍。

他长臂一伸,摘下两三片叶子盯着看了会 ,随手碾碎,招呼孟瑶近身:“来看看这棋局。”

孟瑶将瓶子放到一旁,凑近了些仔细揣摩棋局,棋盘上黑白双方交战正酣,白棋排兵各处,似乎对黑棋造成了围堵之势,而黑棋犹如巨龙般摇头摆尾,四处冲撞。

孟瑶又看了会,才道:“黑白双方看似势均力敌,但这处白子的排阵有些薄弱。”他手指点了点右上角:“常常需要执子者在此填兵,才能补全。”

他又点向左侧:“这处的白子势头凌厉,但若是后方的支援跟不上,就是白白送了块地盘给黑子。”

“而黑子……气息绵长,首尾呼应,只要不被白子截断大龙,便能胜。”

温若寒哼笑了声,把手里的黑子扔回棋罐:“有进步,你刚来那会连占地盘都不懂,现在也能说上两句了。”

孟瑶笑道:“都是宗主教导的好,名师出高徒。”

温若寒起身向里面半人高的屏风走去,侍女们已经把今日要穿的袍服一件件备好放在托盘上,见温若寒和孟瑶过来,立刻手捧托盘举过头顶方便拿取。

孟瑶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侍奉温若寒更衣,动作干脆,三两下便给穿戴整齐,还对配饰挑拣了一番,吩咐侍女找出顶累丝金冠来配。

穿戴完毕后,孟瑶又拿起玉梳,半跪着为温若寒通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开口道:“宗主,有一事……”

温若寒半眯着眼道:“说罢。”

孟瑶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制器坊的刘管事在外面等候,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宗主可要人传唤进来?”

温若寒奇道:“你不是向来和姓刘的那厮不对付,怎么今天帮他说话了?”

孟瑶道:“谁叫他整天盯着我?眼睛里看不见大事着实让人不爽,但他也是一心向着宗主的,要是真有什么要事被我拦住了耽误了,惹了您不快,那我才是罪无可恕 。”

温若寒道:“过后和驻地军有些事要商量……罢了,待会传他进来,谅他也不敢平白找事。”

“宗主体恤。”

孟瑶又伺候着温若寒用过早膳,洗漱一番才共同去往正厅。

搬运ing,全文 番外已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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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种方式:察觉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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