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徒弟媳妇倒是个情意重的。”须菩提从慢悠悠,笑盈盈从一旁走出来,“方才看见镇元子了,可怜他这个年纪还要同娃娃一起爬上来。”
“我让麒麟兽去接了,他不要,说什么要亲眼看着徒弟脱掉肉身凡体才放心。”玄女耸耸肩,表示无辜,“结果不还是在半山处跑了,人啊,还是要服老才是。”
“你呢,去看小猢狲了?”
菩提祖师拂袖置了茶盘茶碗,就地坐下,泡了香茗,请玄女入座,摆手道:“你同玉帝闹得僵,老夫可没有,哪里敢违背天道。”
“嘴硬。”
*
回程路上,镇元子看着叶灵儿周身金光四溢,很是满意。
如今他这徒儿算是九天玄女娘娘亲授仙位,不管是天庭玉帝还是西方佛祖,若是以后遇麻烦,也能得玄女庇护。
“师父,玄女娘娘说徒儿已经能穿过那道结界了,可是真的?”叶灵儿也不很懂,好像玄女也没教什么口诀法咒,就说从琼华宫走出去就成了。
“去试试看看。”镇元子直到现在才松下一口气,仿佛自己的一大任务就要完成了。
叶灵儿按着心下悸动,辞了镇元子,一路行至两界山,沉下口气,紧握住因激动稍微颤抖的手,轻声喊了一句。
“泼猴子。”
话音飘过去,声过无痕。
叶灵儿心里一沉,伸手推了推那结界,掌前空无一物,晃了个趔趄,没站稳,眼看要倒下去。
在眼前不断放大的不仅有碎石遍布的土地,还有红润坚实的掌心。
“夫人小心。”
孙悟空力气很大,当下虽没了周身法力,依然能单手将夫人稳稳托住,夫人散下的发丝轻抚着脸颊,酥酥麻麻逗得他忍不住发笑。
叶灵儿稳了稳身形,将猴子一把推开,瘪着嘴,眼眶一红,像那日在花果山稀里糊涂做了夫人那般,盯着猴子,满脸委屈,“好个泼猴,方才都快吓死了,还笑!”
大圣依然勾着唇角,以为叶灵儿还在后怕刚才差点摔倒的一跤,哄道:“夫人还信不得老孙不是?哪怕如今剩下一只手,也能护住夫人,你看,不是好好的?”
叶灵儿此刻又急又气,对着猴子掌心砸了好些下。
“我辛辛苦苦才得了破结界的法子,彼时叫你不应,我以为又白忙活一场,你可知你夫人担心成什么样子了,还故意吓我!”
说着像是压在心里多时的委屈找到了出口,叶灵儿将脸埋到猴子肩窝,眼泪不受控制地砸下去。
见此情景,孙悟空耷拉着眼眸,松了口气,会心一笑,用那只手臂紧紧环住叶灵儿,轻轻抚背顺气,未曾有半句言语,静静等夫人哭个彻底。
这段时间,他一直揪着心,心疼地看着叶灵儿收起往日的孩子气,因自己的过错,独自应付着各种难事,脸上许久未有轻松,现在终于能哭上一场,也是好事。
此刻的大圣心中再无任何想法,只是满心愧疚,对他的妻子。
许久,叶灵儿哭累了,抬起脸,随手抹了把残余的眼泪,哼着鼻音威胁道:“这次再饶你一次,若再骗我,绝对不会理你了!”
猴子点头称是。
哭过后心情大好,叶灵儿盘坐在猴子身边,一边给大圣清理周身杂草,一边将自己找到救他之法的事同大圣说了一番。
“你是要找凤王的尸身可是?”猴子抓到关键信息。
“没错,这是同玄女的交易,她救你出山,我帮她救活凤王。”
“嗯……说起此事,你该去灌江口一趟。”大圣思索着。
“你是说,尸身之事二郎真君也知晓?”
“不仅是知晓,俺猜想,那尸体此时就在真君府内。”
“何出此言?”叶灵儿脑中回忆着,这段日子东跑西跑的,也许久未去灌江口看看了。
“夫人可还记得那日闹鼠疫,老孙见他府内妖气重得很,但绝非那两只赤尾鼠所有。”孙悟空一句一句引导着思绪。
叶灵儿也记起,那日自打进了府,就头昏脑胀的,以为是引起那场瘟疫幕后之人搞鬼,后来就交给真君处理,也没太在意。
“你也知道,二郎神有只天眼甚是厉害,绝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却只字未提,定然有蹊跷。”孙悟空说得肯定,“方才你提到凤王尸体一事,老孙才将两者联系起来。”
听大圣说完,叶灵儿思绪突然通了,之前同老蛟龙对峙时,就有些疑问未解。
当时是先有的鼠疫,自己才被请去帮忙,所以背后之人目的其实并非她叶灵儿,而且当时真君曾说什么北俱芦洲那几位,彼时未曾细想,现在看来……
“既是这般,我现在就去。”叶灵儿风风火火的性子,想要做什么,绝不犹豫。
谁知大圣手上使力,将叶灵儿又拽了回去。
“嗯,怎么了大圣?”
叶灵儿一头雾水,俯身侧耳靠近,以为孙大圣还有话说。
忽然耳尖一片温热,感受到齿间的含咬,叶灵儿气血上涌,满脸羞红,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嗔怪着,“泼猴子别闹。”
“夫人,老孙想你。”
看着猴子眸中带情,喉结滚动,叶灵儿烧红着脸在大圣额上烙下一吻。
离唇瞬间,孙悟空伸手揽着夫人肩头,朝着自己肩窝带去,叶灵儿登时以侧躺之势被猴子禁锢在怀里。
此刻两人呼吸相互纠缠,四目相对传达着分离许久的思念。
一吻落下,深刻冗长,缠绵悱恻。分离片刻,又如点水蜻蜓,一下一下轻啄水面,水面轻抬脸,擒住蜻蜓儿若即若离,情到浓处,呼吸交融。
被猴子一闹,天色也暗下来,只得等明日再去。
孙悟空笑意餍足,拄着脸看夫人整理凌乱的发髻衣衫,忽然想起什么,慢悠悠说着:“前段时间,总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来同俺下棋解闷儿。
他说是游方道士,来此处见俺老孙孤苦,陪来耍个闷子,不过算来,也有好几日不见了,该是去别处修行了。”
“嗯?是嘛,那倒是个缘分。”叶灵儿钗上簪环,理着发髻,应和着。
又想到什么,开口道:“那道士别是个妖怪吧,或者是个骗子,想同你套近乎,骗取身家财物?”
“为何有此忧虑?”
“若是普通凡人道士,看见大圣猴子模样,绝对不会这般平静。”叶灵儿认真分析着。
又察觉话有些不中听,连忙补充道:“当然大圣你还是俊美非常的,要不你夫人我也不会见色起意不是?”
大圣失笑,“俺老孙除了被你骗过,也不曾再轻易栽过跟头,况且当初在八卦炉里,俺的眼睛被熏坏了,虽说落下眼疾,倒也有好处,能辨明人妖精怪的本相,那老头儿不是妖,反而透着仙气。”
“那就好,你在此处手无寸铁,万一我照看不到,你遇上歹人,也是危险得很。”叶灵儿说得认真,没察觉大圣有些神伤的表情。
“夫人。”
“嗯?”
“你当初,是因何喜欢俺的?”
“因你生得好看。”
“当真?”
“真真的。”
叶灵儿很是确定,一定要说的话,确实是猴子俊俏模样先让她心动,又以为大圣还在揪着自己方才的语错不放,因此说得非常肯定!
“泼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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