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进来一下。”店铺里面的屋子传来鹿萍带着咳嗽的声音,细微却不容拒绝。
鹿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忐忑的转头看向里屋,生怕他娘结束了与素手的交谈,素手从里面走出来,这会儿与这两个人直接对上。那就尴尬大发了。鹿鸣虽然经常说谎,但是对天发誓,今天他说谎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听孙悟空介绍那个青牛精,说是一巴掌能扭断两根铁犁,不自觉把铁犁脑补成自己的脑袋的时候,嘴一哆嗦,没把好门,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如果素手现在从里屋出来,鹿鸣不由哀叹,那他可能真的要被这个青牛精拗成两半,噼里啪啦,脑浆四溅的那种。
鹿鸣忧心忡忡之际,悟空与小菩提却是非常淡定,他俩的视线在牛魔王与玉面狐狸之间打转,仔细打量两个人的神色。
玉面狐狸打算说点儿什么,没想到还没有开口,就被牛魔王拦下了。少年面上愤愤的,却也没有再争执,牛魔王拽着想去犹不甘心的少年,笑着跟屋子里的三个人告别。
“既然鹿兄还有事情,那我们就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改日再来,哈哈。”
牛魔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拉着少年出了门。
“蠢牛你干嘛拦我?”少年虽有不满,但却并没有太过计较,他常年生长在西牛贺洲,并不知道在别的地方有一种丹药,专门为行走在人间的妖怪所炼制——只要服用一颗,马上就能敛去一身妖气,与凡人无异,便是太上老君站在他们面前,也瞧不出端倪。少年不知道这个,因而也不会怀疑他的姐姐藏在药铺之内,只是单纯的有些不满,牛魔王在他面前一贯百依百顺,这次倒是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扭着他的脾气来,少年心气不顺,便气势汹汹的想找回场子来。
牛魔王也不与他争执,只是放缓了声音,不急不慢的吓唬少年:“那屋里的妖怪,是一只鹿精。与我们这种尚且需要自己修炼的妖怪不同,那头鹿她是先天成精,到目前已经有五千年的功力,若是你执意与她起争执,怕是要惹祸上身的,到时候,我一头蠢牛,可护不住你。”
少年啊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我爹都才只有两千岁,五千岁的鹿,那得多厉害啊。”
牛魔王满意的点头,少年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神采奕奕,炯炯有神的看着牛魔王,提议道:“既然她也是妖怪,还是这么厉害的大妖怪,那不如我们去找她帮忙吧。有了她的帮忙,我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姐姐的。”
牛魔王目瞪口呆:……
牛魔王拦下少年,确实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但绝对不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什么打不过那头鹿。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一只地主牛,还是亲眼见证过燃灯古佛学习佛法的地主牛,那年岁比上五千岁,大了五圈都不止。
他之所以拦下少年,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更好的计谋。
他既然接受了这个让猴子上天的任务,就一定要按时完成,不然在太上老君那里也讨不了什么好。虽然他也勉强算是太上老君的心腹,但这个心腹,大半是因为太上老君与他相处时间很长,并且曾经骑着他去往西天,传授了一路的佛经,但说起来,他与太上老君实在是算不得主仆一条心。相比于他,白茂华这个妖怪中的奇葩,才真的是彻底的太上老君的心腹。
原本这件事情,正是白茂华负责。这个妖修出身的道童,一肚子鬼心眼,八成是个狐狸变的,牛魔王愤愤的想着,这个白茂华不仅一肚子鬼心眼,就连美人计都用的十分娴熟,想当年,他还是一头自由博学的耕地牛,没想到不过几天,他就被白茂华的美人计所捕获,投诚了太上老君。其实本来也没有太惨,毕竟他在凡间有田有地,白茂华还允诺给予他一定的地位与权力,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投诚的时机不太对,女娲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在白茂华的劝说下,投诚了太上老君。于是,在玉帝严苛的旨意下,牛魔王连个仙位都没混上,可怜的牛魔王直接变成了一头天上的坐骑。
扯远了,原本白茂华给出的方法,是让小猴子爱上他,然后他在假装死在天庭手下,让小猴子打上天庭去。牛魔王琢磨着,一来,他的色相没有白茂华的好,小猴子未必能瞧得上他;二来,他也没有那些个把人迷的神魂颠倒的手段。美人计这个方案,他是万万不能用的。
牛魔王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美人计不能用,那不如借着天庭不公的名头,以妖怪的身份,劝服小猴子,大家一起造反吧。
牛魔王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却不知这“以妖怪身份作乱的计划”恰好与孙悟空的想法不谋而合。
孙悟空当时想到的打上天庭的法子,便是借助玉帝对妖族不公一事,打上天去要个说法。所以孙悟空临行前,才跟菩提老祖讲“师父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莫要相信。你要相信你的小泼猴,他不会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的”,他正是为了先给菩提老祖打一剂预防针,万万没想到的是,菩提竟然从幻境里跟了出来,这样倒是不用害怕老师父对小泼猴有什么偏见了。毕竟小泼猴做什么,老师父都在一旁看着。
牛魔王一直知道隔壁的狐狸窝里有一老两小三只狐狸,老狐狸就不说了,小狐狸有一公一母,公的唤作玉面狐狸,母的唤作素手狐狸,素手狐狸年岁虽大,但没有什么阅历,心眼也不算多,甚至有些单纯;玉面狐狸心眼很多,但年龄过小,再聪明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不管思考什么总归会有一些局限性。两只狐狸都有特别明显的缺点,只要绕开老狐狸,随便哄一哄,就能哄得两只狐狸下山去。
如果能让其中一只狐狸离家出走,走到南赡部洲去,他老牛就能够借着找人的机会,拐着另一只小狐狸下山。不管是谁,一只小狐狸在外面瞧见了花花世界,未必还会愿意回到深山老林里去,当然,如果离家出走的小狐狸真的想回到西牛贺洲,他也会想办法拦住的,哪怕拦不住,也要制造事情,让离家出走的小狐狸失去老狐狸的宠爱,丧失这片土地的继承权。这样一来,只要他拿下另一只小狐狸,他就能够得到整片西牛贺洲的土地。
再说他拐着另一只小狐狸下山,兜兜转转的,趁着找人的时候把生米煮成熟饭,等回到西牛贺洲,老狐狸想不认都不行。借着这个机会吞并隔壁老狐狸的土地与财产,这是其一。其二嘛,便是找个机会正式认识小猴子,他给素手指的道路恰好在菩提幻境周遭,根据老君提供的情报,以及他的严密计算,小猴子出了菩提幻境的晚上,素手刚好到达南赡部洲。此时南赡部洲有一个乞巧节比赛,素手之所以叫做素手,就是因为她有一双巧手,善于穿针引线。面对凡间如此热闹的节日,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不动手?一旦素手参加了乞巧节,就一定会因为不懂凡间的规矩造成轰动,到时候小猴子身为南赡部洲隐藏的妖族,肯定会管上一管的。就算小猴子不管,按照猴子爱凑热闹的天性,小猴子也会滞留在南赡部洲,瞧上一两天的热闹。
这热闹瞧完了,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了。
牛魔王本来想趁着乞巧节之后,假借替素手报恩的名义,与小猴子结成结义兄弟。没想到在寻找素手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素手身上的妖气竟然不知为何,忽然消失不见。这对于绝大部分妖怪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牛魔王没有上过兜率宫,只是西牛贺洲上的一头普通的地主牛的话,那他也会如同玉面狐狸一样,认为素手并不在那个店铺。
可惜,牛魔王去过兜率宫,因此他也就知道灵宝天尊曾经炼制过一种丹药,此丹药专门压制妖怪体内的妖气,以此来保证妖怪化成人之后,能够顺利在人间行走。
啧,要不就说灵宝天尊偏向妖怪呢,真是什么事情都为妖怪考虑好了。
牛魔王在意识到素手可能服用了压制妖气的丹药后,一开始先是以为这下麻烦大了,后来脑筋才转过弯来,素手之所以能够服用灵宝天尊炼制的丹药,正是因为小猴子在他身边。
最近出入菩提幻境的人并不多,至少在老君的观察下,只有一个小猴子平白消失在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的交界处。素手又是初来乍到,没有道理能够拿到这样的一份丹药,除非小猴子恰好就跟素手认识,并且给了素手这样一份丹药。
牛魔王完成了他缜密的推理,并且猜中了小猴子的所在地。
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小猴子是那个小孩子,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账房先生。
这剧情走的我,都想拖动进度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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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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