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唐,长安。
孔云起上着绿色衫子,下着红绿间裙,搭着浅黄帔子。
头上梳的是双鬟望仙髻,发髻是双环形,中间支撑的最粗的发髻被她插上了有着翡翠和红玛瑙镶嵌成的细头簪,就如同盛开的花一样;双环两边各两个金细头簪,从双环插入中间的发髻之中,做固定之用;中间最粗的发髻下面还个插了两个花头簪,簪下面挂着几个小金铃,走动之间,叮叮铃铃作响。
孔云起戴着毛招财给她做的法宝金簪,给他展示,“好看吗?”
毛招财看得目不转睛,点点头。
她也欣喜,“我还是最喜欢这个朝代的发饰,”她晃了晃脑袋,“我现在的头就跟孔雀开屏一样。”
但很显然看入神的不止毛招财一个,一个凡人富家公子上前来,痴痴地道:“这位仙子,姓名为何?婚配与否啊?”
孔云起被他逗地一笑,带着喙的鸟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富家公子被吓得跌蹉,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看她走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走了。
孔云起倒对他有点另眼相看了,有几分急智。如果大吵大嚷的,还得让她费几分心力。
今天是新科状元跨马游街的日子,也是丞相状元之女殷温娇抛绣球选夫的日子,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人们都挨挨挤挤,可孔云起他们三人走过的地方人们却无意识地在躲避,给他们让出了道路。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殷温娇将绣球抛到了状元陈光蕊的乌纱帽上。
“所以咱们的第一难就是让他们的孩子自小与父母分离,去金山寺学佛法。我怎么感觉我的良心好痛呢。”
“我的不痛。我一想到要看他们到什么时候怀孕生子,我就感觉我像个变态。”
孔云起安慰镡一鸣道:“怎么能说像呢?我们不就是变态嘛。就跟外面候着听皇帝床事的那个公公一样。”
毛招财说道:“良心也没有必要那么痛。降生的孩子原本就是他们佛家的,那是他们佛家自己折腾。就是这夫妻被殃及池鱼了。”
“走吧。慢慢等吧。”
三人消失不见。
……
陈光蕊殷温娇俩夫妻已经快走到了洪江,这次轮到镡一鸣看着了,孔云起和毛招财两个化作原形正瘫倒在岸上,有行人想去逗他俩,却不知为何不敢放肆。
镡一鸣飞回来,老远就喊道:“怀上了!怀上了!”
孔云起和毛招财兴奋地跃起,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终于怀上了!真是不容易啊!”
镡一鸣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孔云起摆开来一系列话本,有理有据道:“经过我的研究,情杀是占据主流的。到时候镡一鸣你扮演一个凶狠丑陋、一看就是找不到媳妇的邋遢汉子。毛招财扮演你的狗腿子协助你。到时候你对殷温娇强取豪夺,假装将陈光蕊杀了扔到河里,我就化作原形躲在毛招财的衣服里去护住陈光蕊的性命。”
镡一鸣说道:“你说得很有可行性。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孔云起看过来,认真想自己话里的漏洞,“为什么要我扮演一个最不讨喜的角色,而不是毛招财?”
孔云起支支吾吾,“因为毛招财他气质更优一点,容貌更甚一点,可能演不好。”
镡一鸣气笑了,指着她道:“你私心甚重啊。”
孔云起脸都气鼓了,理直气壮,没用脑子策划的人没资格说她。
毛招财戳她的脸,孔云起打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哼,也不知道要帮帮她。
毛招财说:“咱们先演练一下吧。”
等他们试着融入角色,孔云起凑过来,“你们这也不像啊,一点都放不开。”
又试了一下,孔云起专业点评,“不行,表情太端着,肢体动作太僵硬。”
又又试了一下,“不行,你们这是凭空想象。”于是她想到了其他方法,“得给你们找个对照。”
青楼,一个雅间内,一个富商正蒙着眼和小姐姐们玩你追我逐的游戏。
孔云起恨铁不成钢,“瞧瞧!人家就算蒙上眼睛都能凸显出的那猥琐色批的气质,多浑然天成!”
孔云起教他们,“看看他那恨不得扑上去的肢体动作,还有脸上那已想象出扑倒小姐姐的那种幸福感,还有那放飞自我而自然而然发出的笑声。”
“学学!”
孔云起说完话觉得自己兴奋太过了,又找补道:“咳,镡一鸣好好学学,毛招财少学点也行。”
“不是,”镡一鸣崩溃道:“我这也付出太多了吧!”
镡一鸣想象自己周围都是自己能成为的神仙,开始沉浸其中,左抓右抓,“嘿嘿!哈哈!我要成神仙了!我要当神仙了!”
孔云起见状离他远远的,挨着毛招财,“他悟了,但他好像也疯了。”
毛招财搂着她也远离,“那咱们离他再远点,等他恢复正常再说吧。”
总之演员突击课完成后,猥琐足够了,至于贼人的那种冷漠狠劲,他们都不缺。
陈光蕊、殷温娇俩夫妻到达洪江渡口后,刘洪、李彪撑船迎接,他俩看到殷温娇闭月羞花的美貌,又没带多少人,不禁起了歹心。
他们将船划到幽深无人处,将家僮和陈光蕊打死,推下船,沉入江中。
刘洪将殷温娇逼至船角,将手放在船沿,表白心意道:“殷小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中你了。陈光蕊不过一个小白脸,哪有我本钱雄厚,知道让女人快活。你放心,我冒充陈光蕊做官,仍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从了我吧。”
殷温娇嘤嘤哭泣,知道已无回转余地,只能含泪答应了。
孔云起从李彪的怀里露出眼睛,被这如狼似虎的台词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镡一鸣是真心实意的。但看到他有些哆嗦的身体,松了口气。当时镡一鸣突破自身的极限后,孔云起就有点不敢惹他,现在看来,还是能惹的。
接下来孔云起皱了皱眉,顾不得能否引起殷温娇的注意,示意毛招财低下头说:“陈光蕊的魂魄不见了,我先把家僮送到岸上,你去给他一些金银,我去河里看看怎么回事。”
孔云起从毛招财的怀里飞出来,一扎猛子进了河里。
陈光蕊的身体正躺在孔云起制造的气泡里,身体完好没有伤,还在呼吸,只是有点血迹。
她在四周看了看,看见不远处小鬼正拘着陈光蕊的魂魄走,她跟上去,看见小鬼把魂魄交给了夜叉。
夜叉又回来将陈光蕊的身体也带走,带回了龙宫,又将魂魄和身体给了龙王,龙王戳破了气泡,往陈光蕊的嘴里放了定颜珠。
接下来她就听到龙王瞎叭叭,说是之前陈光蕊救了一条金色鲤鱼,正是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让他在龙宫里当都领。
她就说前段时间那一条金色鲤鱼是干什么的,原来是龙王用来碰瓷的。
等陈光蕊走后,孔云起出现在龙王面前,“没想到龙王也要和我抢第一难的功劳。”
龙王眯起眼睛,“我只是听从了观音的示意。”
孔云起冷笑,“不知龙王何时当了两姓家奴。可是这墙头草不好当啊,容易把双方都得罪了。”
怪不得她觉得去西行当脚力的那条玉龙的惩罚如此之轻。玉帝应该很厌恶背叛,由天庭转到灵山,就算不知情,也被他狠狠惩罚了。而玉龙所受不过三百锤。跟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一比,那不就跟玩似的?原来如此。
“我们龙族家大业大,这就不是仙子该考虑的问题了。”
“这亏我记住了,告辞。”孔云起转身离去。
孔云起飞到江面上,吃亏?那是不可能的!姑奶奶我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江起了浪。
水可刚可柔,柔时如云似雾,如潺潺流水;刚时如瀑布,如大浪。
刚就要借势。
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整条河都在暴动,被卷入其中的鱼虾们晕眩。离这不远的人家都亮起了光,轰隆隆的声音让人不安。
终于浪达到了顶点,静止了一瞬,全都朝那龙宫冲去。
结界亮了一瞬,瞬间破裂,龙宫被冲散。要冲向农田的浪又被孔云起使了个力,又冲了龙宫一遍,渐渐和缓下来。
“孔云起!!!”龙王大喊。
孔云起不甘示弱,“有本事上天庭去找玉帝告我啊,傻呗!”
说完就飞走了。
陈光蕊的魂魄和身体被龙王好好保护着,龙宫的主体建筑质量颇好,肆虐的水流也没毁坏农田。
在发现没有危险后,河边两岸的老百姓拿着火把,连夜捡拾鱼虾,脸上带着笑容。
而孔云起脸上同样带着丰收的笑容,孔参宝回来了,密密麻麻的参须上全是龙宫的宝贝。
孔云起快活地哼着歌,盘点自己的收获,龙宫可真是富啊。人间只知龙富,而不知玉帝富。而在人间,龙王庙比玉帝庙多,龙王比玉帝更有震慑力。啧啧,真以为你那狗腿子的位置不可替换哪。
龙王将把柄递到她手上,想以势压人,半点血不出。现在好了吧,家被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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