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之堕

虽然回来之后双方都默契般对彼此的异样保持沉默,但是入夜之后浮现五条悟脑海除却诅咒师难掩失落的脸,更多占据他心神的就是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

能在打完架没有趁人之危杀了他,更没有将陷入低血糖昏迷的他丢在原地不管,将他捡了回去,除了醒来后对方想尽办法坚持送他回五条家让他很不爽以外,五条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十分得心信手,相当任予任求,这绝不是一两天相处就能做得到的事情。

所以那家伙是未来的【我】的熟人吗?

但他想起摆放在桌子上那碟喜久福和叠放在枕边的刻着咒文的眼罩再次陷入沉思:对方甚至打完架后给他善后!

是的,五条悟趁着黑发诅咒师无暇分神再次回到他们初遇的地方,除了对方的些许咒力残秽的现场依稀存在,但有关他的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家伙为什么抹去了他的存在,是怀有图谋亦或是保护?

直到那人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六眼】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年幼的神子终于恍然大悟:这家伙是真的想要保护我啊!

意识到这一点让五条悟不由得心神一震,但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他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原本在他眼里“虽然脑子不好但是实力值得期待的同期”直接转换成“脑子不好实力值得期待的挚友”。

这二者的区别不要太大了。

五条悟想要打住自己不断向外扩散的思绪,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那道身影存在感太过强烈,况且他不认为存在【所谓的同期】能够左右他的想法的同时还能让他出手后还能留下性命的家伙,更何况夏油杰这家伙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原谅他提起这个名字就带着难以掩盖古怪意味的心情,不知道是发生超出掌控之事不再游刃有余的挫败感还是突如其来惨遭挚友背叛的惨痛现实哪个对他打击更大。

他就像一只好端端走在路边的猫猫被人迎面丢了一根黄瓜惊得原地跳起浑身毛毛直立,虽虚惊一场但想要骂骂咧咧的心情不做假。

一旦开始正视【夏油杰=挚友】这件事再回首审视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有了解释,但这不就意味着【未来的我】混得真不怎么样嘛。

更何况为别人考虑这件事从未出现在他的人生字典中,我行我素才是他人生对我座右铭。

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才会分道扬镳呢,五条悟不由得想到初遇那夜的混乱。

饱受虐待的小咒术师,群情激愤的村民,游荡爬行的咒灵,简单明了的事实不是吗?

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封建教育出身的五条悟其实是看心情行事我行我素的混沌善良,但若真是触碰到底线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在对咒术师痛下杀手的那一刻那想必也做好被咒术师报复的准备。

毕竟在这个爱恨皆可扭曲为诅咒的世界里,咒术师可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名为夏油杰的诅咒师在看到他会露出那种犹如困兽之斗决绝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见过无数次 ,在那些混进五条家想要刺杀他又因实力不济被他反杀的诅咒师身上,直到被守卫打断四肢匍匐跪在他面前因赏金而热血上涌的脑袋才会彻底冷静下来,哭嚎着泪涕泗流的同时又希冀地等待一个宽宏大量的奇迹。

但这是不可能,不管是惊扰神子的罪过还是触怒五条家的威严,御三家被轻蔑的震怒总是要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夏油杰与他们之间相似又带着微妙难以一言蔽之的区别,只是见识浅薄的年幼神子只能紧蹙眉头似是非是地靠着直觉粗略地区分二者:杰跟那些家伙不一样!

是的,跳过某种不可说的别扭,本着礼尚往来的礼仪或者不肯吃亏的心思,五条悟很快就给自己找好理由连名带姓地称呼那家伙。

雪白的眼睫颤了颤,天花板的木纹清晰地倒映在苍蓝的眼底,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那间自出生后就没踏出半步的庭院,过去的记忆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五条悟不可扼制地想到族地里那张仰头也看不到尽头遮天蔽日牢不可破的结界,鼻尖若有若无的霉味让他仿佛翻个身就回到那个气氛沉重且压抑的阴暗和室,一回头就能看到照顾自己起居的女仆沉默地跪在不远处,弯下身露出的白皙脖颈无声宣誓着臣服。

那股被遗忘沉重的拘束感在感受幼童的不安后鬣狗般攀着灰涩的回忆围剿而上,明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不到两个月,五条悟丝毫没有违和感地在这里生活,如鱼得水地借着名为“夏油杰”的纽带肆无忌惮得四处游荡,新奇地或主动或被动地不知足汲取一切,心满意足地开始让他对周边感兴趣的探索欲,这样的日常安逸且充足。

在他厌倦探索冒险的短途旅程之前,五条悟不希望自己会被什么阻碍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前进,直到那道身影带着沉闷的绝望一动不动地停在他面前,事情就急转而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五条悟猛地坐了起来,耳边的雨声稀薄打在葱郁翠绿的叶上,那是一场家族内鬼和外面诅咒师里应外合的刺杀,突破了层层守卫最后来到他面前。

五条家向来偏僻安静的一隅在那天犹如沸油滴入一滴水,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远近相应的呼喝声,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应该是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个月吧,五条悟试图用从脑海的边角里仔细搜刮着细节,但是很遗憾他失败了。

毕竟让一个睁眼就是咒术锻炼闭眼就是家族渊源的孩童清晰记住源源不断的刺杀细节还是太勉强了,只能依稀记得那是一场十分盛大的开幕仪式。

但盛大的开幕没有匹配得上他的落幕,高开低走的暗杀虎头蛇尾般戏剧性结束了。

五条悟看着被“苍”一发打碎的咒具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诅咒师默默不语,直到被守卫们拥簇着离开原地,他才敛下眼睑沉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彼时慢一步接到消息穿着灰黑色羽织灰扑扑的族老们五官便会皱成一团,脸上褶子叠层堆积连着斑白的两鬓挤出一两滴冷汗,平时慢吞吞刻意维持的贵族姿瞬间打破,涨红了脖子吆喝着便争先恐后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赶到他所在的房间猛地打开障子门确认神子的安危后,再将视线恶狠狠地向地上投去,好似饿狼一般想从诅咒师身上剜去一块肉。

随后再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捡起仓惶间遗忘的优雅做派,几颗灰白色脑袋挺直腰板跪坐在下方的两侧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相互指责推锅最后和好如初安排新一轮的守护工作。

前后变脸之快,让尚且年幼的五条悟啧啧称奇,端坐在榻榻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面红耳赤地争执这种事算得上一种闲暇的乐趣。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无所事事地呆在上位闭着眼打发时间,直到商量的结果出来后,灰袍子们深伏在地上将后续处置结果一一上呈,然后被认定为下一任家主的他这时唯一的工作就是纡尊降贵掀起眼皮点头就好。

但是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关于诅咒师被护卫们拖下去前最后不甘绝望的眼神以及回荡在耳边那句嘶哑的怒吼。

“为什么你要出生?!”

廊外空气被热气扭曲地不成样子,风流动叶夹杂着鼓噪的蝉鸣叫声,端坐上方的神子久久不语。

一群老橘子,他盯着最前排族老衣领下脖颈黄褐色的褶皱,很难说不是迁怒。

五条悟不明白从何而起的烦躁,连带着下方面红耳赤的灰袍子们都看着有些不顺意,他不明白处置一个可能出现的内鬼为什么要拐着弯绕来绕去,他讨厌这种繁复环节没有必要的摇嘴鼓舌过程,也懒得参与一群老橘子们波橘诡变的篡权谋利————一切都毫无意义,不是吗!

喜欢的就牢牢掌握在手里,不喜欢的就拒绝,一切都按照心意行事。

所谓强权肉食,弱小的家伙就应该在他的羽翼下仰仗强者的鼻息小心翼翼,于是在所有争吵有结论之前高居神坛的神子第一次使用了原本就属于他的权利干脆利落地为这件刺杀划下了帷幕。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思前顾后的行事方针都不是身为神子需要劳心劳力,作为家族的最核心,只需要站在那里掌舵名为“五条”的船舰发号施令,其余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人接手。

对,没错 就应该这样!

不需要过多考虑,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再怎么样那也是那个【我】需要考虑的事,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等到他找到回去的线索,当下的所有事情都不再与他发生联系。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异客】,孤身一人的【异客】而已。五条悟试着清空一切有关黑发诅咒师的事情,再次躺下闭上眼让自己快速入睡。

所以为什么会下意识将杰和那个刺客混淆在一起,明明前者眼中的他是身为【挚友】的五条悟,后者的他而是身为【六眼】的五条悟,两者有着最为本质的区别不是吗?

嘴上说着不在乎的五条悟最后还是坐直了身,一把拉开门扉向外走去,狭裹着雨丝的夜风飘过,激起皮肤一片细密疙瘩,屋内沉闷的热气随着门隙越开越大最后消散。

但在见识离奇古怪的新世界后又有谁会愿意重新回到拘束压抑的笼中呢?

1.没有跳坑,主要是缘更,最近漫画追得我哪哪都在痛,261一出简直痛到无法呼吸,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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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之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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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日常是否搞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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