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巧了!白羽无奈地抿了抿唇。
“白羽,你怎么来了这里?”重月很开心,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我来给萧百讨个住处。”她随口一问,“你来此是?”
“我没什么事,只是顺道看看师傅。”他的眼中闪动光彩,似乎早有准备,“你来星云山这么久,我还未曾招待过你,不如我请人为你做些菜好好吃一顿?”
“真的?”白羽已辟谷了好几日,一听吃的目光忽亮,来了精神。
“嗯。”重月微笑颔首。
她有些奇怪,为何重月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就是……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说时,她拿手比划了一下。
“有那么一些,不过不打紧,十几岁的少年常有些改变,比如声音,胡须什么的。”
“……”
他还真是心大。
唉,白羽闷声叹了口气。
“我们快走吧。”
一只手蓦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在风中奔跑。
“欸?……”
风吹扬起两人的发,肆意洒脱。
白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开心。
星云山的厨室距弟子厢房不远。
竹林翠微,山泉汩汩,别具一番风采。
若不是门外的簸箕上晒了些干货,屋旁的竹栅栏里饲养了鸡鹅,有浓浓的烟火气,便如避世仙居一般。
白羽往竹栅栏里张望,见那鸡肥得走不动道,摇摇摆摆,一阵心喜。
鸡的味道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鲜香的滋味在夕云山时便常常勾动她的味蕾,此时见到自然嘴馋。
重月抿唇一笑,“我与厨子交情还不错,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随便什么都好。”她知道养大一只鸡不容易,只是暗暗瞥了一眼,咽下口水。
何况她不挑食,没什么比五年前的残羹冷炙更差的了,真的随便就好。
厨室里传出脚步声,走出的一人年纪不大,样貌普通,身形瘦弱。在白羽印象中厨子应该身宽体胖,再不济也强壮有力,他怎么瞧都不像在厨室干活的。
那人见重月来满脸堆笑,“哟,哪儿的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又打量过来一眼,招呼道:“这位是白羽兄弟吧,见过两面,快请坐,请坐。”
说着利落地取下搭在竹栏杆上的布巾,擦拭了两把椅子。
“苏洛,你怎么又瘦了,气色也不太好?”重月在椅子上坐下,似乎因椅子太矮要屈起双腿又站了起来。
她想起他为何说喜欢站着吃饭了。
他的腿很长,腰却细窄,身材比例极佳。只是坐在稍矮的椅子上就好似陷下去一般。
此时余晖西照,小院中洒下一片柔和橘色,他靠坐在门廊竹杆上,搭着一腿闲适随意,有几分慵懒,又有几分柔美。
抱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若依她的身高,还可以靠在他的肩头蹭一蹭……
“……”
她又在胡乱想些什么?!
“嗐,先前去从善园为那柔汐办过生辰宴,兴许被吸了灵气,身子一直不见好,今早抓只老鼠都累得慌。”苏洛说到这里陡然来了兴致,“你是不知,今日一早我在竹林里发现了一只死兔子……”
重月听得专注,白羽在话语声中悄声坐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
她暗骂自己,怎就时不时生出这种念头,真是不知羞耻!
骂完又替自己委屈,脑中突然跳出的念头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苏洛正说起兔子,"那兔子被咬得鲜血淋漓,就剩下一个皮囊,别提多惨了。”
她忽地想起被小白放走的那只,急忙问,“它怎么死的?”
“我见到时,旁边林子里蹿过一只大老鼠,你猜那老鼠有多大?”
“多大?”
苏洛比划了下,似乎比猫大,比狗小。
“啊?那么大的老鼠不都成精了?”白羽惊道。
“可不是吗?我追了它半晌,累得够呛,体力不行还晕了一阵,回来后我就请人封住了四处鼠洞,又给鸡栏上了灵障,这才安了心。”
这些小精怪,星云山的正门弟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倒是苏洛这般灵力低弱的外门弟子觉得新奇。
重月皱眉,“若是鼠精,敢来星云山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说罢便话归正题,望了眼栅栏里的鸡问,“这鸡可宰?”
白羽愣怔一瞬,是心有灵犀,还是她方才表现的太过明显,让他看出她想吃鸡?
“你来了么,自然能宰,咱俩是啥交情?”苏洛摆摆手,洒脱道:“你去随便挑,我先点个火开灶。”
说着肩上搭了块抹布便进屋忙活。
重月走来几步,拉起她的胳膊,“走,我们去鸡圈看看。”
鸡圈里的鸡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瞧着便觉肉质肥美。
白羽相中了一只最肥的芦花鸡,指了指,开心地跳起来“这只,这只……”
“好,我来抓。”
重月挽起袖子,靠近那只鸡,可因个头太高,手还未靠近,鸡便扑腾翅膀,扫了他一脸毛腥。
“欸,这鸡!”他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试。那只芦花鸡挑衅地瞪着他,昂着头踱着小步,咯咯叫嚣。
白羽不禁想起小白,唇角泛笑。贱兮兮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萧百也不知在干嘛,会不会正在等她呢?
反正屋子给他找好了,即便回去晚一些他应该很开心的吧,这么想着她又愉快地看重月抓鸡。
一道小雷追着鸡劈过去,击晕在地,嚣张不起来了。
他还未拎起战利品,忽地鸡毛乱舞,十几只鸡受到惊吓飞檐走壁,从他身侧或是头顶四处乱蹿。
一只鸡在他头上抓了下,又“咯咯”叫着飞跑了。
真是张狂!
他双臂挡住头顶,直到见鸡都落下了才放下了手。
白羽忍不住笑,钻进鸡圈替他摘下黏上的鸡毛,“你瞧你,抓只鸡都搞得这么狼狈。”
重月气呼呼,“要是可以,我一雷劈下让它们全都老实。”说着他拧起那只战利品,刚出栅栏,苏洛在厨室内喊了一嗓子,“鸡抓到了吗?”
“抓到了。”他回了声。
白羽看着鸡笑起来,“这鸡也太不老实了,是烧着好还是烤着好?”
重月略微歪头,有些调皮地寻她的视线,抿唇轻笑了声,“你喜欢,怎么都好。若都喜欢便烧一半烤一半。”
那鸡或是听见要吃它,忽地在击晕中清醒过来,扑腾翅膀从他手中挣脱而出。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往前趔趄了一步。
措乱间,白羽抱住迎来的身子,脸埋在了他的胸前,而他的一只手也顺势抱住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体会到了此前的遐想,宽阔的胸怀中,抱紧的腰健瘦有力。
稍有压迫的掌力与臂力在他站稳间松弛下来,衣襟上散出阳光的温柔气息,的确温暖舒适,让人不想撒手,只是……
身后的手臂竟在此刻紧了紧。
脸颊的触感一片炙热,耳边传来扑扑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赶紧撒了手,可以想象出此刻的脸如火烧云一般红艳。
而他胸前的起伏似乎急促了几分。
他……他发现了?
白羽避开视线,无措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还好吧?”重月的语气稍显急促,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窘迫感,低头似在看她。
只是这一低头,越发让她想躲着。
她发觉有种东西比欺骗还要可怕,欺骗或许能及时上岸,而那种感觉一旦开始便好似坠入深渊。
此时,苏洛从屋里出来拿鸡,愣愣地看着两人,莫名好笑,“鸡……鸡呢?”
这么说着那只该死的鸡又挑衅地从苏洛头上飞了过去。
被苏洛撞见,白羽的脸更红了,眉头一皱,眼中带着杀气指着那只鸡道,“就是这只。”手中的灵网一撒而出,将它牢牢套住。
今日非得吃了它不可!
“好,你们坐,坐。”苏洛抓起鸡,便进厨室忙活,扭头间笑了笑,似乎比他们还高兴。
白羽的心情忽地畅快。
远远见重月似乎塞了些碎银给苏洛,叮嘱道:“一半烧,一半烤。”
“行,包在我身上。”苏洛一手将钱揣进了怀里。
“这鸡要买的么?”重月出来时,白羽不安地问。
她在夕云山几年从未用到过钱,自然身无分文。纵然馋这一口,可无功不受禄,若让重月出钱来买,有些过意不去。
“嗯。”重月颔首,“弟子们大多辟谷,这些鸡主要是取蛋或是办宴所用,不过,你不用担心,钱我已经付过了。”
“那……那……以后我请。”白羽赧然垂眸,感觉自己丢死人了,她哪来的钱请他?便是如何赚钱她都不知,可眼下只有如此说才能替她找回面子。
“好。”重月轻声笑。
他还真答应下来了……
不得不说苏洛干活利落,厨艺也不错,两人没等多久满院子的鸡肉香,馋得白羽口水直流,想起那只可恨的鸡,愈发想尝下它的滋味。
饭堂在厨室的隔壁,重月擦拭干净桌椅请白羽坐下,不一会便见苏洛端来一钵热腾腾的笋干烧鸡,另加半只滋滋冒油的烤鸡。
“苏洛,你也来吃吧。”重月夹了块鸡腿放进她的碗中。
“我自己来。”白羽想起此前的情景,此时这般举动,无疑让她在苏洛面前愈发难为情。
苏洛瞅了二人一眼,又瞅了眼鸡,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咽着口水跑去端来了酒,又置了双碗筷,热情地为二人斟上,“这可是我亲自酿的红缘桃花酒,你们尝尝。”
桃花香气幽幽,倾倒间弥散空中便让人沉醉了几分,果真是壶佳酿。
“谢谢。”白羽接下酒,尝了下鸡,肉嫩而弹,裹着热烫鲜香的汤汁,勾人食欲,却不小心烫了下嘴。
这该死的鸡果然味道不错。
她伸手将苏洛倒来的酒一饮而尽,口中荡开百转千回的甜香余味,忍不住称赞,“苏洛,没想到你鸡做得好,酿酒还有一手。”
重月抿唇而笑,目光中的满足似乎不是因吃了鸡,而是看她吃得开心,拈起酒杯尝了口被她夸赞的酒,的确清甜美味。
“那是,我资质平平,就是有这庖厨手艺才被收为外门弟子,这些年多亏重月兄弟不吝赐教,我的修为才到了凝元境。重月第一次来我这招待知己,我岂能将这好酒藏着掖着?”
“知己?”白羽抬眸望他。
苏洛眉开眼笑,“知己不知己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看重月就对你好,何必在意称谓。”
这话有些不对味,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再看重月唇角抿笑,似乎甚为愉悦。
知己就知己吧……
日光沉下后,竹林道里迷迷蒙蒙。
白羽深一脚浅一脚,好似踏在云上轻飘飘的,只觉自己心好似倒空了般,十分畅意,上一秒的事,下一秒便忘了。
助攻鸡死得惨[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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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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