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剑似乎早知她要来,不如说知道她肯定要来找麻烦。
风卷的车才在西门熄火,片刻就聚集了一堆人,全都戒备的看着这辆平时绝对不会停在城寨外的高档汽车。
蓁九下车站在风卷车门旁,和城寨里的人遥遥对视。
人群骚动起来,左右分开空出一条过道。
走出来一个很文质彬彬的男人,穿着件深黑色的衬衫,袖子半挽在手肘处,头发摸了发油全往后梳,大概三十来岁,好年轻的龙头。
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的样子,就是有一种侠义的书生气。
风卷坐在车上没动,透过车窗打量评估他,文剑独自一步步走近,笑起来都带三分礼貌,“久仰大名,风小姐,进城寨里坐坐?”
风卷按下车窗,明明视角上处于低位,但动作神情漫不经心的渲染了掌权者的气势。
文剑也是头次见风卷,那种大家小姐式的矜贵,光从外貌服饰上就能看出有钱人的底气,一双细长狐狸眼看人的时候自带风情,但被眼睛里的那种疏离冷漠压制住。
“城寨就唔入咗,今日就带咗阿九一个人,我惜命。”
“风小姐讲笑啦,你随时都系城寨嘅贵客。”
风卷看文剑很沉得住气像跟朋友寒暄似的,就知道他弟弟肯定已经安排跑路了,她懒得绕圈子直接开口说。
“我今日嚟来这嘅目的想你都好明,做事讲一个规矩,我都唔系为难你,但我不处理,人人都要嚟咬我一口嘅。”
翻她货的人是文信雪正好,有家长管,自然拿得出赔礼道歉的钱。真要是一般马仔,赚的钱多半拿去挥霍了,教训一顿有什么用,亏都已经亏了。
文剑面色稍微松了一下,听得出她话里的冷漠客气,但能和平解决就好了,最怕是要按道上的规矩来,他朝后一伸手,后面一个半条手臂都刺青了的小弟很会看眼色的跑上来递了一个纯黑色的手提箱。
看大小跟黑庆他们给的差不多,风卷眨了下眼睛让蓁九接过,文信雪的翻货量远没有这么多,文剑这是爽快选择了用钱解决事。
“唔理有心还是无意,咩可以掂咩唔掂(什么可以碰什么不可以碰),跟住规矩系要断一根指嘅。”
风卷不想多纠缠,当即想叫回蓁九打道回府,谁料后面人群里突然扰攘了起来,几个马仔围绕成个半圈不让人过来。
是刚刚在街上碰到的那个人。
风卷直晃晃的打量,就是一个人,正脸倒长得很好看,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一样。
文剑错步挡住风卷的视线,也不知道文信雪怎么跑回来了,一心想赶紧把风卷这个麻烦送走。
他继续和风卷扯家常,“断指系家法,只不过信雪可冇犯家规。”
所有帮派都有断指的家法,但文剑说的家规指的是他们城寨的家规。文剑整个跟护犊子的老母鸡没差,生怕风卷翻脸非要找文信雪的麻烦。
风卷没接这话茬,转而问他,“听讲你以前当红棍嘅时候,就以使短剑出名,所以叫文剑。”
“我睇你弟弟都系练过嘅,他都用短剑呀?”她显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文剑敷衍,“他有她自己嘅爱好,我倒想管他唔好打架。”
风卷向蓁九招手,指了指文信雪说,“你去打他一顿。”
说完又怕蓁九缺心眼子的自己理解又发挥,“皮外伤就得啦。”
文剑脸色稍变,态度冷下来质问风卷,“风小姐这系乜嘢意思?”
“文生未免太护仔啦,刚刚来的路上,他讹了我晚饭钱。”风卷随口胡诌一个理由,总不能说对他弟弟感兴趣,看看体格是不是花架子吧。
文剑听了这话,生出一种荒诞感,但风卷也没必要骗他,以致于蓁九走向文信雪的时候,挡在前面的小弟们看向文剑他都困惑的摇头示意不用拦。
风卷也说了只是皮外伤,反正那小子整天都不安分,也该挨一顿打。
挡在前面的人一散开,文信雪就想往自家大哥那边跑,也不知道这风小姐难不难对付,大哥能不能应付。
蓁九左手上拿着根黑金色钢制短棒拦住了他,文信雪抬手就挡,马上就认出来这人是路上给他塞钱的那女人。
蓁九手上的短棍反手转了一圈,抬脚要踹,也被文信雪格挡了下来。风卷不会什么拳脚功夫,但功夫流派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一出招就不像地痞流氓的野路子。
“你弟?”
文剑跟个看热闹的似,说起文信雪倒是蛮骄傲的,“他自小就想做差佬,读过两年警校。”
上警校也是要做背调的,估摸着是文剑拿钱开路了,至于为什么只读过两年,几年前九龙城寨的局势,那时候争龙头争到外面几个帮会全卷进去了。
估计是上面知道文信雪的背景直接给开除了。
这种单身带大弟弟妹妹的男人,年纪不大就已经养成了逢人就忍不住炫耀孩子的心理。
风卷年纪上跟他们可不是一个辈分的,话茬也不接,连个礼貌敷衍都不给。
那边蓁九边试探攻击边想风卷说的“皮外伤”是什么伤,她从小是被干妈捡来养的,原来在和义合的时候,断根指也算皮外伤。
但听风卷的意思明显不是那样,蓁九开始转动小脑瓜子,开瓢应该也不算皮外伤,骨折好像也不算,难道要扇个耳光?真要打出去不得被笑死。
好在风信雪实力不低,出招雷厉风行,招式又野又正,像个什么都练过的,跟蓁九打的也是有来有往。
蓁九是在放水,摸不清底细前怕一棍子下去对方躲不开直接成内伤,风信雪也感觉到对方不太认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自家大哥站那边看戏的样子,也不好抽刀出来打生打死。
风卷是看出来了,两边都顾忌着什么打假赛呢,开始想念汪川了,一句话下去就能灵活执行。
她刚想喊蓁九回来,两人本来在缠斗中,蓁九右手猝不及防地从腰间掏出另一根棍子速度加快的一杵捅在文信雪的腮帮子上,文信雪脸上瞬间乌了一块,他舌尖顶了顶牙齿,松了好几颗。
蓁九立马收手,迟疑着退后几步转头看向风卷,满脸写着“这算不算皮外伤?”
风卷忍笑了一下,堂姑这个干女儿怎么这么有意思。她招手让蓁九回来,能看到文信雪有点不服气的样子,正摸自己腮帮子。
“讹的晚饭钱当医药费啦。”
风卷一走,文信雪一瘸一拐的走上来,总感觉自己牙齿要掉了,老忍不住用舌尖去顶。
文剑回头看他皱着眉头从头打量到脚,他怎么记得九姑娘没打他脚来着。
“腿乜事?”
“回来太心急,拉到咗。”
文剑看文信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怕他牙给自己顶掉了,伸手给他脑袋一巴掌。
“小心牙跌咗,你呢个年纪跌牙颗生唔出来嘅。”
他带着文信雪回城寨里去,文信雪还是觉得自己牙齿的感觉怪怪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分散一下注意。
文剑眼尖看到一同掏出来的崭新平整的钞票,他们日常用的纸币都是皱皱巴巴的,不知道转手多少人的,这一看就不是平时他们用的钱。
他伸手,文信雪还以为他也要抽烟,带点埋怨的吐槽,“你唔系唔爱食这个味嘅咩?”
烟还没递出去,文剑直接掏他口袋里的钱假装凶他。
“这钱你骗来的?”
文信雪掏出火机点了根烟,现在也知道了刚刚路上给他钱的人叫蓁九了。
“咩骗?回来路上蓁九塞给我的。”
这一问一答之间,口供明显对不上,文剑更奇怪了,信雪没必要不跟他说实话,可风卷也没必要骗他啊,怪事。
文信雪薅了薅头发,对着路边反光的一小块窗户照了照自己,还是很靓。
“蓁九话她大佬请我食饭。”他对着玻璃左右看了看脸吐槽,“我这么靓,睇落起来,哪里像要饭嘅。”
文剑手里拿着这钱,用很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文信雪,然后拍他肩膀,“嗯嗯,可唔就系太靓咗。”
文信雪伸手要抢回钱,文剑立马收回自己的口袋里,“人讲呢打你嘅医药费,我收住咗。”
“喂,呢点伤仲要去医院呀。”
文剑反正不还,这小子挨别人算计让他赔了一大笔钱,他都没问他要,“消肿药唔,猪头。屋里嘅药都系我买嘅,医药费当然系我收咗。”
文信雪翻了个白眼,“这几日我唔出门啦。”
“唔得,一定要出,你抄的货你唔处理跌?”
“那你给我贴点ok绷挡住伤。”
文剑笑了一下,“这么大片伤点贴?有伤都好靓嘅。”
“不管,现在都乌咗明日更加难睇,我点面对我细佬呀。”
“死要面。”
“你管我,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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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晚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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