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皇子满月需得举办家宴,但萧承睿却将贺兰茗玉之子、六皇子萧启元的满月宴取消了。思及先前贺兰茗玉生产时寻不得一人相助的处境,便也不奇怪了,贺兰茗玉从不主动争宠,她不在乎萧承睿的恩宠,萧承睿便愈发对她与萧承煦之事耿耿于怀。
没过多久,贺兰绾音之子五皇子犯了急症,没几个时辰就薨逝了,从贺兰茗玉查到了萧启翰生母兰昭仪。萧启翰本心属于凌蓁儿,但兰昭仪藏有巫蛊人偶之事乃是凌蓁儿御前告发,自此两人决裂,最终此事以兰昭仪畏罪自尽收场。
开春了,苏玉盈坐在院内的秋千上发愣,连萧承煦走到近前来都未曾发觉。
“怎么了玉盈?刚开春,天还冷着,别在风里久坐。”
苏玉盈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萧承煦,若是你最亲近的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她害的不是你,你心中可会介怀?”
萧承煦在她身前蹲下,问道:“是你姨母?她做什么了?”
苏玉盈垂眸,五皇子萧启恒薨逝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兰昭仪谋害五皇子人证物证俱全,可她知道,那兰昭仪哪有那个脑子啊?她姨母一心想往上爬,便使了些手段,做出这一石二鸟之计,既除去了备受宠爱的五皇子,又将罪过栽赃到兰昭仪头上,如此一来,萧启翰便不得不与她结盟了。
萧启翰听闻兰昭仪咬舌自尽后夜闯大理寺,萧承睿罚其入萧承煦营下效力,萧承煦便带兵出征去了。
萧承睿下令围困锦州,锦州城虽然不大却关乎大梁命脉,布防严谨,实是一块硬骨头,从春到秋,粮草早已不足。人人都道这一仗是苦差,萧承煦却主动请缨,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尽早立下更多的军功,为他的复仇增添一分胜算。
肃王萧启翰被安排在萧承煦的营下,萧承煦知道,此次名为历练,实则是为了将萧启翰与巫蛊之事撇清关系,萧承煦虽不在宫中,却也知道贺兰茗玉遭人陷害之事,这下对萧承睿更是失望与不满。此次围困锦州之令乃是萧承睿负气之言,萧承煦心知肚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于是下令退兵三十里牧马,徐徐图之。
萧承睿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将他去年攻打历城粮草不足之时强征粮草之事翻出来说,要陈王率兵前往锦州换防,命萧承煦和一干将领立即回师,在延京城外扎营,不许进城。
锦州守将小凌将军在萧承煦故意露出的破绽下吃了一场败仗,这才刚赢了就被问罪,萧承煦一个头两个大。萧承睿的疑心一重又一重,问罪一次又一次,他在外领兵多时,自然不知这是因为萧承睿又是因着哪一处生出不满,要用这么牵强的理由来治他的罪。
萧承煦在城外驻扎了七天,期间萧承睿先后派李相李文程与郑王萧承礼来质问,萧承煦在朝中制造舆论,他与豫王萧承轩、肃王萧启翰及郑王之子毕竟在外苦战多时,若要因此处置他们,总要顶得住朝臣亲贵的质问才是。此次萧承煦已做好了先礼后兵的打算,他的封地应城虽远,却也并非没有一搏之机,若是萧承睿一意孤行要杀他,他也仁至义尽了。
次日朝上,群臣为萧承煦求情,山呼陛下开恩,萧承睿被架在那,即便想下也没有台阶。萧承睿其人极其自负,又对萧承煦再忌惮不过,他坚信,杀、要杀得大快人心,赦、要赦得欢欣鼓舞,如今两头都不占,心里更是不痛快,最终还是郑王萧承礼从中周旋,不痛不痒地揭过了,萧承睿也落得个圣明开恩的名头。
罪罚是免了,可萧承睿毕竟心里气儿不顺,他猜忌萧承煦,萧承煦怨恨他,两个人谁也不让步,末了还是贺兰芸琪让贺兰茗玉来劝萧承煦低头,萧承煦这才进宫请罪去了。他在御书房外从早上跪到了天黑,水米未进,唯有膝前的一盏宫灯照亮了他身前的方寸之地,如同他不见天日的整个人生,就那么一点光亮,萧承睿还要夺走,他又怎能不恨?
萧承睿虽自负,却并非愚蠢之辈,萧承煦跪了一天一夜给足了他里子面子,萧承睿便顺着台阶下了,是以两个人面上也就冰释前嫌。更何况他萧承煦乃是他一手带大,算计有,真心却也不见得没有,至于那真心有几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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