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神情异样地看向薛洋,“这簪子你哪来的?”
薛洋撇撇嘴,不满道:“你问这干什么?当然是我亲手做的喽!”
晓星尘蹙眉,他从不知薛洋会做玉器,也从未教过他!晓星尘的眉目阴了阴,气他撒谎,“跪下!”
本想等着晓星尘夸赞,不曾想夸赞没求到,反而把人惹生气了。可薛洋骨子里带着叛逆,晓星尘让他跪,又没说理由,薛洋怎么可能甘心跪下,“我不跪!我又没错,为何要跪?!”
乞丐这么小就敢偷敢抢,若日后不好好管教,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来——看着薛洋倔强的面容,晓星尘陡然想起一年前包子铺老板说的话。
晓星尘心下一紧,怕薛洋又变成前世滥杀成性的样子,他握着拂尘一扫,拂尘甩向薛洋腿弯,拂尘上夹杂着灵力,这一遭下去,薛洋的腿弯必定血红一片。
薛洋果然吃痛,噗通一声摔跪在地面。晓星尘横眉冷道:“我有没有教过你,君子行而影正,不贪不抢不偷不恶!”
薛洋一脸委屈地看向晓星尘,“我偷什么了?”
“这云纹玉簪,你敢说不是从老先生的玉铺里偷来的!”晓星尘恨铁不成钢,将玉簪举到薛洋面前,疾言厉色。
薛洋一怒,“是我偷的又怎样?簪子摆在那里,不就是给人偷的?!我好心送你簪子,你还不领情。”
“不领情就算了,谁稀罕呢。”薛洋夺过玉簪,将簪子“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薛洋!”
晓星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真是太令人……”晓星尘顿了顿,终究是没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晓星尘扫了薛洋一眼,冷冷留下句话,“你好好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而后转身将门合上,离开。
薛洋方才跪的猛,膝盖撞在地上,疼的厉害。晓星尘走后,他忍不住痛,蜷缩在地面抱着膝盖低泣起来。
他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膝盖怎么样了。可那簪子,确实是他跟老先生学了半个月,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冬日里的地板冷的厉害,他的腿从骨缝疼到全身,低声的呜咽越来越小,渐渐地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天界
“哥哥,我赢了。”女子笑了笑。
男子轻笑一声,无言。
半晌,他道:“我给过他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晓星尘心里安的是天下,薛洋算不得什么。哥哥总说是在帮薛洋,可我却觉得你在害他。晓星尘跟薛洋是死局,乃天道所定,无法更改。哥哥给的机会是晓星尘,从来没问薛洋还愿不愿意。”女子坐在莲池,娇白的足荡着水,俏皮极了。
男子静默,不再说话。
——
“薛洋——”
“薛洋,你醒醒——”
一个黑衣男子坐在桌前,黑屋飘荡,将薛洋托在半空。
薛洋悠悠转醒,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可以视物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薛洋环顾四周,只见四周一片雾茫,令人看不真切。
那黑衣少年与薛洋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上邪气很重,“这里是你的梦境,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黑雾邪气一笑,道:“薛洋,你怎么又和那个臭道士在一起了?还嫌伤的不够深么?这都多少次了?你真的心甘情愿为他去死么?”
薛洋听不懂黑雾在说什么,黑雾却继续道:“你看,区区一根簪子,你准备了那么就,却换来了他一句“薛洋,你真是太——”,你就不觉得悲戚、可笑么?”
薛洋闻言,心一寸一寸冷下来。
心魔见状,乘胜追击,“你可知他未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薛洋猛地抬头,眼底续上泪,眼眶通红,“是什么?”他其实不太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有预感,这个答案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东西。
“恶心呐!是,薛洋,你真是太令我恶心了——”
心魔恶狠狠地狂笑。
“薛洋,你真是太可笑了。你笑晓星尘一事无成一败涂地咎由自取,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臭道士割魂献祭,不惜与天道做交换!你才是那个傻子!”
心魔发疯了似的,狠狠攻击薛洋。
在心魔如远古钟声般震耳欲聋的笑声中,薛洋所有的记忆一帧帧恢复。
“噗——”一口血吐出,薛洋的眸子从凄凉渐渐转变成枯寂。
梦境陡然碎裂,梦里的一切坍塌。
地面的冷意将薛洋昏沉的神志唤醒——
薛洋愣怔地跪坐起身,而后艰难地倚在桌角。按在地面的手指被冻的通红,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摔碎的玉片划烂,正汩汩冒着鲜血。
薛洋恍若失神了一般,死气沉沉。
良久,薛洋眼角滑落两行清泪,他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玉,往侧颈一划,释然地笑了起来。笑容凄怆哀凉,看着令人发怵。
脖子里的血缓缓留着,冷意再次袭上全身,可此刻薛洋却并不觉得冷……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再冷。
——
“老先生,您的玉簪……”晓星尘来到玉器铺子的时候,老先生正在给一位夫人打包玉器。
老先生见晓星尘来了,笑眯眯迎了上来,“是晓道长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晓星尘耳尖一红,谦恭一礼,赔罪道:“老先生,家弟顽劣,那根玉簪是被阿洋偷拿了回去。我已经把他教训了一顿,只可惜那根玉簪被阿洋不小心打碎了。”
晓星尘拿出钱囊,正要取钱去赔。
老先生听的一脸懵,他道:“晓道长,你在说什么啊!上午说那根玉簪老夫我已经找到了,都怪老夫眼拙,招了个手短的门徒,他见那玉成色好,便起了贪心。”
老先生叹了口气,又道:“道长是在说阿洋的那根簪子么?道长可真有福气,你别看阿洋那娃子小,可对你是真不错。”
“前些日子他见我这的玉器好看,便想着也给你打一支玉簪束发,便一直求着我教他制作玉簪的方法,我看他眼睛看不见,起初便没同意,谁知阿洋也是个倔脾气,不教他他就整日缠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好不乖巧。”
“老夫一心软便想着教一个徒弟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便把阿洋留下了。不过阿洋悟性也是极高,短短半个月,簪子便雕的有模有样了。”
老先生一通夸赞,越夸晓星尘的心越凉。
老先生说到最后,晓星尘阴沉的脸简直说不出话来。老先生见晓星尘脸色不好,便道:“晓道长,你身体不舒服么?脸色看着好差啊。”
晓星尘定了定心神,强颜欢笑,“既然簪子已经找到,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先生笑着,将晓星尘送到门外。
晓星尘的腿似打了铅,沉重地迈不开步子。他匆匆赶回义庄,刚进大门就疯了似地唤着薛洋的名字。
但是无人回应。
晓星尘以为薛洋定是在同他闹气,于是小心翼翼推开屋子的门,心里正打着草稿,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料刚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晓星尘心神一慌,入目的是满地血腥。薛洋就那样歪着头倚在桌腿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他脖子的动脉还在汩汩流着血。
晓星尘瞳孔骤缩,来不及想,上去就要捂着薛洋侧颈的伤口。
“阿洋!”
“阿洋!”
晓星尘这时才觉得后怕,他颤着手将食指搭在薛洋鼻尖,当察觉到还有微弱气息时,他才疯了似的封住薛洋正在往下流血的动脉,抱着薛洋往城东医馆处跑去。
“阿洋!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想不开。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待在孤零零的义城,你让我怎么办啊!”晓星尘痴痴喃喃。
到医馆时,李大夫正和妻儿吃饭。
晓星尘白色道袍上粘的都是薛洋的血,这幅样子跑到医馆,着实让李大夫的妻儿吓得不轻。
李大夫自然也被下了一跳,但他经历的多,很快便稳下了心神。
“大夫,快救救阿洋,他快不行了……”晓星尘焦急道。
李大夫蹙眉,“晓道长,他这是怎么了?”
晓星尘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这一年来,李大夫没少给薛洋把脉检查身体。但今日这血泊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见晓星尘不说话,李大夫也没多问。待他把完脉,施完针,才徐徐道:“晓道长,你们的事……还是要你们自己说清楚的好。不出意外,小公子应该是恢复了记忆。晓道长,你好自为之。”
晓星尘点点头,“多谢。”
晓星尘又道,“阿洋的伤……”
“失血过多,正在昏迷。但是他的膝盖受到重击,导致骨裂,日后能不能站的起来便很难说了。就算是站得起来,寒气入体,每逢阴雨天气,膝盖也会钻心地疼痛。”
晓星尘心酸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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