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正如李忘生所言,刘文秋在不久后便清醒过来,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确定各项指标正常后便将消息告知给了姬别情。午休时分,他迫不及待地前往病房询问详情,李忘生自然同行,而谢云流不顾医嘱,执意要跟去。李忘生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一同前往。

“这点小伤何必大惊小怪?”谢云流半倚在李忘生肩上,嘴上逞强,身体却诚实地享受着师弟的搀扶。见李忘生投来责备的目光,他立刻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心下却是纳罕:

忘生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平日里少见他如此强势,这是怎么了?

李忘生没理他,径自跟在姬别情身后推门进入,查看病房中女子的情况。

病房内,刘文秋蜷缩在病床上,眼神涣散。灭门之痛与长期被邪物控制的双重打击,让这个年轻女孩的精神颇有些恍惚。在她的记忆中,昏迷后的一切都是空白,对李忘生与雕像的斗法更是毫不知情。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她在失去意识前见过那尊诡异的雕像。

“她会动,还会笑。”提起雕像时,刘文秋的眼中满是惊惧,“早知道它是妖怪,我说什么都不会央求爸爸拍下它!”

“所以你之前见过它?”姬别情敏锐地察觉到她言外之意,身形前倾目光犀利,“什么时候?在哪里?”

“是,我之前的确见过。”刘文秋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我第一次见它是在扬州双博馆的唐代特展上。那天是开馆日,人很多……”

少女的目光渐渐飘远,似是回忆起当日种种,嘴角带笑:“康哥——就是康广生,当时在馆里做安保。我站在那尊玉雕前看得入迷,差点撞翻了展柜……”

“你是说,你和康广生是因为那尊玉雕认识的?”

“可以这么说。”刘文秋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他说我当时站在玉雕前足足两小时没动,像被勾了魂似的。”她苦笑一声,“现在想来,可不就是被勾了魂么?”

李忘生突然开口:“那玉雕当时可有异状?”

“异状……或许有?”刘文秋悄然攥紧被单,“那时我总觉得它在对我笑,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每天都去博物馆看它,直到某一天它突然被撤展——”

“撤展?什么时候?”姬别情立刻追问。

刘文秋咬着嘴唇:“三个月前,说是和收藏人签的合约到期,对方将之带走了。我当时还难过了好久。所以这次在拍卖目录上看到它,我立刻求爸爸一定要拍下来……”她说着情绪又有些不稳,双手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那个雕像,爸爸就不会将它拍下,更不会死……”

眼见少女情绪失控,姬别情手忙脚乱地安抚,却收效甚微。就在他准备呼叫医护人员时,一股清凉的气息突然在病房内流转开来。刘文秋的呼吸渐渐平稳,茫然抬头,正对上李忘生掐着剑诀的手势。见少年道长眉眼微垂看着她,眼眸如古井无波,却蕴含着令人心安的慈悲,全无半点年轻人的跳脱,不由怔愣。

“刘小姐,节哀。”见她情绪缓和,姬别情顿时松了口气,递给她一瓶水,“关于那雕像的细节,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线索吗?比如后续去向,收藏人之类的?”

“后续去向我也不清楚,当时馆长没说。不过收藏人……”刘文秋偏头想了想,颓然摇头,“我只记得他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好像和日本有关?”

姬别情和谢李二人对视一眼,试探询问:“东洋剑魔?”

“对对对!是东洋什么!”刘文秋点头,“铭牌上字体有点怪,我当时还觉得那个‘魔’字是不是我认错了——所以这东西真的和妖魔有关?”

姬别情并未回答,而是又问了她一些问题。确定她那边再无线索,才起身和谢李二人一同告辞离开。

走出病房后,姬别情第一时间拿出电话,拨通局里的号码:“老白,帮我查下扬州双博馆三个月前可有展出之前那尊雕像?对,就是这次命案的那个……”他将方才所得的线索与电话那端的人沟通完方才合上手机,轻舒口气看向身边两人,“等我同事的调查结果出来,说不定就有新的线索,到时候……”

“不必如此麻烦。”李忘生淡淡开口,抬手轻抚腕间铜钱,“我先前捕捉到一缕那妖物的气息,方才又从刘小姐那里寻了些,可凭此试着推算那妖物如今所在。”

谢云流倏地转头看他。

“当真?”姬别情大喜,“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李忘生解下腕间铜钱,神色笃定地将之向上一抛,掐指捻算。注意到他所掐指诀,谢云流眉心直跳,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见他指尖弹出的气劲将下落的铜钱排开,垂眸望去,眉头顿时紧皱。

“艮卦?”谢云流盯着那三枚呈品字形潜入地砖缝隙的开元通宝,霍地抬眼与李忘生对视,异口同声:

“刘家!”

“刘家别墅?”姬别情顿时面露惊讶,“你们确定?那地方咱们都搜过多少遍了,哪儿有雕像的痕迹?”

“必然在那里。”李忘生面色苍白,语气却笃定,俯身欲要拾起那三枚铜钱,“地风升转艮为山。艮其背不获其身——”

“行其庭不见其人。”谢云流接出下半句,先他一步拾起铜钱,郑重交回他手中,了然开口,“阴煞聚形者,必倚地脉死窍而存。那妖物根本未曾离开刘宅!”

李忘生点了点头,接过铜钱重又串好:“事已至此,当尽快回刘宅……刘家别墅一观。”

姬别情看了看他二人,他对那些神神道道的词句有听没有懂,但见两人说得言之凿凿,也有些怀疑,“那我让局里同事再去看看。”

“你们去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多半又得扑空!”谢云流道,“咱们去,宜早不宜迟!”

“你确定?”姬别情指了指他打了夹板的手臂和自己一瘸一拐的腿,“咱们这群老幼病残,去给人加餐吗?尤其是你,医生可让你严格卧床,这会儿偷溜出去,不要命了?”

谢云流顿时语塞。偷眼去看李忘生,见后者也满脸不赞同,讪讪道:“这点小伤……”

“师兄还是先休息吧,不急于一时。”李忘生道,“先前在蜃景中时,我已将它重伤,想来一时半刻不会逃离,等伤养好再去不迟。”

“也是。”谢云流赞同地点头,却忽然抬手在他腰窝上一戳,顺势将人半揽入怀中,恶声恶气开口,“你还有力气管我?都快站不稳了就别逞强,走,跟我一起去休息!”

李忘生被他揽住,脚下顿时一软,耳闻对方还在喋喋不休训斥:“先天八卦也敢用,也不怕被抽成人干!”身形微僵,推开他重又站直身体:

“我自有分寸,师兄不必担忧。”

怀中一空,谢云流眉头随之皱起,探究地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你——”

“行了,赶紧回去吧!”见两人旁若无人讨论起来,姬别情只觉牙酸,急忙开口打断,“咱们可是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护士恐怕要疯!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先养伤,等局里的人确定找不到那东西的下落,再出手不迟!”

……

才回到病房,他们就被等在门口的管床护士抓了个正着,好一顿训斥,再三强调不可随意离开。三个面对妖邪全无惧色的强者被个子还不到他们肩膀的小姑娘训得蔫头耷脑,连声应是,好不容易将人送走,俱都松了口气。

“这些医生护士管得忒宽!”等耳边终于清静,姬别情忍不住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见谢云流扶着李忘生坐在他的病床上,有些讶异,“小李道长这是怎么了?”

“元气耗损。”谢云流解释道,见李忘生盘膝打坐,自己则坐在床尾盯着他,“他现在的道行,强行使用先天八卦推演太过伤神,这两日估计都不能再算了。”

“这么厉害?”饶是先前见识过两人的本事,姬别情仍旧难免诧异,见谢云流脸色不好看,想了想,抬手指向自己的病床,“得!你自己也是个重伤号,今晚睡这儿吧!”

谢云流诧异道:“你呢?”他们这间是高级病房,只有两张床,这人莫非想发扬风格,睡那种便携的弹簧床?

“我回局里,离这儿不远,这边的线索也要汇总。”姬别情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在局里休息还比这里自在,省得回头抽个烟还要被小姑娘教训。”

谢云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抽。”

“你不懂。”姬别情抬手将外套穿上,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干我们这行的压力都大,总要想办法缓解一二——行了,我走了,有人问记得替我搪塞一下,明早见!”言罢摆了摆手,缓步出门,忽略那略显迟滞的脚步,背影倒是有几分潇洒。

可惜谢云流显然不懂欣赏,等他出门后便利索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屋外传来的嘈杂声响。之前的战斗终究伤了些元气,这会儿放松下来,神色难免倦怠。他坐回病床上,边守着凝神打坐的李忘生边思索今日种种,不久后竟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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