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身衣服剪裁得体，应有的首饰和手表一应俱全，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富家子弟。
谢尔兰仍在观察，游闲爽朗地摆手，“是，带我们去维修位吧，手册麻烦给一套。”
乔纳森走到两人面前，笑道：“这件事稍后再说，我还没有向二位道谢呢。昨晚你们的星舰信号一登入我就想起来了，两天前是你们回应了我的燃料告急请求吧？当时我还以为要飘到撞击了。”
“不能以后再说，我们很着急。而且就算没遇到我们也会遇到星域巡逻舰，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可以带我们去了吗？”
和这个人的热情相比，游闲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谢尔兰忍不住收回视线，看了他几眼，收到求助时的体贴仿佛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
乔纳森看上去也有点意外，“你们在赶路吗？”
“就算不赶路也没必要耽误时间，我们的星舰维修位一天好几万呢。”
游闲真的有点急了，没等他回话，拉住谢尔兰就往大门走，打算自己去找路。
“原来你们担心费用。”乔纳森哑然失笑，两三步追上来拦在他们面前，“你们这几天的费用都已经全部免除了，我来就是想说这些……”
游闲拽着谢尔兰的手仍旧不放，谢尔兰隐僻地扯了扯手，把他拉到身后。
“就是免费的才着急走。”他听到游闲在背后嘀咕。
谢尔兰动了动嘴唇，“你是哪里来的慈善家啊？”
接受别人的馈赠对谢尔兰而言不是难事，反正总会以某种形式还回去的，他也不缺这些东西，享受起来心安理得。
游闲还想还嘴，乔纳森继续说：“另外还想赠送我们锥形碑的星舰改装设计套餐，由我亲自主导，鄙人能否有这个荣幸呢？”
“千万不要！”游闲跳起来差点咬到舌头，“我会自己改装，你们千万别动手！”
谢尔兰原本打算用更冷静的说辞拒绝，被他抢过话头，眼看乔纳森的脸色变得为难，微笑也挂不住了。
“当然……一切都会得到您的允许才能进行。但我是一名取得资格证的维修师，就算您有什么顾虑也可以看完我的设计方案我们再讨论，请不要这么避之不及地推开。我绝对没有恶意，不可能收取另外的费用，这全都是出自对恩人的感谢之情，不可以吗？”
这番话掷地有声，一改之前的礼貌姿态，显露出名校学子的自傲。
谢尔兰察觉到扯住自己衣服的力量松开了。
对于游闲这种出身器械制造星系的维修师，现在面对的态度反而更亲切。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语气缓和许多，踌躇地表示歉意，“不过我们只是想加装一个茶室和厨房，能源系统挺好的，没必要大动干戈。”
乔纳森再次露出笑意，“很多人都会忽视星舰上烹饪系统内设专用供能的重要性，这就是我们可以商量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现成的设计方案，再对其中的加以修改吧。”
说着他微微欠身，带着二人往挑选维修方案的地方走。
谢尔兰插嘴：“规划方案的事不需要先剖析我们星舰的内部结构再说吗？”
游闲停下脚步，乔纳森回头望了他一眼，仿佛才意识到现场还有这个人。
“既然你们是星舰的主人，当然了解星舰的构造啦，这方面以二位的意见为准就好。有您在，对于空间规划方面的事我应该做不了主。”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游闲说的，显然知道这个人是飞鱼号名正言顺的主人。
谢尔兰感到奇怪，昨晚游闲心情不好，登记都是由自己完成的，留的信息也是他，维修厂的人怎么会知道游闲的身份，难道游闲早上起床后的那一小段时间留下了什么信息吗？
他跟着游闲身后打算问他，忽然间感到熟悉的窥视感。
他保持着前进，脚下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在原地留下一点，走出去几个拐角都没有发现窥视者的踪影，那股被盯住的感觉却依然无孔不入。
乔纳森和游闲在前面边走边交谈，大多都是些线路改装的问题，游闲还问了有没有更便宜的材料购买渠道，乔纳森给他列出了几条。
旁边急匆匆地跑来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直接跑到乔纳森身边。
他停下来，抱歉地冲两个人笑了笑，往边上走出几步和服务生交流。
趁着这个空当谢尔兰凑到游闲耳边：“他怎么知道你是舰长？你早上出去过？”
“没有啊。”游闲莫名。
“他的样子就像知道飞鱼号是你的财产，事情都和你商量，但昨天是我登记的。”
游闲沉吟，思考几秒，“他只是觉得我比你更清楚星舰的维护吧。说起来，”他熟练地抓住谢尔兰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你也跟他聊聊，你有决定权。”
谢尔兰扒开他的手，“为什么。”
游闲再次死皮赖脸地抓住，“茶水间和厨房都是你用啊，咖啡机也是你买的，我可不做饭，什么东西要放那里都是你写的规划书，负起责任！”
“这是你的星舰！”
“你是我的人质！”
游闲趾高气昂地箍住他，打定主意不许他离开，谢尔兰甩了甩手，感觉和黏上了一团水分含量过高的面团差不多。
说话间乔纳森表情不太舒服地走过来，见两人在这儿站没站样的动作，眼神避开了一会儿才再次转回来。
“抱歉，刚才失陪了，我们继续吧。”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行啊，”游闲放开手，大拇指朝身边的人指了指，“对了，功能方面的需求你还得再问问他，我也不懂他需要什么。”
乔纳森的目光上下打量谢尔兰几眼，谢尔兰扬了扬眉毛，摊开手任他更方便地观察。
“这位是您的厨师吗？”他问。
“是我的副舰长、副驾驶员、主厨、采购员，还有……”游闲故意顿住，看见谢尔兰眯了眯眼投来威胁的视线，才接着说，“也是我的维修小弟。嗯，总之这次的空间规划书是他写的。”
毕竟飞鱼号上只有两个人，除了舰长就是副舰长，除了驾驶员就是副驾驶员。
“这样啊……”乔纳森收回视线，态度依旧亲近，不过这次把这份亲近也分给了谢尔兰，“那么，您对茶水间和厨房区域又有什么要求呢？”
“我把规划书传给你。”谢尔兰干脆地说，“刚才你们遇到了什么事？要是有急事我们可以自己逛逛。”
乔纳森皱了皱眉，挥手，“不是什么大事，维修厂进了小偷，不过已经被我们发现了。”
“小偷？”
一直感受到的偷窥的视线难道来自这里？
“是啊，中转站这里经常有小偷。星舰上有很多价值不菲的零件，能源石和导能器之类的，有些人维修的时候拆下来放一边，一下子就被偷走了，很难找回来。”听得出他的抱怨情真意切，“别担心，起码在锥形碑维修厂管得很严，不会让他们得逞。”
游闲点头，开始聊起各个中转站的防偷窃措施，谢尔兰隐蔽地收回之前留下的影子。
影子沿着直线往他的方向移动，越过中庭的水池。窥视的感觉短暂减轻了少许，谢尔兰轻怔，低头看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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