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彻怀疑自己梦到了不应该梦到的东西。
银色的长发原本编成整齐的发辫，但解开末端固定的发夹就能轻而易举地散开。
散落的发丝泛着亮银色的光泽，还带着编发后轻微的卷曲，仿佛湖面被月光照射着的粼粼波光。
浓黑的纹路从皮肤表面缓缓浮现，仿佛作画般逐渐延伸扩散开来，在冷淡面容上缠绕出瑰丽绮谲的图案。
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不甚明显地颤抖，再睁开的时候仿佛就泛着宝石光泽。
尹彻屏住呼吸，仿佛担心惊扰了什么似的，和这双浓紫色眼睛的主人安静地对视。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还是没忍住在梦里伸出手去，轻轻用指腹碰一碰蜿蜒在脸颊上的、浓黑的纹路。
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尹彻立刻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只见过一张照片的弗芮欧，深陷信息素紊乱的S级上将，轻而易举解决掉他债务的大家族少主。
难道是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不然怎么会在梦里回忆起这么详细的细节。
据尹彻这些天的了解，弗芮欧面临精神力失控的情况时全身的皮肤都可能出现纹路，而且形状完全无法预测。
但登记照上的弗芮欧脸上几乎没什么纹路，只在额角有淡淡的小块。和现在的状态很不一样。
难道是萨维尔上将的情况恶化了？这样的黑色纹路会延伸到全身吗？
清醒的时候产生这种念头实在很不礼貌，但梦里尹彻似乎没考虑那么多。
他单纯地用指腹摩挲脸颊上微微发热的纹路，然后一路向下到脖颈，直到在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处停驻流连。
“所以，这样的纹路……真的在其他部位也有吗？”
梦里的萨维尔上将并没说什么，也没有躲避尹彻有些随意的触碰动作。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尹彻，脸颊上的纹路热度明显，仿佛颜色越来越深似的。
“别介意。”尹彻蜷起手指。
其实这种行为放在现实中相当尴尬，关系不够熟悉，动作又太过暧昧。
但在梦中似乎很多现实利益或者规则都失去了约束能力，尹彻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无比自然又毫无歉意地道歉。
“其实是有的。只是那是你的**，我不该直接问的，是不是？”
他的目光聚集到弗芮欧抿着的嘴唇。
越是忍耐的神情就越让他想要打破。尹彻明明没安好心，却非要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轻言细语。
“我想让你状态好一些啊，萨维尔上将。”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彼此都能被对方灼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说话的音量也低得宛如耳语。
“——所以，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
“你可以，自己摸摸看。”
萨维尔微微闭上眼睛，说话也因为难耐而断断续续。
他意识到自己梦到了和自己匹配婚姻的瑟莱斯。而且梦里的形象远比在匹配中心匆匆一面来得鲜明。
但也许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让他不由自主地在潜意识里美化对方的形象。
瑟莱斯的手指试探着碰上灼热的能量纹。
黑色的纹路仿佛烙印，炙烤着瑟莱斯犹犹豫豫触碰的手指，也炙烤着弗芮欧自己的皮肤。
萨维尔觉得自己热得厉害。他抓起瑟莱斯微凉的手掌，扣住他指缝，强迫对方展开手指用力贴在自己脸颊上。
“烫吗？”
感知到手掌上那点凉意舒缓了皮肤的灼痛。萨维尔含着一点笑意缓缓地开口。
“……其实是因为摄入了你的信息素，才会变成这样。”
瑟莱斯们好像总觉得自己理应被保护而弗芮欧则需要控制自己。但萨维尔恰恰不想遵循这种星际社会默认的法则。
他毫不收敛地一笑，露出锋利的犬齿，又扯开衣领让缠绕着深入躯体的能量纹暴露在空气中。
“怎么样？尹彻。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我啊？”
梦里的C级瑟莱斯和现实中见到的一样，仿佛小心翼翼地不想流露出多余的情绪。
他的目光是躲闪着的，并不往扯开的衣领下面滑，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冒犯似的。
但梦中的萨维尔比现实中更不讲道理一点。
他抓住尹彻被体温烘得微微发红的手指，飞快舔了一下，又在对方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之前叼住那一小片皮肤、轻而快地磨了磨牙。
手指上留下了湿润的整齐的牙印。他意料之中看到瑟莱斯皱起眉的神情，愉快地放声大笑起来。
“想满足我的话……恐怕你还得更努力一点啊，尹彻。”
.
卧室的窗帘遮挡了大部分光线。萨维尔感觉自己似乎在被注视。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又一时被意料之外的明亮光线刺得视物模糊。
“你的状态很不稳定，安抚素先给你用了一支。现在感觉怎么样？”
站在床边的人开口说话了。萨维尔用力眨了眨眼睛看清周遭的一切，疲惫如潮水般涌上。
他理应一夜都躺在床上，但此刻的疲惫又十分真实。混合着仿佛训练过度之后的酸痛、精神力过度使用后的晕眩和大量出汗之后的黏腻感。
“安抚素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萨维尔感叹一句，立刻撑着床沿坐起来。“怎么回事？是我之前使用瑟莱斯信息素的份量不对吗？”
很明显他确实状态不好，否则医生此刻不会站在他的床头。大概是剧烈波动的生理指征通知到了医生，医生必须来确保他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但情况应当也没那么坏。毕竟医生只是让他继续卧床，没有叫人把他抬去严格封闭的治疗仓或者其他治疗场所。
S级弗芮欧的身体素质到底还是强悍的，尤其是萨维尔这样正值成熟期又经过严苛训练的弗芮欧。
他坐起来的时候说话的音色还有些沙哑，但语气正常，肩背也笔直，睡衣下的肌肉线条蕴含力量，丝毫没有在床上应该有的那种放松的姿态。
“哦，估计是使用过量吧。”
医生语气平淡，很明显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对自己的承受能力一点数都没有。我真是见多了你们这些毫无分寸又自以为是的单身弗芮欧。”
“你是认真的吗？”萨维尔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我？过量？”
他虽然怀疑了自己使用信息素的份量不对，但更多的是怀疑是否浓度太高或者摄入方式有问题。
毕竟那点信息素怎么说也不能算过量。
好比成年弗芮欧不至于喝一杯酒就醉倒在床，一个C级的信息素——甚至还不是正常渠道从腺体里采集，而是从残余铺位收集到来的——即使没经过更多步骤的处理，也不至于能让S级的弗芮欧摄入过量才对。
“你不相信就自己再去做体检。”
医生知道他笑什么。事实上高等级弗芮欧得知自己信息素过量后的反应都像萨维尔这样，语气夸张得好像对着剧本念台词。
甚至萨维尔还表达得更客气一些，或许是出于他们虽然不多但也还是存在的交情。
但他仍然还是对这种傲慢感觉到微妙的不爽。现在表现得生龙活虎，之后滥用信息素导致精神力紊乱了还不是又要来找医生。
“匹配度高的瑟莱斯信息素很容易超量。”医生说得言简意赅。“反正接下来你的安抚素不能交给你自己管理。其他我说了你也不会听，我就不费这个事了。”
萨维尔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差不多完善好了自己的虚构身份，很快就能亲自接近尹彻。
能近距离接触瑟莱斯的话，这种经过重重处理的产物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选择性忽略了“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很容易超量”的信息。毕竟很少有人会怀疑如此常见、容易获取又纯天然非合成的物质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
难道一个S级的弗芮欧会被C级信息素击垮吗？
“没关系。”萨维尔揉了揉眼睛，随口说。“反正我……现在感觉状态还行，似乎不怎么需要再来一支安抚素。”
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确认脸上的能量纹几乎都褪去了。这意味着他的状态的确还不错。
“你最好是。”
医生收拾好摊在床头的一次性用具，该销毁的销毁，该带走的带走。戴着手套的手动作迅捷，叮叮咣咣一阵响动。“怎么说呢，我当然希望你状态好。”
“实际呢？”萨维尔饶有兴致地说。
“实际就是……你不重视医嘱的话，恐怕迟早给自己找麻烦。”医生开始清洁双手。一股稍稍刺鼻的消毒液气味弥漫开来。
“不过也好在你提前把咪咪送走了，要不然我都不敢想会看到什么。——下次带咪咪找我玩吧。”
萨维尔又被医生逗笑。很明显米洛塔的魅力势不可挡，见过它的人都对它的可爱念念不忘。“咪咪去旅游了，等下次有空吧。总之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跑这一趟。”
医生把最后一件废料扔进销毁口，及时止住萨维尔准备披衣起身的动作。
“跟我客气什么？你还是先休息吧，别起来。”他一只手提着自己的箱子，另一只手隔空点了点床。“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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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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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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