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日子来了联邦军部很多次,所以倪曼阳一路畅通地来到了阿佩钦的办公室外。
门没关,里面隐约传出声音。
“下个月月中就出发。”
“……这次任务,我们对于他秘密研制的武器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那边已经在绘制基地结构图了,统领那边希望我们在准备就绪后立即出发……就算是尸体也要带回……”
办公室里的阿佩钦点头表示了解,扫读资料的眼睛不停,最后把目光停在其中一页纸的一行印刷小字上:
[为联邦海山监狱编号“X147”,狱名“安塔”的绿色危险级犯人,于星历xxxxx越狱出逃后被升为黄色危险级,目前处于在逃状态。]
阿佩钦点了点桌面,记忆和资料上的三维人像重合。
这个人,是自己亲手抓捕入狱的。
他的危险级不算高,却关押在了海山监狱,这是是因为他是协助军火倒卖的星盗头子亚当而一同被捕入狱的。
作为□□事件中的重要负责人之一。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当时的心理检测仪显示的各项危险指数和犯罪杀人指数和犯罪天赋技能甚至低到了比很多普通人还要安全的程度。
协助侦查此案的其他调查人员甚至怀疑过星盗头子和他是不是和他有深厚情意,不然让他做二把手,图什么呢?
毕竟,基因结果显示二人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可如果这个人真像表面一样简单,当初又是怎么一个人越狱出逃的?
还有这些武器,他到底想做什么……
“少将,就是这些了。”
“那里的生物活动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卢洛刚想说什么,被阿佩钦抬手打断了。
卢洛心领神会地朝门口走去,拉开门朝外迈了一步,走道外空空荡荡,没有人在工作的时间随意走动,更不会有士兵可以上到这层楼来。
“少将,没人。”
阿佩钦没说话,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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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合适温度的气流急速,声音却很轻微,倪曼阳把五指插进对方湿漉漉的发间,轻轻揉搓捋顺。
“阿佩钦,”发丝从倪曼阳手中滑过,他终于开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阿佩钦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使当时只是猜想,此刻却印证了。
“你听到了?”
“嗯。”
“卢洛说的这次任务,有帝国那边的参与吗?”
“应该没有。”
“那……你不得不去吗?”
“听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要怎么说,联邦和帝国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你?用那种连书里都从未记录过的莹晶矿?
倪曼阳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谬,可是最近发生的事都太巧合了,加上加泰伦那番话……
倪曼阳暗自一哂,手却被一只大掌包裹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阿佩钦的眼睛,莫名有几分说不出口的委屈:
“要是,你们会有危险呢?”
“你担心狮鹫旗那边?”
在发现海力的纹身不久后,倪曼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阿佩钦。
“是……”虽然倪曼阳也不确定。
“别担心,这次三军旗都会派人去。”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倪曼阳开口,他心里很乱,反复琢磨自己要怎么做怎么陈述。
可是该从哪儿说起,从那场约见,从背叛自己的师哥师姐,还是从那次威胁,从捉摸不透的加泰伦……
“不着急,”阿佩钦牵过倪曼阳攥紧的手,“等你想好了就和我说,我都会认真听的。”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能去吗,”阿佩钦说完,倪曼阳忙道,“我不参与战斗,只是待在营地里行吗?”
阿佩钦没有回答,只是回看着他,墨绿的眼瞳虽然充满了包容与平和,却始终无声而坚定地拒绝。
倪曼阳丧气失落之余,很快反应过来,内心满是羞愧: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阿佩钦展开双臂,搂上他的时候,倪曼阳顺势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回抱过去:
“要是我再努力些、再有用些……”
“别胡思乱想,在我心里,你特别优秀,”阿佩钦俯身亲亲他的额头,并不和他继续谈论这个任务的事,而是说了一些倪曼阳从来没有在意过的方面。
“你可以完美地修理好贰零八,轻易欣赏诗歌和各种书籍,做出这世上最好看的插花。”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明明年纪不大却懂很多事,生长于富裕而孤单的环境,从小到大遭遇了那么多事,却依旧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你可能都没发现自己那么有魅力,孩子们很喜欢你,贰零八很喜欢你,还有很多人也都特别喜欢你——”
“我也是其中一员。”
男人那么认真地夸奖对方,自己却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你的脑袋里装了很多宝贵的知识,许多东西一学就会,你特别聪明,是帝国的瑰宝,更是星际的天才。”
在倪曼阳告诉他自己是帝国首席学术官古蒙·林瑟座下第37名弟子,又在他的逼问下承认自己是迄今为止少数进入皇家书楼并读完所有馆藏书中之一的人后,阿佩钦就知道了。
他得到了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阿佩钦不止一次感慨,他早该察觉的。
一开始提出改建书楼和各种中肯实际的建议、随处可见的阅读痕迹、没电的图纸和完好的小机器人、迷宫一般的矿星虫穴以及冗杂的空间结构……
能做这些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无是处的草包。
阿佩钦那时笑了,带着了然与高兴。
他说好了要守护的人,可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而此刻,男人格外自豪揉揉青年的头:
“未来,你会越来越优秀。”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确信。”
所以千万不要说任何贬低自己的话。
倪曼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也是无意间感慨一下,倒也不是真的妄自菲薄。
不过在听完了伴侣由心而生的夸赞后,说不感动是假的,主动送上一个满怀感激与爱意的亲吻:
“我不说了,谢谢你,阿佩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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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伯爵大人你那天在花园里练剑就是为了这个?”
夫拉科倚靠在树旁,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啊,你看到了?”
“伯爵大人,不仅夫拉科看到了,我们大家,也都看到了哦——”
罗薇一腿平放在草坪上,一腿立起,坐在树下笑。
“对。我们不仅看到你挥剑砸碎了两个花盆,还看到你差点把你自己的头发都给烧了!”
布鲁纳多接着补充道,即使他雄厚的嗓门也没有掩盖住话语里的震惊。
伊赫十分委婉:
“我觉得伯爵你练习的方法可能并不太适合自己。”
嘉特弗点头:
“我觉得赫伊说的没错,但这并不能说明你在剑术和格斗上没有天赋。”
“所以我才来找各位帮忙的,”倪曼阳坐在草地上叹气,“你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也教教我吧。”
“嗐,这有什么,小事一桩啊!”
“我来教你近身格斗术。”
“那我来教你擒拿术。”
“我可以教你剑术——”
“我作场外指导,顺便确保你在训练中的安全。”
倪曼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那就麻烦大家了,非常感谢!”
三天后,倪曼阳把整套格斗放慢节奏一步一步展示出来,自认为勉勉强强,至少不算毫无章法。
但在内行人看来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伯爵大人,你运动还行,可这套格斗……四肢……好像,”薇尔莉特斟酌半天,犹豫道,“有点,不太协调啊……”
“兄——伯爵,你怎么通过帝国考试的?”夫拉科头疼又心累,瘫倒在树下,好像当初那个雄赳赳,气昂昂,拍着胸脯保证“这有什么,小事一桩”的人不是自己。
“我没考。”是保送的,后半句被倪曼阳咽了下去。
伊赫也气喘吁吁,好像被魔鬼式训练的人是他自己,他仍然委婉道:“伯爵大人,我觉得剑术和格斗可能也不太适合你……”
嘉特弗继续点头直言:“我觉得赫伊说的没错,伯爵大人你在剑术和格斗上好像没有天赋。”
“……”
又过了几天。
经历了一上午双方都“生不如死”的训练和实操,大家坐在了树下开始闲聊。
“伯爵才20岁,是退学了吗?”夫拉科好奇地问。
“其实,我还没毕业……”
罗薇惊叫一声,顿时感觉自家少将像是个拐卖未成年的人贩子,连带着看倪曼阳都多了好几分有如慈母般的怜爱。
“啊?!你还没毕业就嫁给我们老大了?”布鲁纳多也惊讶地喊起来。
“嗯。”倪曼阳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继续读了?”
大家都不知道倪曼阳的“真正身份”,因此除了几人投来的惋惜目光,嘉特弗更是痛惜地问出声。
多好的机会啊,这再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啊!
再一想可能伯爵大人当初也是走后门入的学,平日里学习压力也大,学习任务也重,说不动还会因为“走后门”遭到其他不良学生的欺辱……
想到这里,几人顿时又觉得不读也好。
倪曼阳一看几人复杂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些,他状若无意地开口玩笑道:
“娶了你们少将,体会到了生活的幸福与美好,就——”
“不想读了。”倪曼阳最后摊摊手。
娶人了——
幸福!!!
美好!!!
几人面面相觑,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那这样的话,小伯爵也太可怜了吧!
少将也太过分了吧,人家还没毕业,才20岁啊!
他怎么下得去手!
“……真……真的吗?”罗薇颤抖着声音。
“少将他怎么能这样!”布鲁纳多愤愤不平。
“你们还真信呐,”倪曼阳把头枕在膝头,粲然一笑,“不是这样的——”
“不读了是因为最后一年是实习,所以没关系……”
听到这里,大家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离出发的时间很快只剩下一周。
虽然这近二十天时间里倪曼阳每天总的训练时间并不长,实际还达不到普通士兵每日训练量的三分之一,但本人除了训练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查找资料,许瑞泽姐弟俩那边的实验进展他还在实时跟进,每天下来身心俱疲。
很多时候倪曼阳都累得连一句话也不想说,每天回房间倒头就能睡着。
阿佩钦从不过问干涉,只是在他睡着后在床边弯腰,小心地捧起他的手,仔细用帕子清洁后又小心地在伤口处抹上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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