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花舞节到来的前几天，多尔伯特一有空就去黏着塞巴斯蒂安，并且为此摸清了塞巴斯的作息和常去的几个地点。
他本来想尽量克制住自己，不给塞巴斯多添麻烦。
但是当他发现，塞巴斯蒂安对于他的频繁出现意外得没有特别反感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多尔伯特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安静地看着塞巴斯蒂安打游戏，看书，工作，或者是在塞巴斯独自观海时默默地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只有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牵一牵赛巴斯的手。
当然，这只是多尔伯特自己的看法。
塞巴斯蒂安并不这么认为。
就算多尔伯特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后，但他仍然无法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光是凭借农场主昳丽精致的五官，只要他往地上一站，就会吸引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难道这人就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更何况他们靠得那么近，塞巴斯蒂安甚至能感受到那一直投向自己的炽热目光，简直要把他的背都烧着了。
多尔伯特还以为他在看海的时候没有发现身后藏着个人呢，其实他只不过是懒得拆穿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拆穿...
谁知道呢，可能是每当他回过头，就能看到那双时刻注视着自己的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可能是他每晚梦里听到的爱语让他有了片刻真正的动容。
也有可能是塞巴斯蒂安一直清楚，再过不久一切就都会结束。
——————
多尔伯特找不到塞巴斯蒂安了，在花舞节的当天。
起初他只是为没有在节日现场找到塞巴斯蒂安而感到失望，他以为塞巴斯就算不跳舞，至少也会露个脸。
一大早就起床，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帅气逼人，到头来却跑了个空。
多尔伯特垂头丧气地蹲在皮埃尔的小货摊边上，任由皮埃尔推荐商品说出了花儿也丝毫不为所动，没有掏出一分钱。
快乐都是别人的，他只感到悲伤。
就连一旁推着乔治欣赏花草的艾芙琳奶奶都能听到多尔伯特的叹气声。
在得知缘由后，艾芙琳捂着嘴笑了笑。
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面带着慈爱的微笑，挑出一朵开得正好的郁金香递给农场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他吧孩子，与喜欢的人一同跳舞才是最快乐的。”
多尔伯特接过花，受到鼓舞般噌得站了起来，点头冲艾芙琳道了谢便大步离开了。
乔治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撇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果断！不像当年的我...”
“走吧乔治，那边的花开得很好，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的。”低声嘟哝了一句，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还是依着妻子，看向了不远处的花海。
房间，没有。
沙滩，没有。
湖边，没有。
酒吧，因为节日提前关门了。
山姆在节日现场，塞巴斯蒂安不会到他家里去。
到底去了哪里...
多尔伯特茫然地站在沙滩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低头看着攥在手里的红色郁金香，低声喃喃：“明明之前说的会去参加花舞节的，骗我的吗...”
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一阵叽叽啾啾的声响打断了农场主的黯然神伤。几只祝尼魔在多尔伯特面前蹦跳个不停，看上去有些慌张。
......
塞巴斯蒂安背靠着粗粝的岩壁，大口喘着气。
他现在藏身于矿洞深层的一处洞穴之中，洞穴外是游走的巨型飞蛇，不断地盘旋在附近不肯离开。
洞穴的入口是一道一人宽的空隙，飞蛇无法进来，这给塞巴斯蒂安留下了喘息的余地。
但是伴随着怪物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石壁已经出现条条龟裂的痕迹，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着碎石。
时间不多了。
在塞巴斯蒂安无意间从坍塌的矿洞口掉落到矿层深处的同时，也惊动了蛰伏于此的怪物。
他一路过来杀死了其中一部分，也因此受了些伤。
塞巴斯蒂安紧紧握着还在不断渗血的右臂，鲜血打湿了他的衣服，铁锈的气息时刻吸引着徘徊在外头的飞蛇。
不能再拖下去了。塞巴斯蒂安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勉强捡起了丢在一旁的武器。
因为常常失眠，他有时也会到矿洞走走，对于此处还算是熟悉。
但是本应坚实的岩层骤然破碎让人猝不及防，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趁着飞蛇冲撞的间隙，塞巴斯蒂安猫着腰从洞穴中快速出来。
剑身砍向巨蛇的鳞片，溅起了一片血肉，稀稀拉拉地滴在地上，泛着一股酸臭的气味。
飞蛇的血液不同于人类，是粘稠的黄绿色液体，并且伴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恶臭。
受了伤的怪物猛地长啸一声，巨大的身躯发了疯似的撞击着周围的一切，整个矿层发出剧烈轰动，地面在颤抖，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坠落，挡住了塞巴斯躲避的方向。
尖锐的声响刺得他耳膜阵痛，巨兽的头颅向着塞巴斯蒂安飞速逼近，他清楚地看到，那对浑浊兽瞳泛着的狰狞猩红。
“......”长剑的边缘在数次劈砍后微微翻卷，威力已经不如最初。
塞巴斯蒂已经做好了准备，咬牙遏制住伤手的战栗，用剑身抵抗逼到眼前的尖利长牙。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在这极度危险的时刻，塞巴斯的思绪却而有一瞬的分散。
他在想妈妈会不会以为他为了逃避那丢人的舞蹈，偷偷躲在某个角落不愿出来。
还有多尔伯特，说不准又因为找不到他而哭丧着张脸，就像只失落的大狗一样。
细微的笑意从赛巴斯的眼睛里闪过。
金属崩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但剧痛却没有随即到来。
塞巴斯蒂安怔怔地看着眼前。
飞蛇并没有被卷边的长剑再次伤到，却再也难以动弹了。
它的心脏，藏在最为坚硬、厚重的鳞片之下的心脏，被一只手，硬生生地洞穿了。
13.
黄绿色的血液一时飞溅开来，塞巴斯蒂安却无暇躲避。
飞蛇已经停止了挣扎，彻底失去生机。这也让塞巴斯更好地看清了那只手，修长的指骨和他曾经牵过的分外相似，不同的是指尖变成了足以刺穿硬甲的利爪，还泛着层幽蓝的光。
死去的怪兽无法再发出嘶吼，在重回寂静的矿洞中，塞巴斯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他下意识往前一步，想要触碰那只颤抖的手。那只手却先他一步动作，猛地从巨兽恶臭的胸膛中抽离，一把将尸体抛到一旁，露出了那张簌簌落泪的脸。
塞巴斯蒂安难得无措了起来。
还不等他组织好语言，止不住眼泪的人便扑了过来，强行弓着背将自己塞进了赛巴斯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继续哭。
塞巴斯蒂安还能怎么办呢，只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大鸟依人的农场主，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好了，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结果多尔伯特哭得更猛了。
他死死搂着塞巴斯蒂安不敢撒手，尚且沉浸在方才那一幕中。
当他好不容易跟随祝尼魔找到这里，满怀期待地想将最完美的自己展示给塞巴斯蒂安看时，第一眼却是飞蛇那恶心得要命的牙齿就要咬断到塞巴斯的脖颈，大脑一下子懵了。
等多尔伯特回过神，已经趴在人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了。
顶着红肿的眼圈，多尔伯特低着头，看了眼因用力过猛抓蔫了的花，抽抽嗒嗒地将头重新埋进塞巴斯的肩窝：“我，到处找你...吓死了，花枯掉了，祝尼魔告诉我，你掉下去了......”
任由汹涌的眼泪浸湿衣领，塞巴斯蒂安听着多尔伯特前后不搭边的话，感觉伤口都不怎么痛了。
“等等，你受伤了？！”
方才还沉浸在惊吓中的多尔伯特骤然抬头，顺着血腥气看向塞巴斯的手臂，顿时再次湿了眼眶，立刻慌乱无措地站起身。
“抱歉，我没发现，有压倒你伤口吗，看着好严重...”
当伤口被发现时，塞巴斯蒂安有一瞬间的心虚。该死，他为什么要心虚。
但是在更为猛烈的眼泪攻势下，那丝心虚很快转变成了哭笑不得。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似乎都要被多尔伯特的眼泪浇化了。
塞巴斯蒂安不喜欢哭，更不喜欢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但他就是拿农场主没辙。
他说不出那些刺耳的话，更何况面前哭得快抽过去的人才刚刚救了他的命。
说起来有点好笑，明明差点被咬断脖子的是塞巴斯蒂安，最后怕得要死哭起来没完的却是救了他的多尔伯特。
还没想出些安慰人的话，原谅他，他是真的不太会安慰人，塞巴斯蒂安就倏地腾空而起——多尔伯特直接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公主抱。
“不用担心塞巴斯，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希望哈维的诊所还没关门。”多尔伯特说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矿洞，一路奔向镇子。
“等，等一下，我可以自己走，我的腿没受伤...！”
啧啧啧公主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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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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