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反问，脸上并没有多少困惑。
卡卡瓦夏语塞，他应该告诉她自己对她无端的臆想吗？还是说，他应该在她面前坦然承认他们根本不熟，是他骗了她呢？
让一个骗子承认谎言，可现在骗局还没到应该被戳穿的时候。于是卡卡瓦夏选择转移话题：
“那不重要。姐姐借来了一只骆驼，让我守着它。你去哪了？那些果子，你从哪找到的它们？我可不记得部落周围有能长果子的环境，黄沙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他语气轻快，交谈刻意选择琐碎无序的内容好迷花听众的耳朵，悦耳的童声不让人觉得话题转移得生硬。
不过他的听众也没有那个意识。
“我去找祭品，他们坐在一个水洼边，刀锋割下灌木的枝叶，果子滚到我的脚下。我捡起来，发现灌木丛上全都是这种果子。你们可能需要，所以我用箩筐带回来了。”
卡卡瓦夏正伸手把朱红色的果子抓起，浅尝一口，很酸特别酸。连牙都在发颤，却是他这两天入口最刺激的味道。
酸味模糊了他其他的感官，使得他没能听全她的话语只能联系前后文做推论。
“你去找卡提卡人了？”他们在一个有灌木丛的小型绿植，然后捕猎者发现了他们。
“他们没有打得过你。”卡卡瓦夏笃定。
但是，他侧头，和那双非人的兽瞳对视。
“你抢走了卡提卡人的食物。”这次他的底气没有那么足。
“是的。”她回答。
毕竟他们本身就是食物的一种。
“很危险。”卡卡瓦夏小大人般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她的手背很凉快，在荒漠多变的气候中稳定得令人安心。“我不会阻止你，谢谢你给我和姐姐带回了食物。”
虽然无法填饱肚子，但果子可以给嘴里换换味道。姐姐会喜欢的，卡卡瓦夏确信。
事实证明卡卡瓦夏说得对，以利亚确实在发现这些果子后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她拍板把果子分成大小不一的很多份。她把中等的一份分到卡卡瓦夏面前，至于其他
“这些果子我会送给部落的其他人，作为感谢他们照顾我们许久的谢礼。”她的语气温和不容置疑，在说明决定后又细碎给弟弟解释：
“埃维金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们父母意外身亡后只要纳塔阿姨和拉拿两个人在照顾我们吗？不，我们能健康站在这，是部落每一个人的帮助。他们没有夺走父母留给我们的生活物资，也没有在一次次驻地迁移中抛下我们，仅这一点就足够我们去感恩他们了。更何况他们还教导我们如何独自生活，与我们分享过食物和水源。
我和你把这位小姐带回家，纳塔阿姨和拉拿到来只是担心这位小姐对部落有恶意吗？他们是担心我们被欺骗，确定这位小姐无害后还与我们分享了食物和毯子。
我们应当感恩每一份善意，不论大小、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从中获得了利益，这是事实。”
她抬手，轻抚卡卡瓦夏的短发。
“给予是为了得到。”以利亚低头，和卡卡瓦夏额头相碰。“只有爱你的人不求回报。”
以利亚为卡卡瓦夏理理头发，她回到桌前把分好的果子用纸片包好，小声交代卡卡瓦夏应该把哪一包送给谁。她给卡卡瓦夏准备了一个小篮子，在门口，把骆驼的绳塞进卡卡瓦夏手里。
她叮嘱：“阿木婆婆的帐篷就在部落的中心，靠近水边长草的地方。如果找不到路，就把骆驼牵到水边，它会带你找到阿木婆婆的帐篷。
从阿木婆婆的帐篷到家的路，把果子分给那些大人，只说‘在沙漠里找到了果子，想要和大家分享’就行。那没被包起来的一部分是我专门留给你的，如果路上碰到熟悉的朋友，尽管分给他们吧。”
她双手将卡卡瓦夏的手拢在中心，目光温和同卡卡瓦夏对视。
“母神会保佑你一路平安，早点回来，弟弟。”
她目送骆驼把卡卡瓦夏瘦小的身影遮住，他们远去同视线中的河流重叠。
以利亚转身，她几步，走到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人面前。她紧张攥紧袖口，仰起头，和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色竖瞳对视，她想要颤抖，这是源自食物链的本能。
但她不能，为了卡卡瓦夏、为了自己、为了这个部落。
她尽全力止住打颤的牙齿，呼吸、呼吸。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绿色的饰品，捧起那个人的手，冰冷而苍白，以利亚觉得母亲在雨夜死去的尸体都比她的手腕更温暖。
以利亚操控着自己的双手，稳定地把连结绳固定在她的手腕。
“这是被阿木婆婆特制香料熏过的‘轮回纽结’，黄沙吹不干净你身上的血腥味，但阿木婆婆特制的香料能压住你身上的味道。”她松开手，那个人的手臂却仍停滞在半空。以利亚莫名从她的动作里分辨出一丝困惑。
“在外面呆得太久，卡卡瓦夏会很担心你。我不知道卡卡瓦夏在外面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不安，他很信任你……我无法对你有什么要求，但。”
她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道：“轮回纽结会保佑你和卡卡瓦夏。三重眼的地母神为你赐福……”
愿■■■■。
卡卡瓦夏跟着引路的骆驼身后，他太年幼，要小跑才能追的上散步的骆驼。
他们沿着水流向上，遇到帐篷，卡卡瓦夏就要走过去问问有人在家吗？如果有人，卡卡瓦夏就笑着把姐姐分好的果子交给主事人，他按着姐姐告诉他的话诉说，末了还要多加一句“出门前姐姐反复叮嘱我要送给每一家手上”。如果没人，他就会喊两声，再没有人回答就记下那一家的位置，准备回头再来看看。
正如姐姐说的，他给予，他获得。小篮子里失去小小的果子又被新的回礼填满。
卡卡瓦夏花了比正常走路更多三倍的时间才来的阿木婆婆的帐篷，那是一顶有着不同颜色，更高更大的帐篷。他还没来得及喊人，骆驼已经熟门熟路顶开帐篷的帘子，半个身体塞进了帐篷里。
卡卡瓦夏连忙走上前，门帘掀开，他见到一名衣着繁琐、身上挂满绿松陨石首饰的老婆婆正抚摸垂下的骆驼脑袋。
*
【无人知晓的祝福】
愿谎言成真。
茨冈尼亚套的连结绳，轮回纽结，是卡卡瓦日埃维金人欢祝母神轻点，丢进火堆里的祭器。
埃维金人的驻地有水是我看砂金的动画发现的，背景有条小河。
*
测评：蛋白质丰富，高肌肉率很有嚼劲，心脏很多汁。有浓重土腥味，需要特殊处理，多次清洗。但极易捕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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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所有给予都是为了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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