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挽留她?元诺惨然地想。她为什么不会为我留下呢?明明我才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人,我才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挡在她身前的人,我才是最了解她也最爱她的人,为什么都这样了她还是执意要在这种时候离我而去?
……我又该如何告诉她,没有她的生活我根本无法忍受呢?
——《我与她的第十年》节选】
“什么叫‘艺术加工’?这就是‘艺术加工’!”扶涯霸占着列车的放映室,用最豪华的屏幕给星放映她曾经的作品,并且逐句讲解,力求将星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文字评论家。
“艺术加工最重要的就是‘想象’。”
兴奋上头的扶涯开始手舞足蹈地长篇大论。
“在背景、人物以及事件都真实存在的情况下,如何将客观的现实加工成自己主观的创造?那当然得靠我们丰富的想象力,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发散思维。我们始终要相信一点:人,是具有无限可能的,正因如此才能挖掘出无数可供创作的留白。
“比如你看到的这段文字,事实上,陆蕴和元诺分开时只有短短几秒,她们甚至没有说多少告别的话。但是我们搞创作的就要透析两人的关系,从而发掘她们每一次互动时的情感与内心。”
扶涯的作品大部分都只有手稿,所以放映在大屏幕上的其实都是图片。字迹清晰不影响阅读的前提下,这样的呈现形式反而别有趣味。
星看得认真也听得认真,还有理有据地提出了问题:“既然她们感情这么好,陆蕴到底为什么要离元诺而去呢?”
“问得好。”扶涯回忆了一下真实情况,一脸笃定地说,“因为陆蕴也在为她们的未来而奋斗。”
星听得感慨,为这对好朋友的真挚情感而鼓掌,只有坐在她身后的丹恒和三月七无情地道明了现实。
“陆蕴是回去跟她的八个哥哥争夺皇位,而且元诺也在外面接应并准备随时带兵助阵。”三月七陈述道。
丹恒接着补充:“陆蕴和元诺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她们才认识了两个月。”
言下之意就是书名上的“十年”完全是无稽之谈。
星微微一愣,问:“当事人知道吗?”
“那还用问,当然知道啊。”三月七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椅子后面,以防被扶涯发现然后被抓壮丁,“你看扶涯之前不也把那个什么‘银河球棒侠’给你看嘛,在这方面她一般很尊重当事人的。”
尊重了,但只尊重一点点。
“所以陆蕴和元诺有什么反应吗?”
前面的扶涯讲着讲着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星见不用自己捧场扶涯也能很开心,就肆无忌惮地跟三月七和丹恒说起了悄悄话。
提起这个三月七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元诺看完当天就收拾东西跑去驻守太空要塞了,轻易不会回去。陆蕴威胁我们说‘如果让我在别人口中听到这类不实消息,即玷污了帝王的名誉,我将以帝国的名义通缉星穹列车组全体成员。’”
说时,三月七还故意模仿了陆蕴那平淡却暗含杀气的语气,发表完“死亡威胁”后就吐了吐舌头:“陆蕴说我们这是造谣,但咱可是守法无名客,不信谣不传谣的。”
扶涯的创作,除了列车组只有当事人看过,而当事人与列车组在这种时候就算结怨过也会因此冰释前嫌,一致认同绝对不能让扶涯把她的作品发表出去。甚至到了后来天高皇帝远,消息往来没那么方便时,列车组也会自发看管扶涯,以防她一时抽风导致十分可怕的后果。
可喜可贺的是,在列车组的严防死守下,目前的受害人只有车上的无名客和书上的当事人,一切都尚在可控范围内。
“总之。”丹恒似乎叹了口气,强调着,“除了事件本身,扶涯作品里的其他叙述都可以当做她的原创,与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他谈起扶涯时叹气的频率总是格外高。
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不是很能切身体会到丹恒的经验之谈,毕竟扶涯关于她的作品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因为扶涯还没有写完,而她的习惯就是开头贴近现实,然后一路放飞,显然星还没有看到扶涯扭曲事实的部分。
“诶,丹恒,三月!”终于肯将一部分注意力分给场外观众的扶涯很轻易就发现了其他小伙伴,眼睛一亮,“你们也来听我讲课啊!”
“不我们——”
丹恒顿感不妙,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然而他终究没能快过扶涯。
“那正好,星星,给你看看丹恒的故事。——你们俩坐前面来啊,这才方便回忆我们的冒险经历嘛。”
扶涯调整放映内容的同时也不耽误她热情地招呼好友。
丹恒想当场失踪,奈何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三月七和星一人按住一只手,愣是被绑架到了座位上。
台上的扶涯看着乖乖坐成一排的三人,欣慰地点点头,感情充沛地说:“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总是愿意陪伴着我,我太感动了。”
说着低眉敛目还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在屏幕亮光的照射下,居然真的能看到她眼角的泪花。
面对扶涯如此真切的情感,丹恒甚至有点为自己之前逃避的想法感到一丝歉疚——直到扶涯翻出了那篇《狠戾大佬心尖宠》。
——曾经在丹恒的极力反抗下深埋于扶涯终端角落吃灰的作品,也就是连三月七都没有看过的古早巨著。
【……被困在对方坚实的臂弯中,丹恒嘤咛一声,仰起头倔强地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对方眼底闪过一丝忧郁,那是为他苦苦追求的挚爱心向他处而感到受伤。可他毕竟是统率一族的王者,即使是在爱人面前也不会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他邪魅一笑,冷酷又残忍地宣判:“你是我的战利品,也是我未来的王后,别再想着逃离我的身边。”
——《狠戾大佬心尖宠》节选】
“哇……哇哦。”星看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三月七没忍住调侃道:“嘤咛一声?”
丹恒没有说话,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他额角的青筋和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星对这段故事十分好奇,直接向扶涯打听起了细节:“所以丹恒最后怎么逃出来的?”
“当然是我跟三月历经千辛万苦去营救他啊。”扶涯毫不心虚。
“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丹恒忍无可忍地打断她,“那不叫‘营救’,那是‘会合’。”
扶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都一样,你就说我们有没有打到对面老巢去?你就说我们到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没出来?”
“……是。”丹恒不情不愿地承认这一点,“但——”
“那就是‘营救’。”扶涯一锤定音,丹恒无力回天,只能继续听她胡说八道。
“我们可怜的丹恒,在洛舍法宫待了三个系统时,与那个暴君足足相处了三个半系统时,这是何等的折磨!”扶涯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叙述道。
“多出来的那半个系统时是怎么算的?”星不解。
“这题我会!”三月七积极发言,“因为丹恒在洛舍法宫外面又揍了塔克法尔半个系统时。”
星倒吸一口凉气:“塔克法尔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抗住丹恒半个系统时?!”
这位可是星穹列车的御前带枪侍卫,战斗力不可小觑。
“固液共存态的硅基生命体。”扶涯给出了生物学标准答案,然后又加了一句,“打起来手感超棒,就是不太容易打死。”
见星还是一脸懵,三月七好心地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很难打碎的果冻,大概。”
之前还神秘兮兮的生物一下子变得简单易懂又诡异离谱,再联想到扶涯小说里的描述,星立即体会到了其对精神的污染能力,看向丹恒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同情。
丹恒眼不见心不烦,低着头闭目养神,强行屏蔽了一切外界干扰。
不过怎么说呢,虽然扶涯的小说能让当事人震怒到恨不得让她物理消失,但对局外人有一种欲迎还拒的吸引力,至少只要不承认小说主角是她们熟悉的丹恒本人,这篇两千字小短文看完后居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察觉到这一点时,星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坏掉了。但这种情况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列车组只是阻止扶涯的作品外传,却不从根本上制止她动笔——因为显然大家都欲罢不能,包括丹恒。
恐怖如斯!星倒吸一口凉气,就看到扶涯又调出了另一篇作品,《冰封王座》。
主角是三月七。
“啊?还有咱的事啊。”三月七颓靡了不少,她自然也是看过这个的。
扶涯描写的那个三月七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气场两米八,动不动就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的人”“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我还没动真格呢”以及“呵,不过如此”——这句一定要跟一个藐视一切的眼神和极致嘲讽的冷笑。
虽然三月七对自己的过去做了高达六十七种的假设,但如果真像扶涯描写的那么夸张,她也是万分拒绝的。
顺带一提,文中的丹恒和扶涯基本是作为她的小弟出场的,不是代替她向敌方挑衅就是被抓后等她去救,负责在她打架时喊“666”,纯纯二百五工具人。
哪怕是对自己,扶涯也是真的下得去手啊。
就在扶涯挑出合适的片段准备赏析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列车上的警报随之响起。
虽然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座的三个人无一例外都狠狠地松了口气,只有扶涯遗憾地摇头惋惜他们被打扰的大好时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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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无与伦比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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