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略微勾了下唇角,好似唠家常一般问道:“魂梦一露怎么样?还喜欢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让扶涯想起了自己被骗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跳脚:“你还好意思说???”
岂料他下一句话就把扶涯的怒火浇灭了。
“借鉴了白珩的旅游攻略,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的安排了吧。”应星微微仰起脸,难得如此温柔内敛,“她也觉得你会在流明星上玩得开心。”
扶涯哑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景元终于开口了,“都认真点儿吧。”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他的未尽之语除了扶涯都能听明白,丹枫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他看着扶涯说道:“行刑那天,你不许来啊,很难看的。”
扶涯继续嘴硬:“我偏要来!就要看你们的丑样子!”
她这么说反而让他们放心了,扶涯肯定不会去的。
“还有就是。”丹枫单手撑着下巴,偏着脑袋看过来的模样还有几分少年气,“想听扶涯吹一曲笛子。”
“没搞错吧?”扶涯满头问号,吐槽道,“这里是幽囚狱,不是长乐天的茶馆!”
隔壁应星也来了兴趣,跟着起哄:“是啊,还没见扶涯用过乐器呢,你会吗?”
他略带挑衅的话一说出来就能转移扶涯的注意力,她当即答道:“我会!”
说着再也不纠结这是什么场合,掏出丹枫送给她的竹笛就搭在了唇下,却半天没有动作。
演奏对她来说很简单,只是扶涯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曲子。
“不要太悲伤的。”某人还在提要求。
扶涯瞪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从记忆中翻出了一首持明时调。
持明时调哪里有不悲的呢?明明身在狱中要踏上刑场的是他们二人,但这俩一个比一个惬意,似乎扶涯比他们更难过,以至于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欢快的曲子,只有这一首勉强算得上轻松。
那是很多年前罗浮流行的曲子了,旋律在耳畔响起来时,扶涯都还有些恍惚,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还素不相识。音乐分成好几个小节层层递进,扶涯只吹了一小段就没有继续下去。
她想起词了,不想再吹了。
碧绿的竹笛随着手落到了身侧,扶涯强忍着翻涌的酸涩,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技艺惊艳到说不出话来了?”
“啪啪啪。”
三道掌声重合在一起,个人风格明显的溢美之词也没落下。扶涯终于还是遂了他们的意,扯着嘴角露出了熟悉的得意神色。
几人有说有笑的,仿佛并不是身处阴寒幽邃的幽囚狱,而是草长莺飞的旷野,没有意外没有灾厄,没有逝者没有罪囚,镜流和白珩只是迟到了而已。
仿佛终究不是真实,哪怕是将军也没道理在幽囚狱停留太久。十王司的判官过来催促着他们离开,扶涯扭过头看向丹枫和应星,轻声道:“再见。”
他们淡笑着挥了挥手,带动锁链哗啦作响。
“再见,扶涯。”他们说,“开心点,这样就很好。”
罗浮明媚的光落在身上时,扶涯打了个激灵。
“景——”
“将军大人!”
恭候多时的策士一见到景元就迎了上来,扶涯这才反应过来景元到幽囚狱的行程算是忙里偷闲,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居然也学会了善解人意:“你先忙吧,我去看看镜流。”
说着也不等景元回复,兀自转身离去。
即使是在镜流府上,扶涯照样不喜欢走门,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正好跌进镜流的眼睛里。
镜流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扶涯分不清那是波澜不惊还是一潭死水,二话没说就先上前抱住了她。镜流愣了一下,并没有排斥的意思,纵容地接纳了扶涯,还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处。
明明已经抱住了对方,扶涯却觉得怀里只有一片虚无,冰冷得像一捧霜雪,缥缈得像一簇月光。
“镜流……你说说话……”
镜流轻轻抚摸着扶涯的后脑勺,低垂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无奈与祝福。
她该说些什么呢?
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永远不能真正拥有的自由与恣意,全都被寄托到了几乎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扶涯身上。她的张扬叛逆,她的不守规矩,她的任性妄为,甚至她的不谙世事,在一点良善作为底色的基础上,就都成了令人艳羡的存在。
作为五人之中的最年长者,镜流享受和好友们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却希望扶涯能够永远远离纷争,永远不通情理。毕竟扶涯没有血海深仇,没有雄心壮志,没有需要背负的责任与使命,没有需要敬仰的神明与信念——就让她当个孩子吧,普通又不普通,总是带来绮丽又意想不到的风景,在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后翩然离去。
所以她会说:扶涯,你该走了。
多年的羁绊逐渐断开,四分五裂的友情只会令扶涯茫然无措,罗浮已经没什么能够留住她的存在了。
镜流比任何人都要先看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会说:扶涯,去别处看看吧。
“你也要赶我走吗?”扶涯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白珩跟我说过,旅程越长,就越不能为其中一处风景停留太久,那不公平。”镜流放缓了语气,像是安慰,又像是呢喃,“扶涯,你总要学会告别,没有人可以陪你走完全程,但总有人可以陪你走过一段路,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应当取代对过往的遗憾与追念,不要害怕,好吗?”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又这么温柔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