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曲右手用力冲身后人撞去，身后的人却不动声色扯住了我的手腕。与此同时，他没躲过我脚上的袭击，高跟鞋的细跟正中他的右脚。
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能用出什么招式，但你这手段也太下三滥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手上的力道可是半点也没有松，还摁得更上劲儿了。
空气中凝固的存护化为尖锐的钢刀刺向他。我看不清他是如何应对，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的欢愉气息给了我答案。
欢愉的气息永远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伪装在清香下的恶臭，我向来讨厌这种味道。
“不装了，愚者？”我嗤笑道，声音在墙壁挤压下变得奇怪。
“没办法，要是我不用出这力量，看起来你还真不打算让我活着。”身后的人耸耸肩，说道，“没记错的话，你叫……卡妮里恩？玛瑙*，很不错的名字，听说因为这个名字，石心十人之一的玛瑙也对你另眼相待。星际里很多人用玛瑙作为护身符，它象征着希望与守护。看来给你取名字的人心里还是抱有期待的啊。”
“是吗，桑博这个名字可就不怎么样了。”我反唇相讥。
桑博也不生气，张嘴就准备和我继续掰扯掰扯。我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蒂斯莫尔之灾的枪口悄无声息抵上他的腰间。等他发现这个致命的玩意儿时，我已经打开了保险。
他立刻松开手，给我弄得一踉跄差点倒墙上。我怒目而瞪，就看见他双手举起，俨然一副投降的模样，还无奈地笑笑：“姐妹儿，这玩意儿可不能乱用。史瓦罗大佬被「毁灭」腐蚀后换几个部件不算大损伤，我这要是被碰到了，这场人生旅途老桑博我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我不为所动，抬起手中的蒂斯莫尔之灾对准了他的脑袋，挑眉道：“听你的话，你很了解蒂斯莫尔之灾的功能。既然如此，你就没道理落了下风。”
蒂斯莫尔之灾固然是一个强大的武器，但它同时也具有相应的副作用。这副作用不单单指对我自身的损耗，在施展时同样拥有严苛的限制。
若是知晓这个限制，对手就很有可能不受蒂斯莫尔之灾锁制——当然，前提是这把枪的主人不是我。
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辖制对方，十有六七的人会因为这巨大的弊端而掉以轻心。每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落入无可回头的圈套。
“我可不了解。”桑博笑道。
我也没再继续纠结他为什么这么做，反正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我慢慢靠近他，问道：“你认识这具身体吗？”
“认识。我可是为数不多认识这位卡妮里恩的人。”桑博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你知道我不是她？”
桑博却没立刻回答，到我等的快没耐心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说：“这就要取决于，你是否觉得自己是她了。”
“说人话。”
“这话怎么说，我老桑博一直在说人话啊，难道我还能学次元扑满说话吗？”桑博摊手，完全不像是被我的手枪吓住的样子。
我停在了他的身前，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持枪，恶狠狠的将枪口抵在他的下颚上，让她的头颅不受控地微微上扬。他却还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还笑得愈发灿烂，那双眼睛就那么斜瞥着我，无由让我心里发毛。
“那我再问。”我眯眼说道，“你知道我原本是谁吗？”
“知道。公司和博识学会现在都在满星际地搜寻你的踪迹呢。”桑博笑得全身发颤，“但你好像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他的话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我」失踪了。
我沉吟一会儿，接着问道：“我怎样了？”
“公司都找不到的人，你希望我一个被困在贝洛伯格的小角色能知道她在哪儿？别开玩笑了姐妹儿。”桑博依旧是笑嘻嘻的嘴脸。
不知道他在别人面前是不是这样，如果是的话，我真的怀疑他因为说话风格被打过。
“关于我来到贝洛伯格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一点点，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哪能全告诉我们呢。”
“大人物是谁？”
桑博眼睛一暗，一改之前有问有答的画风，他收敛了笑容，嘴角的弧度更像是一个阴狠的反派，“宝贝儿，这个你可不能知道。”
我猛然将枪向上抬，桑博的头被迫更加仰起，下颚也出现了明显的红痕，“你的命现在可在我手里。”
“你我的命，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就像是蝼蚁一样轻轻松松可以捏死。”桑博依然笑得张扬，“卡妮，以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的力量，发挥不了你真正所走的存护。只靠口袋里的那颗星核，催动属于「毁灭」命途的蒂斯莫尔之灾，杀不了我的。”
我一愣，桑博仰着头，笑容扩大，“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一站的启程是贝洛伯格，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贝洛伯格——这里有你丢失的东西。”
-
贝洛伯格之外的寒冷超乎我的想象，纵然有命途的保护，我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桑博穿得比我还少，也没见他有一点被冻到的样子。
“走了这么一段路了，你也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有些烦躁地看向桑博。
丹恒还在下城区，我想快点搞定这里的事情回去找他。希望这小子可以不太在乎一个偶然同行的人消失不见——尽管他这样做的概率小得可怜。更愧疚了。
桑博又发出了让人不爽的笑声，“姐妹儿你还没猜出来吗？想想你刚到这里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刚到这里那天？
我的脑子里开始回放那天发生的事情：意外没什么垃圾的垃圾桶，飞奔的路人，从另一个满是垃圾的垃圾桶出来的桑博，两颗星核的碰撞以及存护造物的出现。
这个方位，我没猜错的话……
“贝洛伯格守卫战所在地？”我问道。
“看不出来卡妮你这么有起名的天赋～”桑博回答道，“猜对了，那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取什么吗？”
我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现在我更好奇你这么做的动机。”
“就像你们公司一样，”桑博不着调地模仿着，“一切为了琥珀王～”
我面无表情无视他的挑衅，“你这么说话，乐子神知道吗？”
“那家伙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桑博一笑而过，将话题转移回来，“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就不好奇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吗？猜猜吧！”
“打了就知道了。”我没打算理会他的油嘴滑舌，却在心中暗暗猜测起来。不管是怎么样的真相，总会有蛛丝马迹能够让我抽丝剥茧。
桑博没放弃，凑到我跟前来，“猜一猜，又不会要你钱。”
我的思路被他打断，我无语的一把将他推开，“我希望我能看见琥珀王的巨锤砸向假面愚者。”
“那可惜了，和你猜的天差地别，但也算沾了些边儿。”桑博被我推开后，又过来死皮赖脸地搭着我的肩，在有分叉路口的时候，还会拉着我的手带我转弯。
“看来是和克里珀有关。”
“怎么就不可能是和假面愚者有关？万一就是有一堆假面愚者齐聚贝洛伯格，喜迎你加入我们伟大的组织呢。”
“呵呵。”
“别这么冷淡嘛，我们假面愚者的招聘也是很严格的，实在是看卡妮你合眼缘才邀请你加入的，别人我还不会轻易邀请的。”
果然不同的同伴不同的体验，沉默的小龙和聒噪的愚者就完全不一样。
桑博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脚步也渐缓，他轻笑一声，“小姐，我们到了。”
这里比起其他地方意外的空旷，暴风雪像是格外关照这里，我甚至看见了反物质军团的冰雕。吸引我的却不是这些奇形怪状的冰雕，也不是一旁巨大的存护造物。
“你有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存护」之力？”桑博笑道。
“嗯。”
这并不是我所关注的。
“但这不是重头戏姐妹儿，你应该关注的，可不是「存护」。
“而是那轻微、稀薄，难以察觉的「开拓」。”
桑博的声音落下，我没有做出过多反应。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中的那道身影，我从一开始就看见的那人——桑博错了，这里的「开拓」并不稀薄，它们全部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身上有着令人窒息的，足以席卷整个贝洛伯格的「开拓」。它们全部浓缩在那个人身边。
那个人遥遥睁开双眼，金色的眼睛猝不及防落入我的眼眶。随即而来的，还有一股如星河般浩瀚的威压。
那人张了张嘴，说道：“小石头，你来了。”
一段陌生的记忆随着他的话涌入我的脑海，好像祂也曾经这么喊过我，笑着喊专属于我的称号，挥挥手招呼我过来，然后说起许多旅途上的故事。
那双由无数「开拓」构成的金色双眸，曾许多次像这样遥遥盯着我。最后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他在我耳畔轻语：
“小石头，我要走了。你……千万记得……不要……琥珀……我会……”
记忆中祂的话语模糊，像是一团正在加载的乱码，每次读取的时候都会激起电流，让我浑身颤栗。
可我却记起了那个人的名字。
在那个人转身离去，走向遥远的星河时，那个不知样貌的「我」说道：
“你还会再来找我说说话吗？”
“阿基维利。”
玛瑙：Carnelian（卡妮里恩）的意译
换封面了换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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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开拓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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