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味看见姬汝狠厉下写满急切的眼神,察觉自己手中这人应该是什么王公贵族,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她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倔强会突然冒出来。
明明是他先对我下手,凭什么要我请罪!
她扣住男人脖子的力道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紧了一分。
在场四人,除了她们三人之外,还有一位身穿虎皮大氅的中年女子,女子常年不苟言笑,通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看见姜味和男子发生冲突也只是瞥去一眼,握着茶盏的手镇定自若,杯中茶水未见一丝波澜。
但姜味身前男人的笑声却越发放肆,他呵呵笑着,就在姜味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时候,笑声骤停,紧跟着一只手如鬼魅般出现在姜味胸膛。
一道撕裂般的切骨之痛猛然出现,姜味迅速闪身躲开,男人正欲穷追不舍,只听“噔”的一声,是茶盏叩桌的声音,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放过了姜味。
“姜姜,没事吧?”
姬汝想过来搀扶住姜味,可才迈出一步,就被中年女子横过的手挡住了脚步。
姜味低头看见自己左胸口处一滩滩氤出的血渍,疼得喘不过气来,她抬头看着男人。
修为远高于金丹的紫衣男子、姬汝抢先一步的呵斥。
她艰难地看着男子吐出两个字:“寐君!”
嬴昭寐灿若桃李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斜飞入鬓的长眉轻轻一挑,殷红的舌尖探出,缓缓舔舐着指尖的鲜血。
他舔食着鲜血,凑到姜味面前,近到姜味能闻到他呼吸中自带的熟悉香味,男人语中含诱:“小孩子的血就是香甜,不如你就将这满身甜血献给本宫吧?”
姜味一手捂住受伤的左胸口,一手将男人推开,“我食五谷四畜,体内颇多污秽之物,只怕有碍圣体。”
男人见她目光清明,浑然不受幻霖花香味的影响,内心嗤笑一声,他最厌恶这种道心澄明的修士了,真是无趣,他顿时觉得自己舌尖香甜的鲜血都变得苦涩起来。
嬴昭寐神色迅速冷淡下来,回身看向端坐的长公主,“孤方才所言,还请长公主好好考虑一番!”然后拂袖离去。
他一离开,姬汝就迅速上前扶住姜味,担忧地看着她血淋淋的伤口。
长公主放下一瓶上好的金创灵药,淡淡地打量了姜味一眼,“你的骨头倒是比我这个女儿硬,回房上药吧。”说完起身离开。
这并不是姜味第一次见长公主,长公主去年从北洲苦寒之地回京,姜味经常会来长公主府找姬汝,偶尔也跟长公主打过几次照面,但长公主气势威深,她一向就怵好友的家长,所以两人一直都没说过话。
没想到今日倒得了长公主的赠礼,姜味痛得龇牙咧嘴,内心的惊惧之感却因为好友家长的认可缓解了几分。
侍女们方才都被长公主遣散,姬汝正准备自己把姜味抱到房中时,手才伸出,姜味身后就有另一双手揽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姜味看到突然出现的江逾白,倒没有惊讶,她和江逾白签了共生神契,约定共生的同时也能感应到彼此的疼痛。
方才,姜味一受伤,江逾白在学宫斋舍内感知到心口一痛,立马就撕破空间来了长公主府,静静地看着姜味忍痛应对,直到外人走了,他才现身人前。
他很想一脚把那个劳什子寐君踹到水里,但是姜姜肯定不想看到自己贸然行动,他又不想惹姜姜生气,所以一直忍着愤怒。
此时他看着姜味受伤的胸口,低下脑袋,桃花枝挽起来的长发垂到姜味身前,在撕裂的疼痛之下,有些痒意悄然浮现。
姜味一看到江逾白的动作,就知道他是想用嘴渡灵气给自己疗伤。
她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的脑袋推开,看着江逾白委屈和担忧的眼神,解释道:“我有药,你别渡灵气给我,你头发已经越来越白了。”
江逾白就像是小狗一样失落地垂下了头,只好跟着姬汝把姜味抱回了卧室。
他把人轻柔地放在榻上,姬汝坐在床边,侍女们捧着毛巾、热水站在一旁。
姜味看着迟迟不肯动的江逾白,只好开口:“小白,你出去等好不好?阿姊会给我上药的。”
江逾白不解,“我不能看着你上药吗?”
侍女们彼此对视一眼,看吧,她们果然没猜错,这位江公子肯定是姜小姐的童养夫,啧啧,素闻贵人们偏爱这种不谙世事的小白花,没想到姜小姐也好这一口。
江逾白脑子里没有男女之别,姜味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别的心思,纯粹就是担心自己,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眼看着姬汝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姜味赶紧开口,语气重了几分。
“听话,我上完药就和你一起回去。”
“哦!”江逾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姜味担心姬汝再次提起调教江逾白这个话题,捂着胸口哀哀喊痛。
姬汝顿时心疼了起来,用剪刀剪开她左手臂处的衣物,左胸上方肩胛骨处血肉模糊,清洗过后,更是发现这一处伤口深可见骨,琵琶骨险些被折断。
姬汝颤抖着手给姜味上药,咬牙恨道:“嬴昭寐这个小人,竟然对你下如此狠手。”
身边的侍女们纷纷叹了一口气,都别过眼去不忍心细看姜味的伤口,一个绿衣侍女更是直接骂道:“嬴昭寐这个贱男人,如此狠辣,对殿下的友人都敢下如此狠手,根本没有把您和长公主放在眼里。”
“依我看,当年长公主就应该直接带兵回京,不然也不至于让满京城的贵女们都被一个男人压着。”
一个稳重的朱衣女子将纱布递给姬汝,回身轻斥:“别说了,长公主如何行事岂是我们可以置喙的。”
姬汝没再说话,也不知她内心是否有一些对母亲的怨怼,姜味痛得攥紧了姬汝的衣衫,侍女们的骂言骂语零星几句传到脑中,倒是令她爽快了几分。
这厢,被骂的嬴昭寐离开了长公主府,漫步在京郊娲神庙前的桃林中,寐君爱花,皇宫内常年都有专门的修士负责维护百花,让百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皇宫中的花无论何时何地,枝叶、花蕊都是完美无缺的,不像京郊的花,残枝败叶夹杂其中,生动自然,他抬脚碾碎一地花瓣,他就喜欢这种生机碎灭的声音。
风卷起碾碎的花瓣,漾出丝丝甜意,山间最寻常的风,悄然从他身前滑过,风中似乎还有一道白影悠然而过。
寐君皱紧了眉头,方才的风里有人?
下一秒,他左胸处破了一个大口,琵琶骨断裂,剧痛袭来,他用尽灵力,掏出最上等的药物都无处治愈这处伤口。
怎么会,他都已经是元婴修为了,究竟是什么东西伤到了他?
寐君勃然大怒,捏碎手里的传讯符,下一秒,一个黄衣人出现在他面前,来人见到他的惨状,取出一个莹白玉瓶递给嬴昭寐。
玉瓶里是殷红的红色液体,寐君服下之后,伤口的鲜血才慢慢止住,来人又用自己的灵力帮寐君接了断裂的琵琶骨。
“伤口处似乎有神的气息,您遇到了什么人?”玄天宗宗主妘蛟面色严肃起来。
寐君一张瓷白的脸此刻更白了几分,衬得他殷红的嘴唇红得似血,竟然是神的气息,难怪自己元婴的灵力无法治愈伤口。
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胸处的伤口,同样的伤口,莫非是那个女人?
妘蛟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您今日是去找长公主议事,莫非是撞见了姜味那个孩子?”
“说清楚!”
“诺!”
面对寐君颐指气使的语气,已经晋升为化神的妘蛟低下了脑袋恭敬应答,只是眼神深处藏着的屈辱之意迟迟不肯散去。
“四年前仙考,幻霖山谷惊现神墓和神契劫雷,但之后这个藏身山谷深处的神却再没有了讯息,如今想来大抵是跟在了姜味身边,怪不得她能以十四岁稚龄晋升金丹,估计就是她与神签订了契约。”
寐君内心的怒火一层层交叠,怒极反笑,姜味?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二十年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了。
他笑着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紫衣,紫衣染血,成了他最讨厌的朱色。
“我听说你找到了灭神的方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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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昭寐的伤比姜味要重很多,但他得化神修士相救,姜味却只能等待伤口自己慢慢长好,江逾白整夜整夜坐在她床前,闻着她左胸处的血腥味不肯闭眼。
这日,还在养伤的姜味接到了校长姒空的传讯,看着江逾白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她只好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但见灵光一闪,纯白渡鸦已经乖巧地蹲在了她手臂上。
幻霖蝶也从酒坛里飞了出来,变成了精致的玉蝶发饰,待在她黑发上。姜味受伤这件事,着实让家里人都很是担心。
姜味来到校长的书房时,书房里已经坐在不少师生了,但是气氛不知为何很是沉寂,姒空和姬汝这对师徒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姬汝又背着您掺和朝堂之事了,我这就替您打她,太不听话了。”姜味说完,在姬汝手臂上“啪啪”拍了两下。
有了姜味这一番插科打诨,姒空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她抽过一把椅子递给姜味,“有本事你真打,成天就会帮着她糊弄我。”
“苍天明鉴,我最喜欢校长了,我从来不糊弄您的,我是您最最贴心的小棉袄了。”姜味连忙表忠心,举手作发誓状。
“既然是小棉袄,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校长分忧。”
“不行,我不同意,谁去都不能让姜姜去。”校长此话一出,姬汝冷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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