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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走了所有人,再次形单影只。
离开了村子,我知道,锈笼外是地狱。我早已沦为痛苦的阶下囚。
我无人送终,无人火化,无人赎罪。
我遇到的人都很温柔,我也坚信人性存在的善良多于邪恶。我于是堕向罪大恶极。在点燃笼火后,那场因我而起的人间炼狱——
人们在死前都恢复了理智与感官。而我,只眼睁睁地看着,因痛苦扭曲的熟悉的面庞。我不愿意识到这个残忍的真相,我不肯相信,我是个杀人犯。他们惨叫着,像刀割扯我,处刑我,凌迟我。
霎那间,我彻底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一切成为审判下的酷刑,因为一切,都是罪恶的延续。
我的脸,眼睛全埋在夹杂着头发、雨水、泥泞的手中,我拼了命地捂着我所谓的对生命的虔诚,直到它和我一样支离破碎鲜血淋漓。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恨,我又怎么可能不恨我。恨我自己的罪恶与冷血,恨我爱着的母亲的残忍,恨我爱着的美好的冰锥一样的残酷的世界。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在我几濒窒息之际,他施予我的片刻缓刑。
我深知我永远无法放过,或是原谅自己。可他的呼吸,他的目光,他的温柔能否停留得再久一点呢?为我。停留。为我。我太贪心…只是……审判的剑锋拖出一路的血迹,漫长,煎熬,且永无止境。
先生,是我得以救赎喘息的一节空气。
是我无尽烈日忏悔之外的荫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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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很抱歉。”
他将黑色的腰挂工具包交给相无晴,那把匕首置于其中,蜻蜓点水般拂过他的发梢。
相无晴没有吭声,他仍未适应离别。他看着林间和平常一样开关门,蝉鸣空蛀,迟迟没有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
他趴在门口听,听到了无处不在的沉默。
那人内心的纠葛,终是下定了决心。脚步敲击在太阳穴上,每一次振动都与脉搏重合,直到远到蝉声涨潮,再退潮,只伶仃残落、泣不成声。
他知道自己的泪静静地流淌,像涣散的雾霾,无息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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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流浪周转,深陷于017的深巷,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麻痹了他的苦楚。暴力、**盘虬卧龙,那人,成了呼啸的夏雨,淅淅沥沥、干净洒脱。
总是可以看见台前调酒师闲暇之余,指间炫染着金属光泽,斩奏折移,熟练地转着一对由刀坠自制的begleri。
这是他唯数不多的消遣,也是眷恋。
林间,彻底变成了一个执念,温柔、连绵萦纡,残忍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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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清了…”林间的声音略显沙哑,干涸,充斥着愧疚与无能为力。
对方的目光延垂下,似锥似剑。
林间想开口却如鲠在喉。
对方浅浅的笑了一下,说没事的,那双眼睛随之而苦涩地笑。
他突然胸口悸痛,像那目光实打实地扎根在那,抽丝剥茧,剔骨拔筋。
“我…”
“那先生,是亏欠我的债权人?”
对方挑起林间意识的弦,一掠,转念将其作为筹码。缠近,他的指尖已顺着耳廓绵延,将林间的半幅面庞溶触掌骨,如同抚摸一件心念已久的故物。
林间无奈纵容他的出格之举,心神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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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唯一的企图。
我像疯了一样地爱着你,先生
请答应我。”
林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深陷其中。他端详着对方腕间的淤痕,因发力而隐约浮动的筋络,与自己瘦削的手,十指相扣。
他鬼使神差地甘愿应允了相无晴的恳求,或许是要挟。可他忘了承诺的代价,永远的代价是无法履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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