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阴蛇骨夜逃天悲寺,探失魂薛洋窥天意

那少女做好了摔死的准备,惊恐的神色还未消去,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冷冰冰脸,看上去很年轻,轩如朝霞,在月光下渡得几分朦胧。她从来没有见过外男,眼前之人救她一次,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求几分善意。

晓星尘道:“小友,没事吧?”

薛洋道:“没事的。是个姑娘。”他看了一眼少女身上古朴的衣物配饰,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似乎是从天悲寺逃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道:“姑娘,你能下来了吗?”

少女紧紧箍住薛洋的脖子,道:“不,我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你带我走吧。我求你···”她小声哭泣起来。

正好做个刺探天悲寺的工具,薛洋脑子过了几分利弊,把人放下,道:“走吧。我带你下山。”

少女低着头不做声,薛洋道:“别磨蹭,再晚就要被人发现了。”

少女道:“我脚摔坏了···”

薛洋有些无语,道:“蠢死了,没走过路吗?”

“真···没怎么走过。”少女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晓星尘听着姑娘声音脆弱,心里软了三分,道:“姑娘受苦了,我背你下山吧。”

薛洋一想到这臭丫头要趴在晓星尘身上就心烦,只好蹲下来没好气道:“我背你,快点!”

三人趁着月色回了客栈,少女来历不明,薛洋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将人扔进了他们住的屋子。

“说吧,你是什么人?”薛洋看到晓星尘有些咳嗽,一边为他披上披风一边慢悠悠扫视一番这姑娘。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薛洋随即又迅速低下头,道:“我···我叫阿图依莉,是神寺的圣女。”她轻轻扣着衣服上银饰。

薛洋讥笑一声,道:“满天下的宗门圣女无数,哪里有你这样···”他走近阿图依莉,猛然拽住她细弱的手腕,“瘦弱不堪,胆小怕事。看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想来是极少出门,说一句豢养都不过。”

晓星尘轻轻皱眉,道:“小友,不能这样对待女孩子。”

阿图依莉反手抓住薛洋的手,眼泪打转,道:“是圣女,也是···祭品。”

薛洋凝眉,道:“活人献祭,天悲寺真会如此?”

阿图依莉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会拿我献祭,只是要帮助弟弟守着城。”

晓星尘道:“弟弟?”

“不是亲弟弟···弟弟要守着城,我要守着弟弟。”阿图依莉小声道。

听到这里,晓星尘想到当初在山上看到的孤籍,他叹了口气,道:“血婴蛊。”

薛洋没听说过,道:“什么东西?”

血婴蛊,专门选找出生即夭折的婴儿来下蛊,用未成年的纯洁少女日日放血养大,婴儿复活并且从此力大无穷战无不胜,仿佛神力附体。

晓星尘凭借记忆复述了一遍,补充道:“并且在少女一生中,这些都是完全自愿的。”

薛洋不由得脊背发凉,看阿图依莉那默认的表情,应该大差不差了。

晓星尘平静道:“而你,阿图姑娘,阴蛇蛊与血婴蛊几乎同时出现,一阴一阳,你就是能纵阴蛇的那一个是吗?”

蛇毒?薛洋迅速退开,把晓星尘拦在身后,冷声道:“你既然出身天悲寺,为何恰巧落在我眼前?说,谁派你来的。”

阿图依莉连忙否认,道:“没有谁,是我自己想要逃走的。我本来是要从后山小道走的,因为没怎么走过路,才从那里摔了下来。”

天悲寺一向神秘,晓星尘也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将她逼上这条路,道:“姑娘何至于此?”

阿图依莉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道:“以前,以前神寺不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兹莫法师接到了一个求助,本来我们是不会理会外人的,可是那人一路把邪祟追到了昌宁来,兹莫没办法,提前开寺下山收了那邪祟。”

薛洋道:“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疑点。”

“不。”阿图依莉继续回忆道:“兹莫把邪祟封化在了三清台,那天它的叫声是我生平听到最可怕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三清台发生了什么,兹莫从此也不许别人再提起它。”

她默默擦干眼泪,“从那天起,弟弟就变了。我们两个本来一齐守城,可是弟弟杀死了少祭司,兹莫震怒,囚禁了弟弟,神寺内部已经水火不容了。”

晓星尘放下茶杯,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逃走?”

“弟弟···想要吃掉我,这样才能对抗兹莫。”阿图依莉盯着地板,不想再说。

天露熹微,阿图依莉似乎没怎么见过阳光,微微伸手去触碰光线。

晓星尘道:“小友,你有没有觉得,这和灵萍湖那夜很像?血婴一般性情木讷,若无毕摩催动是不会犯杀戒的。”

薛洋了然,道:“道长的意思是,阿图的弟弟已经被···”

难怪小纸人不敢冒头,那片残魂不论是在谁的身上,凭借天悲寺的无数法器都能让它力量大涨,更何况是血婴。

晓星尘道:“既然如此,要更加小心了。”他思索了一番阿图的处境,“阿图姑娘,如果真如你所说这般严重,那我们就先送你离开这里吧。”

阿图依莉道:“我逃出神寺并不是为了离开昌宁。我生来就是为了这座城,下一任蛊婴还未出生,我不能走。”

薛洋抱着手站在一边,幸灾乐祸道:“就算你留下又能做什么?废物到路都不会走,要不是我们恰巧赶上,你不就摔死在崖底了。”

阿图依莉涨红了脸,道:“我以前不需要走路···”她给自己打气一般坚定了心意,“我生来就有这份守护的责任,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

她想到了什么,道:“那你们又是为何上山?”

晓星尘道:“实不相瞒,正是为了你口中那片邪祟残魂。”

阿图依莉怀疑地看着他们,道:“就你们两个?当时我们可是有十几位祭司都去了三清台,”

薛洋道:“怎么,你家的祭司很强么?信不过你自己去送命好了。”

“小友,别这样。”晓星尘轻轻拍了一下薛洋的背。

晓星尘思索一番,道:“阿图姑娘,你若不愿回去就先暂且住在这里吧。不久后就是库斯日,等到那时我和小友会趁乱进去,定竭力收回那片残魂。”

阿图依莉道:“我不在神寺,兹莫大人很快就会发现的,他只要占卜一下就会知道我的位置,到时恐怕会连累你们。”

薛洋不管这些,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占卜到,那就在这里也没什么。若是他真的派人来找你回去,你就将计就计,不多时我自会和道长去寻你。”他说着,掏出一个锦囊扔给她,“这里面有我画的辟邪咒,你好生收着。”

晓星尘道:“委屈姑娘了,就暂时按小友说的做吧。劳累了一夜,你先休息吧。”说着,便要带薛洋出去。

阿图依莉盯着晓星尘的背影,忽然又开口道:“这位道长,我想与你单独聊聊。”

“不行!”薛洋即刻反对,想到她毕竟还是由阴蛇蛊养成长大的人,晓星尘与她单独相处如何了得?

看出他的顾虑,阿图依莉笑了笑,道:“我受你一个救命之恩,断然不会对你们有动作。”

晓星尘拍拍薛洋的手背安慰道:“没事,你在外边等我。”

薛洋警告地瞪了阿图依莉一眼,不情不愿先出去了,“道长有事立刻叫我。”

看着薛洋真的出去了,阿图依莉才幽幽道:“道长,你从何处来的?”哪怕在阳光下她的脸也没有一丝活气,红唇鲜艳勾起一个凄凄然的笑。

晓星尘道:“追查恶灵残魂,从西面的衡阳一路过来。”

阿图依莉道:“不,我是问,道长你生于何地,从何处来?”

天悲寺一向洞察人间前世今生,瞒不过去,斟酌片刻,晓星尘道:“我自小被师尊收养,并不知自己真正的来处。”

“这就对了。”阿图依莉走下来,脚踝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她抬起手轻轻在晓星尘额间戳了一下,“你是否能感到,你,不是一个完整的你。”

晓星尘眉头微皱,道:“我不是完整的我?还请姑娘明示。”

阿图依莉却又不说了,道:“我不会随意插手你们俗世恩怨,这是道长,你们救我一次,我也还你们一个情。”

说完,手腕上的法铃清脆一响,晓星尘不作防备软绵绵倒在了桌上。“进来吧。”阿图依莉拍拍手,好整以暇地坐下。

薛洋也不恼被她发现自己偷听,进来看到晓星尘像是昏过去的样子脸色立马变了,手欲动不动地放在腰间准备召出降灾,“你做了什么?”

阿图依莉笑眼弯弯,道:“我没做什么呀,只是让他睡一觉而已。”

薛洋冲过去抓起晓星尘的手腕探了探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缓和了几分颜色,目光仍是狠戾盯着阿图依莉。

阿图依莉道:“我猜,你还没有告诉这位道长,你是个死人吧?”她晃着脚,铃铛却不响,佯装惊讶地补充,“不,不是死人。确切地来说,是死过一次。”

她能看出自己是重生之人?!薛洋心中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点破,不可置信道:“你!”

“看来,我说对了。”阿图依莉笑眯眯道,她也不管薛洋是如何想掐死她的表情,继续娓娓道来,“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们两人魂魄不同常人,本来也不愿理会,但幸得你们救了我。你这位道长的魂魄,是碎的。”

薛洋被最后一句话击碎了伪装,失色道:“碎的?什么叫碎的,你给我说清楚!”

阿图依莉道:“现在看来我做对了,真不该让他听到。因为该害怕的人,是你。”她一针见血刺破了薛洋的心思,“在你眼里,这位道长究竟算什么呢?你重活一世,还会再重蹈覆辙吗?”

晓星尘究竟算什么?薛洋突然有些茫然,他现在的身份是假的,这一路陪伴晓星尘走到现在却从来没有思考过日后的去处。他和晓星尘都不是籍籍无名之徒,早晚有一天会被捅破,到那时该如何自处。晓星尘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他有些惊恐地挖掘到内心的隐秘,也许是重生那一刻,也许是晓星尘与他共度的一个个宁静的夜,也许在晓星尘生死一刻那一瞬间的紧张,他想要的早已不仅仅是陪伴在其左右了。

脑子闪过千万种念头,薛洋截断不想,道:“我不管,你直接告诉我,他的魂魄为什么是碎的。我只要他平安。”

阿图依莉无奈道:“你怎么难为我呢,他的魂魄为什么是碎的,也许只有你们最清楚了。”

薛洋喃喃道:“只有我们清楚?”

阿图依莉道:“他的魂魄是碎的,但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目前来看他一切正常。我见过很多人的魂魄,你大可放心,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你要做好哪天他忘记什么···或者想起什么的准备。”

她轻轻晃着手腕上的银铃,道:“他的魂魄少了点什么。而你,你不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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