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瞬便到了除夕之夜。因怜惜七阿哥年幼,皇上特意叮嘱娴贵妃将宫宴设于乾清宫,并再三强调一切从简,尽早散席,以免尚不满周岁的永琮受风寒侵扰而染病。
宫宴之上,娴贵妃目光扫过,敏锐地察觉到皇后身旁的魏璎珞并未现身。她心中了然,知晓纯贵妃已悄然布局,准备动手。今日,她特意为所有宫人增发了一成俸禄,只愿大家能好好拿着这份赏赐,尽情享受这除夕之夜。毕竟,再过几个时辰,宫中或许便要风云变幻了。
待宫宴落幕,容音携永琮返回长春宫,时值寒冬,七阿哥每晚皆由奶娘抱至暖阁安睡。
一切看似如常,然细察之下,却有诸多异样——炭盆中的银丝炭不知何时已被易爆火花的菊花炭所取代,盆上防止火花飞溅的铜丝网也被挪开了一半。永琮在摇床中安然酣睡,而一旁的奶娘却浑身酒气,垂首不语,不知是否已沉入梦乡。只是此时细心的璎珞不在,而其余众人皆沉浸在过节的快乐中,无人发现这潜藏着的危险。
……。
“走水了!暖阁走水了!”
正欲就寝的富察容音,忽闻此声,心中一紧,永琮的身影瞬间浮现在脑海中。她顾不上穿鞋,赤足奔向暖阁。只见暖阁方向浓烟翻滚,火舌肆虐,火光映照出一片不祥之兆。
“永琮!”她不顾众人阻拦,母爱的本能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地要冲入火海。恰在此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火场中冲出,怀中正抱着生死未卜的七阿哥。
“永琮!”容音疾步上前,从那人怀中抢过永琮,焦急地呼唤着爱子的名字。
然而,永琮并未回应额娘的呼唤。他原本白皙娇嫩的小脸蛋此刻已变得又红又紫,看着像是已经窒息。
“永琮、永琮!不要离开额娘,求你……”富察容音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她凑近永琮的小脸,试图感受他的呼吸,却几乎察觉不到任何起伏。
正当富察容音陷入绝望之际,永琮忽然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声,他的气息逐渐恢复。看着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永琮,容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但她的双手却紧紧护住孩子,如同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将脸埋进永琮的襁褓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这个夜晚,在这个暂且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的大火中,提前结束了过节的气氛。皇帝震怒,连夜让海兰察调查起火的原因。
皇帝看着调查出来的结果,看似是太监宫女们当值懈怠所导致的意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冷笑中充满了阴沉。他想起另外一事,“救下永琮的那个侍卫说,是你安排他在永琮身边,还叮嘱过他务必要寸步不离保护永琮?”
海兰察心中一凛,知道皇上这是怀疑他也掺和进这事中,连忙和盘托出,“其实奴才是受了傅恒委托,保护七阿哥……”
海兰察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提到几个月前尔晴在宫中受袭的当日,听明玉说还在皇后娘娘的日常用品中发现了朱砂的痕迹。傅恒来找到自己,忧虑地说连他的妻子都受到伤害,也许皇后娘娘的处境更加危险,便托他派了专人守在长春宫外,保护皇后娘娘和七阿哥。那个侍卫也机灵,注意到今日除夕,大宫女魏璎珞家中突然来求皇后娘娘恩典,说是父亲坠马摔断了腿,想请璎珞姑娘回家看看,一起吃顿团圆饭。侍卫守了长春宫一年多,自然知道魏璎珞聪明能干,是长春宫的掌事大宫女,长春宫的大小杂事都由她管着,她的突然离宫让侍卫意识到可能要出事,更是提高了警惕,果不其然,在入夜后竟看到长春宫起了火光。
“嗯,做事警觉,当赏。”皇帝点点头,淡淡地说道,用手揉了揉额角,仿佛那沉重的压力让他的额头都隐隐作痛,“至于其他人,玩忽职守,但为永琮祈福,朕饶了他们小命,杖八十,罚入辛者库。”
……
除了宫中好多人彻夜未眠之外,宫外的尔晴也可以说几乎未睡。她也在几个月前刚生产完,可惜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儿,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想着既然有了福尔康,那么再来个福尔泰也算是顺理成章,于是二胎便取名福尔泰,比永琮小了一个月。因为福尔泰的出生,她也很久没有进宫了,只是在今年除夕这个关键节点到来之前,她开始焦虑不安,多次询问傅恒找海兰察安排的人靠不靠谱。
傅恒不明白为什么尔晴突然开始焦虑,直到初一这日早晨听说了昨晚在宫中发生的事情,突然有种尔晴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的感觉,那感觉如同迷雾中的灵光一闪,让他忍不住想要探寻真相。
“怎么样了?”看到傅恒过来,尔晴着急地迎上去询问道,那眼神中充满了急切。
傅恒狐疑地打量她,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哎呀!快先说!”尔晴忍不住打了傅恒一下,烦他明知她担心却故意在这时候卖关子,“我这几天都有种不好的直觉,快说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娘娘没事吗?七阿哥呢?”
“姐姐倒无恙,只是七阿哥所在的暖阁起火,”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在尔晴的怒视下继续说,“不过好在七阿哥被及时救出,经太医诊断,除了吸入一些烟尘外并无大碍。”
尔晴终于放松下来,那紧绷的神经如同拉紧的弦突然松开,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和高兴的光芒,心中暗自想道:看来,永琮顺利度过死劫,迎来新的一天了,而她之前给自己制定的“富察容音拯救计划”也算是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璎珞着急忙慌地回到宫中后,才听闻除夕夜发生的事情,心道自己父亲断腿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她也早已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的父亲了,幸好皇后娘娘没有出事,不然此事将成为她永远的悔恨。
璎珞自然是发现了起火的各种蹊跷之处,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来刚好酿造这么一场火灾?这其中必然有人在暗中操纵,她正要风风火火地去辛者库找那些被罚的太监去问细节时,。
容音怀中抱着永琮,叫住璎珞,“璎珞,此时就到此为止吧,皇上已经处理了相关人员,你不要再去了。”
璎珞看着容音的眼神又温柔又哀伤,突然明白过来,“娘娘……你知道是谁动的手,是不是?”
容音有些失神,她作为一个母亲,在自己孩子的事情上是最上心的,尽管一切并无证据,但她想起永琮出生后的种种迹象,以及与她渐行渐远的那个人,自然是很快就想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动手了,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却很难受,她做错了什么?让当初的至交好友竟有一日与她走到这一步,甚至对一个无辜的幼小孩童动手。
璎珞看着容音的反应,心中复现一个想法,“难道是纯贵妃?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您?!”
看着璎珞立刻就要到钟粹宫找公道的样子,容音回过神安抚她,“璎珞,这次你听我的,让她过去了。”
“娘娘!”璎珞十分不赞同,“您如果就这么轻轻放过,那纯贵妃只会认为您软弱可欺,说不定马上就有下次!下下次!”
容音放下永琮,过来拉住璎珞,说道:“璎珞,深宫寂寞,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她是六阿哥的额娘,自然是一切为六阿哥为主,此事如今并不能闹到皇上跟前,一是目前暂无证据,而皇上已经做出了处置,二则,是我也不忍心让六阿哥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失去母亲。四阿哥被从嘉嫔身边抱走后,虽然娴贵妃照顾妥帖,但是依旧没有之前活泼,难道让六阿哥也要受这一遭?我知道不能在后宫纵容这种谋害皇嗣的风气,只是同为孩子的额娘,不忍心罢了。”
璎珞犹豫了,作为一个出生就失去自己娘亲的人,她当然知道没有娘的苦楚,但看着眼前的容音,又有些愤愤不平,最后道:“好,只是也要让纯贵妃长长记性,让她以后不敢再对七阿哥和您动手!”
容音这次没有阻止。
几日后,在乳母带着六阿哥在御花园中玩耍的生活,璎珞用小玩意引走六阿哥,在纯贵妃急得浑身是汗,脸色苍白的时候,才带着六阿哥走到纯贵妃面前,她冷冷地说道:“贵妃娘娘恕罪,奴才方才陪着六阿哥玩捉迷藏一时忘了时辰。只是娘娘,同为母亲,您仅仅是一个时辰没有见到六阿哥便如此着急,却没有想过皇后娘娘永远失去七阿哥时会有多么心痛吗?”
纯贵妃脸色白中带青,她万没有想到魏璎珞如此大胆,但她也知道这就是魏璎珞对她的警告——倘若再对七阿哥下手,那么六阿哥也不仅仅是被带走“玩捉迷藏”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纯贵妃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而娴贵妃也似乎只能在长春宫的严防死守中蛰伏起来,时间在平淡的日子里来到了乾隆十二年冬天,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京城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就在接近年关时,七阿哥永琮生起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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