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涟漪,船在水面上行驶。
阿水注意到船尾那两位衣着打扮看上去是大侠的两人很久了,这艘船也不大,主要是某商贾运货物的船,朝南运行。
这两位大侠给了钱,说是这艘船会途径他们目的地,给的钱多,而且这两人看模样身手不错,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镖客,能护船队一阵子。
只是教人有些奇怪的是,从上船之后 ,这两人形影不离,身体都贴在一块,连到了饭点也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船尾——少侠趴在大侠的脊背上,睡了好久。
其实相较于那位长相清俊性格活泼些的少侠,阿水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模样俊朗沉稳郁静的大侠身上,有些时候,他甚至盯着那背影有些愣神。
那个侠客总是冷着一张脸,几乎没开口说过话,旁人说这人身上煞气十足,腰间别的那把剑定是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一定要离远些,别沾上什么荤腥。
可阿水也注意到,那侠客也不全是冷冰冰的,他看同伴也就是少侠的时候,紧抿的嘴唇会弯,一双原本淬冰的眼睛会融化,黑漆漆的眼睛会有亮光。
甲板风大,阿水看见那名侠客转头朝后背的少侠说了些什么,也看见侠客熟稔地抬手将少侠被江风带乱的黑发整理好。
原本像冬眠的熊一样安安静静睡着的少年动了,他先是抵着侠客后背来回蹭了蹭,再来也说了话。
江面风大,阿水听不到消散在空中的声音,只看见少侠也抬手,圈住了侠客的腰。
“再吹半刻。”
江晏的声音携有几分无奈。
“可是晒太阳好舒服。”
少东家打了个哈欠,继续心安理得地靠在自家江叔的后背上,圈住腰肢的手松松垮垮的,腕间与江晏相连的铁链还在,只是躲入了交叠而衣服里。
“风大,头会疼,房间有床,睡得舒服些,你昨天才说了不舒服。”
“我现在好了,而且我昨天不舒服那也是昨天的事情。”
江晏的手掌盖在了腰前那双冰冷的手上,五指见缝而入,轻而易举地占了领地。
指腹细细抚过少年左手的食指指节,这里该是有一处伤口,只是现在却空空如也。
前晚,少年在某种情绪滔天肆虐地情况下时曾在这一处地方很狠咬住,堵住了各种声音,咬时发了狠,当时的江晏注意到了,从他蝴蝶骨抬头,掐着人下巴拿开那根手指,代之含吻。
不过这个动作也还是有代价的,那边是江晏的舌尖破了一个口子,开口说话就刺痛,沉默时也隐隐作痛,在提示他前晚两人到底做了些什么。
午后甲板上的阳光有些炙热,两人靠在了阴凉处里,被河风抚过也舒服,少年换了个姿势,躺在了江晏腿上,面朝江晏腹部,环着人的腰,该有江晏的披风,明明也蹿高的少年缩起来却是一小团,就以这个姿势蜷缩在江晏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江晏低头不厌其烦地整理少年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思绪因为少年空空如也的脖颈有些神游。
几乎所有伤在少年身上都找不到痕迹,如果真的有书籍中所记载的,那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自愈,可偏生少年说自己眼睛瞎了伤了,所以才用布条给蒙住。
这期间的因由,也就在看少年愿不愿意主动开口。
船只驶入群山之间的江河,高耸的山峰遮住原本因为时间已经暗下去的阳光,周遭暗沉不已,船身推开的水波无声地撞向岸边,又被嶙峋的山石挡回。
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山影越来越重,两岸的山势愈发陡峭,像是随时会倾倒下来。
江晏轻拍少东家的背:“凉了,回船舱。”
怀里的脑袋挪动,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江晏正欲再喊,身后响起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他回头,正好对上阿水发颤的双眸。
“这里的山和江寒,还是回船舱里较好。”
江晏点头,看向怀里的少东家,打算直接就着外衣抱起他,可也才抬手,怀中的少年就自己直起身。
“这里的江还有山,你们平常都会路过吗?”
少年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是这里的情况,而问的对象是这里的船员。
江晏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帮少年整理蒙眼的布条。
“不是,”阿水的视线扫过江晏搭在少年鬓边的手指,“平常我们走的是另一条线,但这批货在之前耽搁了一些时间,老大说就抄一下近路,老大说,等过了这些山,很快就到了。”
“这样啊……你们都来自江南?”
阿水摇了摇头:“不,不全是,比如我,我是开封的,我有亲人在商队里,这艘船运的是一些药材,江南瘴气瘟疫多,药材在那里可以买些好价钱。”
这时,船的另一头有人喊阿水,阿水应答一声后,就离开了。
还剩江晏少东家两人时,前者沉声开口:“这船的吃水线有些异常。”
“估摸着很快天黑了,江面会起雾,”
少东家朝江晏笑笑,语气不变地开口:
“这江里有东西。”
夜色渐浓,江雾弥漫,船行驶的速度在慢,而且整艘船仿佛被一层湿冷的纱裹住,连灯火都显得朦胧。
阿水喝了两碗浊酒,本打算回舱歇息,可路过走廊时,却发现尽头那间房有一些昏暗的光泄出。
那是两位江湖侠客的住处。
鬼使神差地,他放轻了脚步,像只猫一样无声地靠近,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他屏住呼吸,凑近看去—
烛光摇曳,房内昏暗。
床榻上,今日在甲板上披在少年身上的披风垂落在地,那位不善言笑的大侠正背对着门,面对面将少东家紧紧搂在怀里。
少东家仍蒙着眼,可此刻却微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绷出一道脆弱的弧线,任由江晏贴在他的颈侧,像是在嗅,又像是……
今日里冷峻寡言的侠客,此刻却像是剥去了所有克制,紧紧抱着自己的猎物。
阿水喉咙发紧,走廊冷风跑过,冻得他回了神,他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正欲无声离开,少东家忽然偏了偏头。
少年明明蒙着眼,但仿佛能透过那层布,直直望进阿水的眼底。
阿水浑身一僵,眼前的景象使得他猛地后退,忘记了该要控制声响,他也顾不上这些,羞愧感还有惊恐感迫使他立即踉跄着逃回自己的船舱,死死捂住嘴,生怕泄出一丝声响。
“怎么了?见鬼了?”
和他同房的也有几个年轻人,都是在这条船上干了一段时间的,和阿水的关系也挺不错。
阿水摇摇头,昏暗的烛光将他惨白的脸给遮掩住,他回到了床上,面向房门,感觉自己藏在被窝里的身体在发颤。
烛火熄灭时,阿水忽然问一边正收拾被褥的人。
“你们说,死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就那样呗,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
阿水刚迷迷糊糊睡下不久,船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喝骂声。
“起来!都给老子滚出来!”
舱门被猛地踹开,几个蒙面持刀的劫匪闯了进来,还懵懵懂懂的阿水被人粗暴地拽起,推搡着赶到了甲板上。
夜风刺骨,江雾更浓了。
甲板上已经站满了被驱赶出来的船员,船老大脸色铁青,被两个劫匪按着肩膀跪在地上,而
劫匪头子,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横贯有几条刀疤的男人正阴沉着脸清点人数。
“不对,”他忽然开口,声音阴沉,“少了两个人。”
阿水心头猛地一跳,他暗自扫视一圈甲板上的人。
那两位侠客不在。
劫匪头子眯起眼,目光在船员脸上扫过,最后停在船老大身上:“中途上船的,那两个,去哪了?”
船老大咬牙不语,劫匪一脚踹在他肩上,他闷哼一声,仍不开口。
阿水却浑身发冷。
劫匪怎么知道中途上了两个人?
除非……他们和船上的人有联系。
他下意识又看向四周,可一圈下来,他看不到有什么不正常的人,大家都抱着脑袋,有些在害怕地发抖。
劫匪头子冷笑一声,忽然抬手一挥:“搜!把船翻过来也要找到!”
劫匪们粗暴地翻遍了整艘船,踹开每一扇门,掀翻每一处暗舱,却始终找不到那两人的踪影。
“妈的,活见鬼了!”一个相较于劫匪老大年轻的劫匪骂骂咧咧地回来,“连个影子都没有!”
劫匪头子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后,咬牙道:“算了,先不管了,事情要紧。”
他扫了一眼甲板上瑟瑟发抖的船员,冷冷下令:“把这些人都绑了,浸河里去。”
阿水浑身一颤,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他们要灭口!
几个劫匪已经拿出麻绳,粗暴地拽起船员的胳膊,准备捆缚,阿水拼命挣扎,却被狠狠踹了一脚,踉跄着跪倒在地。
就在他绝望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劫匪的包裹里,露出一角金色的东西。
那是一个面具。
金色的,泛着冷光。
阿水曾在江南见过的,可还没等他细想,捆他的人又狠狠揣了他一脚。
“往哪看呢?!”
口腔里泛起腥气,阿水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什么。
可等到捆起来了,劫匪老大却改变了注意。
“先往前开,保不济还需要这些家伙给我们探路。”
阿水被推到了角落里,他双手捆得很紧,他偷偷摸摸挣扎了一番却没松动不了一分,正当他鬓角都被热汗润湿时,一个劫匪忽然走到他面前。
烛火摇曳下,影子将阿水笼罩住,严严实实地。
“安分一点,不然把你丢江里喂鱼。”
眼前的这劫匪蹲身与阿水平视,那把冰冷的匕首刀锋在阿水脸上轻浮地拍了拍。
阿水嘴唇蠕动,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眼前的劫匪——
是那位少侠。
开始最后一个故事啦,前面埋的坑多,得要挺多章才能写完,但坚持八月结束之前搞完啦
不知道宝砸们有没有注意到,烧冬瓜和江酥还没完完全全说过确认关系的话[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后面会提到的,那里是个**
很快要开新啦,本打算写《论如何饲养一只江湖少侠》但现在玩游戏过剧情后,想到了一个记忆梗……
新文挂出来啦,《朝生暮落》,也还是江酥×烧冬瓜(必然是晏主)
大家对失忆梗或是别的感兴趣的话阔以去点个小收藏[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但现在新文更哪个还得看我之后的剧情梳理哪个更快准备好些[好的][好的][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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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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